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彻我的心
寒风吹彻我的心
山东省成武县第二中学孙洪振1065800573@qq。com
2009年12月9日,也就是本周三傍晚,我给爹打电话询问他的血压降了没有,爹说:“降了,已经降到高压200,没事,你放心。”我又问爹:“娘拉过屎的棉裤大姐给洗了没有。”爹顿了顿,然后说:“晚几天洗没事。”“天气预报说周五、周六雨加雪,万一娘再拉到裤裆里,就没棉裤穿了,我心里很急。可是,我很忙,离娘三十里地,我脱不开身。”
上周星期日午饭时间,父亲来电话说忘了大姐的电话,让我打电话转告大姐回家给娘做饭。爹高压240,在杨新庄卫生室打吊瓶,脱不开身。吃过午饭,我赶紧骑上摩托车往离县城三十里地的老家赶。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到家,大姐也来啦,娘一直在哭,娘说:“这没法过啦,两个人都毁啦”。说着说着娘的泪如倾盆大雨,直击我的内心。是呀,娘两年前不慎摔倒,大胯骨折,更换了股骨头,至今不能独立行走,扶着特制的板凳勉强能走到大门口,父亲身体倒是一直硬郎,我以为有父亲照料娘没问题,父亲这一病,母亲失去了依靠。有四个儿子中啥用,大儿、二儿、四儿常年在外打工,三儿子在县城教书,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四十岁上又偷生了个儿子,没空;二女儿一家都在外打工。你说,爹要万一中风倒下啦,娘咋办。
我不能在家照看爹娘。我的小家还有两个上小学一二年级的孩子,孩他娘新疆拾棉至今未归。孩子本来有七十五岁的老岳母照料,可是老岳母回家度周未啦,临时有上高一的女儿照看,晚六点她还得上晚自习。我一脸愧疚地返回县城。
周一吃过午饭,送两个孩子上学后,我赶紧回老家给爹送去500元钱。回到家,正好娘一人在家,爹去卫生室打吊瓶,姐刚来过,因遂孩子上学前班,走啦,娘还没吃饭,娘见了我,张嘴大哭。“这一回,没跑急,拉到棉裤里啦。”我就准备给娘洗棉裤,娘不让洗,说是大姐说有时间等掰完玉米粒会洗,我也不巧手指切菜时被刀碰破了一点皮,就等姐洗吧。这样的一直拖到周三晚,娘的棉裤,娘的拉屎的棉裤放在敞蓬屋里一直没人洗。父亲有病,子女都忙,谁洗啊?周三晚,我一夜无眠。
周四上午有课,等上午吃过午饭,送罢两个孩子上学,我赶紧骑上摩托车,往老家赶,我要给娘洗棉裤,这大冷的天,娘拉屎的棉裤几天没人洗,传出去让人笑话。我故意不放头盔的挡风玻璃,加大油门,让寒风吹彻我的全身,让寒风吹彻我的心,一个人为人不孝,怎么能立在人世,更何况是三尺讲坛。孙洪振,你为儿不孝,就让寒风将你撕裂。回到家,一头扎进敞蓬屋,找娘的棉裤,娘的拉屎的棉裤,四天啦,四天啦,我都没给娘洗棉裤,我应该把娘拉的屎吃掉,做为对自己的惩罚。不孝儿孙洪振将棉裤有屎的一面翻进去,也没顾得上找塑料袋,往摩托车前筐里一塞,又给爹娘说再见啦,我要赶回城里,下午四点五十分,我还要接两个孩子放学。
回到县城的老家,我将娘的棉裤摁到水盆里,用刷子把屎一点点刷掉,然后又用清水涤两遍;再洒上洗衣粉,将脏物洗掉,然后再用清水冲洗,我亲手洗娘拉屎的棉裤,我不能用洗衣机,洗衣机不是娘的儿子。等洗好棉裤,将棉裤放到里罐里甩个大半干,正好该接两个孩子上学,这一回,我头盔也没戴,就匆匆上路。
寒风刺骨,直钻进我的内心,寒风大声对我说:“孙洪振,要是你的孩子将屎拉到棉裤里,你能四天不洗吗?你能做到吗?那是你的娘啊,百善孝为先,你做到了吗?”是呀,我没做到,多亏了寒风吹彻我的心,让我还能战战惊惊在世上为人,站在三尺讲台冒充人师。
2009年12月11日凌晨四点五十分写于成武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