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凉如水
秋夜凉如水
李 翊
深秋,相对山村而言,别有一番景致。黄叶纷纷飘舞,同样也会给满山亮丽的枫树一份感动。大抵是季节给人一种无形的欣喜和眷念罢了。
黑压压的山头氤氲着湿漉漉的雾,望不到山顶的天空,雨点在树叶上沙沙的敲响,拍打着黄叶,还被风不时地掀翻。我知道这秋雨告诉人们,霜降已过,出行应随时增减衣服。在长时间的“秋老虎”的烘烤下,山村小路上腾起的尘土如烟雾一般,经过昨夜的雨的清洗,然后慢慢地散尽。路边枯黄且有些泛白的草恹恹欲睡,露珠散落其间晶莹剔透。
夜幕降临的时候,笔直的桂花大道两旁的路灯泛起微黄的光。没有月亮的夜晚,路灯的光亮如同利剑,在漆黑的天空形成光柱,似有独领风骚。
我双手抱在胸前,在昏暗的人行道上弓身走着,身后的影子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犹如幽灵一般,死死地跟随着,使我的脚步在铺就的青石板上敲出杂碎的鞋音,于脚底慌张地乱窜。
偶尔,有些残叶被夜风卷起,在路中间飘忽不定,随即顺着大道一路飙飞。风,从背后打过来,把孤独中的零星的行道树摇的唏唏哗哗地喘息。我扭过头去,瞄了瞄被风拍打过的布标,早已经被撕开一道口子,啪啪啪地狂舞,显得无可奈何。
风夹着些许凉气,沿路两旁的田野的水汽被风搅起,感觉被人打了耳光一样。抓几缕秋风握在手里,手背却被秋风刻划成细细的皱纹,当把手打开,依然看不见掌心里冷冷的秋风。
我以为,那淡黄如橘的光会暖和如火,我奢望着能烘烤我有些湿湿的衣裤,于是,我努力地把自己抛向路灯之下,但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冰,透骨的冰。忽然,一辆车的灯光直刺得我有一次转身,我是在逃避灯光的捕捉,,但 又希望每走过一小段路就有车从身边呼啸而过,使我感觉不到一个人在行色匆匆中的孤独。因为,冷,已经封锁了我内心的恐惧,不再如夏日里踏着月光漫步或是与孩子一道躺在草坪里看星星那样畅快。
于是,我放任自己,任凭秋风搓乱我的思绪。
我想哼首曲子,小声地、热情地把秋夜里带给我的空寂和秋怨赶走,让我畅快地回归到心的深处,去设想有关秋的图画和妙趣横生的诗句。
秋已接近尾声,忙碌的人们,有几个能真正感知秋意浓浓或是秋殇之叹,随着季节的更替,把秋韵、秋思、秋愁梳理得爱憎分明呢,也不曾用笔记录自己在秋光中留下的感怀,只是把它当作人生中的一瞬间而倍感惋惜。
秋之所以被眷恋,也容易被淡忘,有可能是在生活的奔波中,耗尽心力,或是在欣赏之时,想留住秋风萧瑟、落叶纷飞的美感,永远刻画在记忆深处。
说秋天是永恒的话题,我猜不准永恒和永远到底是多远,天长地久到底是多久。因为想得到肯定的答案,而迷乱了世人的思维。
我不怕寂寞,因为寂寞,才有心静如水的思绪;才有天地空闲、秋风萧瑟、黄叶缤纷的画面;才有身居异地、乡愁难解的疙瘩萦绕心头,放不下老家那些人和事。四十不惑,也正如四季里的秋一样,我看过许多名家写作过有关秋的作品,如马致远的《秋思》中悲凉、孤寂的画面,但也有毛泽东“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江山如画的博大胸襟。
我本想停下脚步,靠在蜡白的路灯杆上喘口气,但放眼一望,远处村寨的灯光却越来越少了,今夜的凉风早已经把他们推进屋子里,闭门不出。风吹不歪沿路两旁间断的楼房,却能刮着凉如水的皮肤。
冥冥之中,我似乎看见路外边的田地里有火把在奔跑,或许是想把深秋点燃,我的脸上欣然有点儿余温,于是,我加快了步子。
推开房门,挤进小屋,暖和的屋子是另一个世界,躲开了一丝丝凉意的袭击。
今夜,秋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