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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玛莉》影评精选10篇

发布时间:2022-09-13 13:38:13

  《横滨玛莉》是一部由中村隆之执导,永登元次郎 / 五大路子主演的一部纪录片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横滨玛莉》影评(一):愈夜愈美的横滨,渐行渐远的昭和

  《横滨玛丽》是一部纪录片,它的特别之处在于,看片前会以为它讲的是一个老娼妇的生平,看片后却发现它讲的是一段虚无缥缈的都市传说。要说它有多好看,我没觉得。找几个老头老太回忆一个80岁老娼妇的生活,过往的雍容华贵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没有令人浮想联翩的照片,更没有香艳奇情的八卦。拍鹤发鸡皮的她曾经喝茶的咖啡馆,理发的美容院,栖身的大厦楼道,可皆是主角已去物是人非。越看我越着急,这个叫玛丽的老太到底有多了不起,在她已经离开之后要像采访伟人似地找遍所有曾经接触过她的人做采访,问来问去又乏善可陈,无外乎是说她七老八十还浓妆艳抹,佝偻着背拖着行李在横滨的大街上流浪。既然她这么有名,有这么多文艺界的名人关注她,著名摄影师拍她,著名女作家写她,著名舞蹈家演绎她,著名编剧以她为蓝本,为什么她居然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要蜷缩在大厦楼道的椅子上过夜,接受别人的救济呢?我想,玛丽不过是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消费罢了。

  作为战败后向美军出卖肉体的娼妇,玛丽的清高桀骜是个异类,作为年华老去容颜不再的女人,玛丽的浓妆长裙是个异类,每个记录她的人,描绘她的人,都通过她成就了自己,但玛丽依旧孤苦无依。纸媒用耸人听闻的“83岁的现役娼妇”为标题大篇幅报道她,以两性专家的身份出场的女导演清水节子试图拍摄关于玛丽的电影,但就在拍摄快要结束前因为玛丽和工作人员出现矛盾她便失了耐性终止计划,连拍完的带子都因保管不善而不知所踪。这就是典型的想借玛丽搏出位又缺诚意的行为。而这部纪录片,拍摄于玛丽离开之后,玛丽的过去不过是浮光掠影,受访者也多是寻常百姓,接济玛丽的酒吧经营者,为玛丽专门准备了咖啡杯的咖啡馆老板,送玛丽回乡车票的洗衣店老板娘,这些普普通通的人才是支撑玛丽在古稀之年仍能坚持自我的重要支柱,尽管在他们自己看来,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横滨玛丽》的创作者原本可以换个叙述手法来包装这部电影,让它更有趣更具观赏性,但是他却用了一种最笨的办法,我猜他是不想如别人那般消费玛丽吧!当一直通过各种各样的人述说的只言片语努力拼凑却拼不出玛丽全貌的观众越来越心焦的时候,创作者才抖出包袱。影片的末尾,身患癌症却精神矍铄的元次郎向着养老院里的老妪们婉婉唱出日文版,坐在席间静静聆听的玛丽本人出现在银幕中。她褪去了横滨街头犹如幽灵面具般的吓人浓妆,但和乡下老妪还是迥然不同。她化着淡妆,银白色的头发梳得整洁干净,穿一件紫色的棉袄,边听元次郎唱歌边会心地点头微笑。画面上打出“玛丽现在以本名生活”的字样。谜底揭开,原来玛丽离开了横滨并未离开人世,而是抛开过往以新的面貌开始了新的生活。这个结尾不得不说是神来之笔。“自尊心很强”,是所有人对玛丽的评价,年轻时人们都叫她女王陛下,可这和她的职业特性格格不入,她一定一生都挣扎在梦幻与现实之间吧!不接受不相识的人的施舍,坦然面对周遭的歧视和排挤,对帮助过自己的人时时心存感激,能用敬语认认真真地写清雅的书信,即时容颜苍老也像少女一样爱美爱干净,八十岁还说自己有很多梦想要实现,这样的女人和友人回忆起年少时在战败的萧索中因丧父而选择卖春,该有多无奈。相熟的人说玛丽执着地在横滨流浪数十年,只为等待昔日深爱的美国军官回来。心比天高,身为下贱,虽为娼妇,信仰爱情。如果换一个人也只当她是戏言,但放在玛丽身上,却让人不得不信。

