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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且兰国故都漫笔

发布时间:2022-06-24 09:47:36

  古且兰国故都漫笔

  雨中的耕夫

  十.一期间,我去了一趟疑是历史上与夜郎国同一时期的、由革家兰姓先祖创建的古且(“ju”)兰国的故都————中国贵州黄平旧州。旧州位于国家级风景名胜区舞阳河上游,座落于黄平县西北部。

  据史料介绍,现在的旧州镇建于北宋时期。元代以后,曾几经毁坏和重建,清康熙二十六年(公元1687年)始称旧州。旧州城里,现在仍留下大量保存完好的明清建筑。走在旧州街头,街巷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民居清一色是砖木结构的四合院,两家人之间有高封火墙相隔,飞檐走角,似春燕展翅;院内有天井、厅堂、卧室、粮仓、厨房、水井、厕所、晒楼,功能齐全,有很典型的江南徽派建筑风格。城内还有多处保存完好的宫、庙。

  旧州,这样一个远离大都市、与中原文化相距遥远的偏僻小镇,何以会呈现出如此精致的文化遗迹昵?在黄平县《且兰黄平》宣传简报做编辑的罗荣先生领着我们在镇上的街上漫步,希望在这里寻找到解惑的启示。我们去的时侯,恰逢当地五天一次的赶集,邻近十里八乡的群众都汇集到旧州,因此街上人来人往,乡音混杂,店铺支起的塑料雨棚,遮挡着临街的铺面,也遮蔽着历史遗忘的许多痕印。小街不是很宽,乡民们则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蠕动、偶尔与相识的人打招呼或闲谈。乡音夹杂着革家(当地土著民族,待识别,史料称且兰国系该民族兰姓先民所建)语和其它民族的语言,虽然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我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判断,也能够猜出一些,好在陪我一起的罗荣先生不但是当地顶尖的文人,还是写了20多年美文、获奖百余次、做过广播、电视、报纸、杂志、网络编辑,为成百上千爬格子的文学新人做过“嫁衣”的资深记者,又是一个出了近十本个人文集的青年作家,更重要的是罗荣精通当地的革家和其它民族的语言,又熟悉当地的各族风俗,对关于且兰国的历史和且兰王(也称头兰)更是说得有理有据,所以我们在走走看看中,还能问问听听,比起走马观花式的访问更有收获。

  在走访和与当地群众的交谈中,大家都担心旧州今后的建设与发展,会不会破坏掉原有的文化生态平衡。原有的地方特色会不会堙没进纯建筑学的注释之中。或者是现代规划师们的文化理念通过行政权利,强行改变已有的文化遗产的内涵和形式,而留下来的则是抹不掉的非驴非马。有强烈民族自豪感和古文物保护意识的罗荣告诉我们,由于缺乏经费,对旧州古镇的许多保护措施与保护手段得不到落实,特别是许多古建筑己经被时间的风雨朽蚀垮塌,正在渐渐地消失。

  如1934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路过旧州,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老一辈革命家曾在旧州留下了光辉的足迹。但由于缺乏保护意识,如今这些文物保存完好的并不多。又如长征先遣部队红六军团在旧州天主教堂获得一张为红军顺利走出云贵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法文版《贵州地图》的天主教堂,是很有特色的建筑,也曾一度被毁,后来经教徒们捐助才得以恢复。还有就是我们在旧州镇一福建会馆墙上,曾看到治疗红军伤员留下的记载,那些记载大部己斑驳模糊,不易辨认,但却印证了红六军团进驻旧州的史实。可惜由于保护不够,大都正在被静静的时光所消磨。再就是1941年,为抗日需要,美国和国民党政府在旧州修建了大型军用机场,驻有美军一个飞行大队,直接参加长沙、衡阳等战役,为抗战胜利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同样由于缺乏保护,如今,机场除了留下千怆百孔的跑道外,其余均被垦为农田。有关旧州的资料说,历史上旧州曾经是远近闻名的万亩桃林,每年春天里,数万亩桃花灿然开放,煞是壮观。而现在,桃林和机场己成历史,坝上纷乱散布的自然村落和随意点缀在大坝上的应时禾稼,与旧州古镇和黄平县正在力推的“旅游兴县”战略不太相符,令人惋惜。

  我与罗荣交谈,建议他利用自己文人的优势,呼吁县、镇政府恢复旧州万亩桃林,引进优质桃,将经济作物栽培与历史渊源的旅游资源结合起来,发展内涵较深的农家乐产业。这应该是投资不多而又是可持续发展的。罗荣告诉我:这样的想法早已有人提出来了,关键是缺少启动资金。是啊,一个山区农业县,一年的财政收入才数千万元,只相当于发达地区一个普通村的收入,而象旧州这样的一个县辖小镇,又能支配多少资金呢?我站在旧州古城墙上,望着墙外烟岚笼罩的万亩平川,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时近中午,在罗荣先生的引领下,我们走进旧州老街中段一家饭店。这家饭店是用普通人家的民居改建的,房屋看上去很古老,但建筑原貌仍在,房屋中轴线对称分列,面阔三间,中为厅堂,两侧为厢房,厅堂前方有天井,采光通风,且有四水归一的意愿蕴涵其中。房屋外观虽然陈旧破败,但整体性和美感都还很强。黑色的瓦、茶色的墙,典雅而古朴;高墙封闭、马头翘角,错落且有序;砖雕门罩、木雕窗棂,精巧又美观。置身其间,谁会想到这是在一个僻远的山区县的小镇上呢?当我们喝着米酒、吃着用土法酿制的酸汤煮的稻田鲤鱼,听着身旁敬酒、劝饭的头兰后人————革家女孩们唱的革家敬酒歌时,我们仿佛走进了2300多年前的古且兰国,听到了革家先民且兰王为了民族生存,带领族人出征与吃人的大民族主义者厮杀的声音。

