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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逝》:一场关于车祸的集体幻梦

发布时间:2022-11-29 20:44:01

  几年前张元有一部电影叫《绿茶》,姜同学和赵同学主演,当时看过,可是若干年后的今天对于那部电影的印象渐渐模糊,但其中有一句台词让我记忆犹新,“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生意人。”如今可以将这句话偷换一下概念用来当做今天参加完青年导演书亚的文艺片《车逝》在上大的点映活动后的个人观影感受,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电影和烂电影,只有属于自己的电影。”

《车逝》的确是一部很个人化的片子,而且我相信在场的很多人也跟我一样,看完片子后仍然云里雾里在琢磨这个片子到底要传达给我们一种什么样的东西。由于成长背景、人生经历、思维方式、个人追求等等方面都因人而异,而且在影片完全摒弃了对白而让观众和导演之间的直接沟通受阻的情况下,导演关于影片的想法就很难完全地传达给观众。但这也正是导演书亚想通过《车逝》欲传达的一个理念:语言成为了真相的牢笼,语言禁锢了人们独立思考问题的多元性。那么既然这样,我干脆连片方发的那本关于《车逝》介绍的小册子都没看,下面只是简单谈谈自己看完影片后个人的观影感受。

影片开始那个长达一分多钟横向拍摄的长镜头里,展示的并不是一场车祸,我们看到的是多场车祸的汇集以及发生车祸后劫后余生的人们的百态,于是我们可以将这个开头看作是已经概念化的车祸,而不是某场具体的车祸。接下来出场的四个角色都将因与这场概念化的车祸从而在“(汽)车、逝(去)”这个主题下相互交织。

从片中不断的闪回和亦幻亦真的镜头中我们大概可以通过格式塔心理学去编织一个自己认为合理的故事:美美原来是达叔儿子的女朋友,但达叔的妻子和儿子却因为遭遇了死亡公路上的那场车祸一个逝世一个变成植物人;美美曾经亲身经历过一场车祸,并且之后梦魇时常笼罩;郝岩冰一直住在房车中,每天来往于那条事故频发的死亡公路,后来遇到并爱上美美;达叔因为妻子的逝世又由于美美的存在,他把美美想象成自己的亡妻,于是乎正是通过这一层关系,构建了影片的三个三角,即郝岩冰、美美、达叔之间,郝岩冰、美美、达叔的儿子之间,达叔、美美、达叔的儿子之间三个三角。在这场故事中叙事线条又被刻意打断和打乱,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呈现出来,而且缺少了对白这么一个叙事的必要元素,影片就显得杂乱无章,不知所云,但这也正是影片实验性地去启发观众思考去解构的一个方式。

刚才说到了那场概念化的车祸现场,之后便是由于故意曝光过度从而造成的色彩失真效果,这一个看似极为不真实的世界就好像是一个梦境,这是一个关于思考存在与死亡的幻梦。由于色彩失真,我们看到的人物服装颜色是最刺眼的红色,纯洁的白色和肃穆的黑色,红色象征着车祸中正在死亡的那些人流的鲜血,而白色和黑色则象征了丧事和葬礼。而引起这场幻梦的很可能是因为亲身经历或者目睹了某次车祸事故,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分析人类梦的本质是对先前经历过的某些不被轻易察觉的具体事情的隐射,影片中的四个人,都是某场车祸过后的直接或者间接受害者:郝岩冰之后死于某场车祸;美美因为男友因车祸变为植物人一直噩梦连连;达叔因为车祸失去了正常意义上的儿子。于是乎套上了梦境这一层面纱后,片中那些再怎么毫无逻辑再怎么超现实的镜头都变得极为合理了,因为只有在梦境中人的思维是处于一种稳定中的序乱状态的,也就是说人所做的梦按照一定的线性叙事去完成,但是其中穿插了很多与事件毫无关联的东西。但问题又来了,这到底是谁的梦境呢?是美美、达叔、郝岩冰还是达叔那个变为植物人的儿子?我个人认为,如果这是关于某个具体的谁的梦的话,那么片子也就太小儿科了,我倒觉得前半场是这四个人的梦境交叉,而后半场还原了真实色彩后,这就变成了作者本人关于“存在和死亡”的思考的梦境了,影片中对于“死亡”,导演通过一些刻意设置的具有符号化的道具来传达,比如海明威那本书(自杀),比如美美入幕前挂的满树的钟(临终)等等,只不过作者巧妙地将这种哲学味道很浓厚的思考披上了梦境这么一件外衣,让一切似乎看似无序看似凌乱,这也可以看成是对于“作品诞生作者已死”的另一种阐释。

影片放映完毕后的讨论主要集中于片子对于语言的摒弃上,导演书亚坚持认为传统电影中语言的存在直接限制了观众去独立思考,影响了事物本身的多义性。所以对于语言的摒弃,启发观众去思考构建出个人版本的《车逝》。但是我始终在思考这么一个问题,在剔除了口头语言的表达后,语言真的能够剔除吗?在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我在本子上写了这么一句话,美国一个语言学家沃夫说过的那句"Language shapes the way we think and determines what we can think about ”,思维和语言是密不可分的,没有语言,就不会有人的理性思维,而同样,没有了思维,作为思维承担工具和手段的语言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语言可以分为口头语言、书面语言和内部语言,这里所说的内部语言就包括了逻辑思维、独立思考、自觉行动等等,所以导演在剔除了影片的表面语言的状态下是否也在通过内部语言去启发观众去构建去思考呢?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影片是不可能剔除语言的,反而在摒弃了口头语言后,内部语言通过隐性的方式将其代替。

还是很佩服导演在商业电影大战的浪潮中依然能够拍摄出这么一部试验性和先锋色彩很浓重的片子,不过就像开头说的那样,这种极端个人化的片子在当今这个时代能且只能是曲高和寡,独自吟唱罢了,要想在商业上突围,难于上青天。

《车逝》:一场关于车祸的集体幻梦 作者:何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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