  在看这部纪录片的时候,我想起读大学院的时候修过一门课叫“东京考现学”。所谓“考现学”,就是和挖墓葬的考古学相对,考察离当下生活并不远的几十年前的人的生活形态。当时老师让我们一人选几个地方进行今夕对照。日本的图书馆大多保存着大正、昭和年间的街道风景照和民风民俗,拿着这些资料再亲身把那些地方走一遍,观察来往行人的穿着来判断阶层职业,寻访百年老店和古建筑,对比街道的开发演变,做成讲义在课堂上介绍。《横滨玛丽》的创作者所做的便是“横滨考现学”。他将“玛丽”作为一条线索,描摹战后繁华一时的横滨伊势佐木町,追忆已经消失不见的昭和风景。

  伊势佐木町曾经拥有日本第一家专门放映西方电影的电影院,在战后和东京的浅草、大阪的千日前并称日本三大繁华街。片中提到的红极一时的夜场酒家“根岸家”以当时少有的24小时营业和平民的价格吸引了美军、黑社会、娼妇和混混们日夜不停地在此寻欢。作为黑泽明的电影《天国和地狱》里的场景,展现昔日横滨夜生活的危险与精彩,却在1980年倒闭之后遭遇纵火化为乌有。伊势佐木町的百年老店也纷纷关门,如今横滨最繁华的地区已经转移到了以横滨站为中心的未来港一带。当我漫步于关内的伊势佐木町,已经丝毫找寻不到昔日的繁华热闹。它被开辟为没有车辆通行的“步行者天国”,在一些犄角旮旯可以瞥见风俗业的小门面,但更多的透出老商店街的慵懒自在。街道上飘荡着假日轻松悠扬的音乐,有一块纪念青江三奈的名曲「伊勢佐木町ブルース」的石碑立在路边。《横滨玛丽》 的片尾用了这首歌,但不是青江三奈1968年的原唱。有兴趣的人一定要找原唱来听,她在歌曲开头标志性的性感叹息声才是一绝,销魂够味少儿不宜,因为她是从银座酒吧驻唱出身的。关于青江三奈的故事,有点类似横滨出身的昭和大歌姬美空云雀,也是人到中年身患癌症坚持唱到生命最后一刻。据说过去曾经同居多年的男友在她死前两个月找上门,她在病榻上签了结婚书,死后丈夫和哥哥大打遗产官司,这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歌唱横滨夜色的名曲还有一首石田亚由美(いしだあゆみ)在1974年唱的「ブルー?ライト?ヨコハマ」。石田亚由美后来专注于演戏,成名曲只有这一首却流传了很多年。我之所以知道这首歌是因为2008年是枝裕和拍的《步履不停》。横滨的璀璨灯火中,不知演绎过多少浪漫迷醉的恋情。

  《横滨玛丽》里除了提到横滨的伊势佐木町,也提到了横须贺的どぶ板通り。横须贺和横滨同属神奈川县,但没有大都市那么繁华,作为美军基地也洋溢浓浓的美风。第一次听说どぶ板通り这条街是通过鄙人最热爱的摇滚明星hide的介绍。hide是横须贺出身,奶奶是美军基地的美容师,他人生第一支吉他就是奶奶托相熟从美国带回的GIBSON。少年时开始出入美军基地旁的酒吧街どぶ板通り,在人生的大学堂里学会了烟、酒、摇滚和女人,是他第一次登台的地方。他说当年的どぶ板通り可不是好孩子该去的,去那儿是冒险。可是现如今这条街白天安安静静,晚上若不是遇到重大节日也一样冷冷清清,想进酒吧探险只会看到两三个呆头呆脑的鬼佬。看来不论是伊势佐木町还是どぶ板通り都已经变成了传说的空壳,没有战争悲剧也没有复兴梦想的平成时代真是无聊透顶。