  席间,我们一边领略地域民族风味,一边听着从大都市来旧州做历史调查研究的专家学者和旧州当地的老年人们摆谈旧州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据专家介绍,春秋战国时期,西南曾经存在一个由当地土民革家人的兰姓祖先创建、被称为且兰国的国家。在革家语言中,“且兰”就是“兰家居住的国家”,兰姓现在仍是黄平革家较有影响的大家族,历史上,兰姓头人一直是革家这个灾难深重的民族的首领。且兰国古老得与夜郎、楼兰古国齐名。然而,后面两个己被炒得沸沸扬扬,真假莫辨。即便是比他们晚得多的大理国,也因为金庸的小说而名声大噪,对于且兰古国,因为创建这个国家的民族至今仍是一个待识别民族,所以,很少被人提及,至今仍谜一般深藏。据旧州镇的干部介绍,由镇子往北走800米,有一个村寨名叫天官寨,几千年前,这里可能就是革家人创建的且兰国的国都。

  在贵州境内,旧州是保存最为完好的古城之一。但旧州至今没有经济能力,也由于缺乏宣传,世人很少知道旧州,更不知道且兰国曾经存在于这里。旧州城里建筑正逐年破败,历史慢慢在消亡,很多现在的旧州人因为都是后来迁入旧州的,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叫“且兰”的古国故都上。只有因亡国后为躲避官府追杀而背井离乡的革家人还时时谈起这个由祖先创建的、曾经繁华无比的且兰古国,在他们心里,相信总有一天,且兰古国会为世人所熟知的。

  据早年毕业于中央民族学院历史系的大学教授罗义贵介绍:历史上,西汉建立之初,中国西南边界只到巴郡(四川重庆)和蜀郡(四川成都),越过此线,便是“西南夷”——万山丛中,散布着数不清的少数民族部落。史学家为了方便起见,对这些部落,称之为“国”,对它们的酋长,称之为“王”。纪元前一三五年,中国援助南越王国对抗闽越王国时,远征军将领唐蒙,在南越王国发现蜀郡(四川成都)的“枸杞酱”,当地人说是商人从牂牁江运来的(即今贵州红水河上游,向东南注入西江)。唐蒙推测从蜀郡到牂牁江,一定有路可通,假如顺着枸杞商道,出奇兵从背后攻击南越王国,那真是神兵天降。西汉政府于是命唐蒙从窄关(四川合江)出发,先到夜郎国,再向东进,又到且兰国,终于发现通牂牁江之路。历史典故“夜郎自大”的故事便发生在这一时期。相传在夜郎国,夜郎王根本不知道有中国这么一回事。他问唐蒙:“中国跟夜郎比,谁大?”事实上该问题是滇王提出的:“中国和滇国比,谁大?”以讹传讹,却算在了夜郎王头上。

  唐蒙回去后,于是由巴郡、蜀郡,分别发遣民工,开山凿道,使其能通过大军。纪元前一一一年,中国对南越王国攻击时,即是利用这条新开的山道,调发西南夷各国军队出征。只有且兰王拒绝接受命令,并且截杀使臣和键为郡郡长。结果被讨伐,且兰王因此惹来杀身之祸,导致亡国,身为且兰国子民的兰姓居民也因此被追杀,为了活命,兰姓革家人被迫改名换姓,背井离乡。尽管如此,革家人特别是兰姓后人为复国而进行的斗争却一天也没有停止过,直到顺治四年,头兰后人兰二虎率领数万革民起义,并放火焚毁了位于旧州镇天官寨的天官府,而兰二虎也因为叛徒出卖最终被杀死在旧州冷水河,这场复国闹剧才划上句号。历史上,且兰国包括现在贵州的瓮安,福泉、贵定、龙里、贵阳、黄平、凯里、都匀、麻江的全部或部份地区。

  从古疆域地图上看,旧州是长江支流沅江沿舞阳河上溯到黔东南的最后一个通商码头。古时所有京广百货均由舞阳河水路泊来,至此转驮贵阳、安顺等地,而当地土特产又经此水运到洞庭湖后,分销武汉、上海、南京、杭州一带。旧州历来货运频繁,商贾云集,市井喧啸,经贸发达。由此也形成了旧州当地少数民族文化、汉文化、外来文化、宗教文化互相兼融的多元文化之乡。过去,旧州曾有“九宫、八庙、三庵、四阁”和2000余栋古民居,这些建筑造型优美,精致典雅,别具特色。

  据说,现在国内外的专家、学者对古且兰国的都城所在还没有最后的结论,古且兰国国都在旧州一说也只是一些人的一厢情愿而已。不管怎样,革家人头兰创建的古且兰国辖地包括现今的旧州已是不争的事实。

  站在位于旧州中学的古城墙遗址处,看着墙下曾经行过战船,泊过商船,而今已几近干涸的舞水,我心潮翻腾。旧州,真是古且兰国国都吗?回头眺望对面的天官寨,几缕炊烟正从绿树丛中弥漫开来,古且兰国人和古且兰王不知是否真像后人猜测的那样,深藏于旧州或天官寨的地下呢?历史的真实只好留给专家学者们去考证了,我们所能做的是保护和利用好现有资源,把我们的家园建设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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