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成长
韩成第一次见魏毅是在广州,体育东一家不起眼的粤菜馆旁。那是楚安安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韩成开车送她,魏毅出门相迎。精瘦,少白头,感觉长那么几岁。 没有下车,没有寒暄,四目相接轻轻微笑。 韩成慢慢地将车驶离路牙,右侧后视镜里,魏毅的手轻扶着楚安安的腰,有说有笑地走进餐厅。深深地踩了一脚油门,不宽的街道里响起刺耳的引擎轰鸣。 华灯,霓虹,电台里不巧地安慰着失恋的人,在穿梭的车河里,回放地全是出门前的争吵。韩成不断责骂自己的愚蠢,心有不甘却假装大方。顺手拿起车门旁的矿泉水,一饮而尽。 车不断地围着楚安安家兜着圈子,终于还是累了,停了下来。 秋夜多少还是有些凉意,韩成捂了捂领口,在时间里挣扎是走是留,信息输了又删,电话拨了又挂,如此反复,自我折磨。 所幸,在最后一家灯光熄灭前,女孩儿进了门厅,不远处魏毅目送她上了楼。 韩成轻轻地关上车门,黑漆漆的树下,只剩下猩红烟头,忽暗忽明。 时间总是向前。韩成和楚安安一起回到了彼此相遇的城市,上班,家务,约会,恋爱。 可生活不会停止作弄。韩成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魏毅。 嘈杂的酒吧,炫目的灯光,韩成最反感的地方。拨开沸腾的人群,魏毅正支在一张高脚桌旁,耷拉着头,两眼迷离,胡渣像是几天没有整理,面前空空几樽酒瓶。 “把安安让给我。”韩成猜到了他的来意,却未曾想如此直接,往日的积怒直充心头,重重一拳命中左颊,魏毅没站稳,接连推倒几张桌子,迟缓地站了起来,扭打在一起。酒精伴着血腥,激发了肾上腺素,任凭旁人拉架,怎么也分隔不开。 楚安安从派出所把俩人领了出来,“别再来找我了,也别找他。” 韩成一辈子也忘不掉,那晚楚安安穿的一袭藕色长裙,在众目睽睽下,胸口硬生生地染上了一大片红,鲜艳光亮。 婚后平淡,甜蜜。 韩成外出谈业务,提早下了班,开着车到南城接楚安安,竟撞见了魏毅。两人走进了街角的咖啡店,一直坐到了下班,先后离去。 整整一个星期,楚安安只字不提,韩成也难得沉住了气。 这一次,韩成约了魏毅,同一家咖啡店。 “安安从同学口中得知我家变故,母亲重病,想拉拔一把,我没同意。”魏毅没有直视韩成,双手搭在餐桌上,手指缓缓交错着绕着圈,鬓角好像比上次见更白了。 “我也曾有这种自尊,可能屈能伸更需要勇气,阿姨治病要紧。”韩成停顿了很久,原有的猜忌变得荒诞可笑,接踵而至的复杂情绪让他提醒自己注意语气。生活,没有胜利者。 韩成把外套搭在沙发上,倚着厨房的门套,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庆幸自己没有开口追问。 楚安安醒来时,韩成已经出了门。拉开窗帘,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床头柜上放着一张银行卡,粘着一张红色便签条,一切皆可分担,字迹成熟、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