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崇拜,最人性的神话
??在世界所有的文明记载里,来自中国的东方崇拜,记载着最“人性”的“神化”。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无论有根还是无据。用这些崇拜为线,几乎可以断定,那些文字产生之前,靠着口口相传的故事,一定是确有的先祖,只是他们一定也被神话描染,而不再是鲜活的血肉之躯。??从用“女娲抟土造人”解释了生命之源,“人不比人”的不平等烙印就成了天经地义。那些用手一一精心捏就的“人”,逐渐逐渐的在造人的神“女娲”,失去了耐心而只用树枝甩出的人面前,从分别出“高低贵贱”的“量变”,演化成“神”和“人”区别的“质变”。??那些高等的人,再用地位的高低,分别成有着大小的“神”:坐起江山的就贵为“天子”,往下面看来,舞文弄墨的,就是“文曲星”,拿枪使棒的,就是“天罡”,就是“地煞”。不拘大小,凡是带着天上地下色彩的“神”,到了人间,就都因尊贵而显要。??进入人神区别的境界之后,那些低等的人,在自觉的将“高等人”崇拜为“神”之后,又自觉不自觉的把自己降低到“不是人”的“鬼界”,从而又将人间“人不比人”的不平等,拉大到“神”和“鬼”的不平等。??陈胜吴广发出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呼喊,也只是貌似疑问的走了一个过场,甚至于那过场还没有走完,就成为升了级的人神演义。综观中国历史,历朝历代的起义也好、做乱也罢,心心念念要走上龙庭、坐上龙椅的,都需要早早的给自己一个不平常的出生:或是压根的仙人赐胎,或是降生时那蛇就盘旋梁柱,或是见了天上紫雾缭绕经久不散———说法虽然不一,意思却一般无二,就是这个人,决然不是人了,而是天命所归的神。??再纵观中国历史,凡是应者如云,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主子就必得是带了神味的人,这样才一定是天命所归。中国的百姓似乎历来就以自己为下等人,甚或于历来就不以自己为人,而是把命运交到“神”的手掌心里,任凭摆布,自己尚且要顶礼膜拜。??这个顶礼膜拜是真心诚意的,里面绝无一点含糊的杂质: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一个人为的神君面前,所有的人都是下等的,这些下等人中的高等级别,是那些可以俯首帖耳听着神君的训斥,而不可面视神君面容的“小神”。??这些小神,却也是带了神的色彩而来到人间,确切的说,小神的神的色彩大都是后天被开发出来,也或者是肉眼凡胎,一定要神仙现了形状,才恍然大悟的知道,原来谁都是女娲娘娘用手捏成的,而不仅仅是甩啊甩的,甩出来的货色。于是,也就得巴巴儿的上赶着巴结。??这些小神,就是舞文弄墨的文曲星,和拿枪使棒的天罡和地煞。他们就直接成为了那些“甩呀甩呀甩出来”的下等人的主子,一边顶礼膜拜着天子,一边被贱民所顶礼膜拜。贱民尊他们为形宿下凡,口口声声喊他们为“父母官”,奇怪的是,中国历史上的父母官,下辖的民众从来和“父母”不在一个身份等级。??要迈入神的行列,也不是绝无可能。习文要先拜了“文圣”,若是从武就需先叩了“武圣”。孔子在生前曾以人的面目潦倒,不知他老人家死后是不是当真有了灵,知道自己居然也成了“星宿”们的掌门,而仙气十足,并且一直的神气了二千多年,才终于退居“老二”,将一身神的光环消散。而且,他身上那神的光环一旦消散,由他而提倡的所谓的文化,就是真真的“所谓文化”,没有人肯问津。一个人的学说,绝对不足以成就旁的人,实现“由人而神”的转化,便不再有崇拜的价值。??武圣的命运相对文圣就好许多。不仅一直没有退出“神的舞台”,而且大有发展前途。想来想去,原来武圣还是沾了文圣的光。那个文圣的门下,原有个弟子,写了一部演义了“三国”的书,里面把武圣吹捧得一塌糊涂。团结在那个居心叵测的“汉室宗亲”身边,在桃园三结了义气的三兄弟,本来就志向高远,非“燕雀所能知尔”,后人偏偏就要凭着“燕雀的见识”,来解释圣人的义薄云天:屯土山的约三事,降了曹,却美名其曰是“降汉不降曹”,使人看着纳闷,汉室宗亲的刘大哥,既然一向是扶持汉室的,自然从来就没有反过,何来这“降汉”之说?分明是找借口降曹而已,想必武圣人若还是人形,这么降一次曹公,原也不是不可原谅的一件事,毕竟约了的“三事”里,况且三兄弟的志向,原本也不是曹公就能给了的,自然到最后“上马金,下马银”,加上美女统统失了效用:想那三结义之时,张家的三弟,就是“颇有资财”,大丈夫岂是为了“资财”而马革裹尸?不过,神化了的圣,不能有着些许污点,武圣的一切行动终于为一切人多敬仰,不比文圣,不仅无须退出历史舞台,而且大有发展前景,将什么“财神”也挤到几乎要下岗,自己取而代之。那把在手里挥舞了一生,杀人无数的刀,不知如何也为人所喜爱,不止是爱不释手,简直是“爱不释头”,把剃头业的祖视野位置也牢牢的占据。如今,据说人们还要赋予他新的使命,那匹老迈的赤兔马,驮起沉甸甸的重担,也就真够一阵跑。??中国最具特色的东方崇拜,终于将所有有所成就的祖先都进化成神。即便在今天,我们叫嚷着“无神论”,还是容不得还原祖宗一点人的血肉之躯,不知是因为到了今天,只要是有所诟病的人所创造的伟业也还是不足以服务于人,还是因为我们到了今天也并未脱去“上等的神”和“下等的人”,至于再到“下等的鬼”的概念。我们在人人平等中,依靠着崇拜的信念,建设了几十年的社会主义,然后再回头巩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上了一个“人人平等”的新的台阶。不过,倘或谁被什么“人物”接见了,就还是一件满需要骄傲的大事,倘或谁和什么“人物”握过了手,就必定值当得几天不去洗,倘或谁做出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就必定要被冠以“就是和人不一样”的解释:中国的“人“似乎还是自觉自愿的停留在”不是人“的境界里。??中国的百姓到了今天也确实还是叫做“百姓”,中国的官员到了今天也确实还是一如从前,要问问“百姓怎么怎么样了”,百姓依然不是全部的民。??百姓不是全部的民,让全部的民都进化成女娲娘娘用手捏成的人,大体也就还未到时候,中国人民演义的“人”的“神化”就依然会继续。可以觉得庆幸的,只是在这个演义中,鬼也罢,人也罢,神也罢,大体都并不觉怎样怎样,或者即便觉了,也本就应当怎样怎样,演义着最人性的神化的社会,依然是一个和谐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