  玛丽离开了半生爱恨的横滨,埋葬混血死婴的外国人墓地变成了山手观光景点的一角,日本女人依然崇洋媚外,但“草帽歌”的悲情不复存在。横滨依然拥有全日本最奢华的夜景,可是昭和时代的人与事想追忆也已惘然。

  《横滨玛莉》影评(二):小人物身上的时代

  时代总会造就一批不可复制的痕迹。在萧条失落的战后环境中,迫于种种压力负担,有人走上出卖色相,或者说是作为美国慰安妇的道路。横滨的玛丽因其外表言谈,成为了其中的一个代表。

  年轻时候的玛丽,应该也是风光的。但是随着时代的远去,风光变成了记忆中的老相片亦或老相片中的记忆。当一切远去时,坚持着的玛丽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存在,作为一个符号穿行在横滨的街头巷尾。

  职业的特殊性,让玛丽的存在招致了更多的偏见与责难,但是总会有一些人真正关心着玛丽。

  习以为常时,存在是那样的可有可无;习以为常时,离去是那样的怅然若失。

  玛丽这样一个优雅而不幸的女性,在固执中活过了几乎全部的人生。当她放弃作为横滨玛丽继续生活下去之时,有关她的点点滴滴才更多的被感受被理解,也算是一种物哀吧。当脱下伪装作为自己活着的玛丽,成为了一个生活中随处可见的老太太,和元次郎一起谈着笑着的她也算是最后得到了平凡的幸福吧。

  时代在改变着,有些东西只能用往日的记录去轻轻触摸了,希望看过此片的各位都能收获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吧。

  :自己观看的版本翻译总是有疏漏,就不在此做推荐了。片中元次郎的歌声和玛丽在横滨街头的照片倒是让人获得很不错的直观感受。

  《横滨玛莉》影评(三):做一份工,拿一分钱,堂堂正正地站在这个城市里。

  1859年横滨港开港,这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时刻,从那一刻起,横滨村变成了负担着近代日本进程的海港城市,如同香港、上海一般,繁荣统治着这个昔日宁静的小渔村。

  《横滨玛莉》是一部纪录片,讲述了横滨的“知名人士”——玛莉。她总是站在横滨的街头,怪异的打扮,让横滨人对玛莉印象深刻。年轻人大多觉得她像一个幽灵,或者神经病者。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大家都叫她“玛莉”。

  二战期间,玛莉是横滨港的高级妓女,她清高、孤傲,总是涂得白白的脸,一袭白裙,从不与人说话。那时,人们叫她“皇后陛下”。在所有的妓女当中,“皇后陛下”是最特别的,蕾丝手套,阳伞,白色的连衣裙,以及她歌舞伎般的脸。听说她只做军官的生意,听说她也曾有个相爱的军官恋人。

  元次郎是一位法国民谣歌手,虽然一生没有大红大紫,但总是不肯放弃歌唱。可以说,他是玛莉唯一的知己。从元次郎的回忆中,让我看到了玛莉的优雅、顽固、可爱、无奈......

  战争结束了,玛莉没有了生意,但是仍然站在横滨的街头,一袭白色的长裙和她那招牌似的白色的脸却从来没有改变过。有人说玛莉是83岁的现役妓女。玛莉从来不接受别人的施舍,即便是元次郎,每次给玛莉钱的时候,总要用一个红包包起来,然后写上:这是给你买花的钱。(玛莉会去听元次郎的演唱会,会送些礼物或者鲜花)

  玛莉不接受施舍,不接受怜悯,因为在她看来,做一份工,拿一分钱,她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这个城市里。玛莉从来没有低过头,即便是驼背了,仍然挺胸抬头。在影片的结尾,也就是玛莉离开横滨的前一晚,她向朋友说出了她也有爱人,也在期许着在横滨再次相遇。

  最后,玛莉回到了故乡,住在老人院。没有人再叫她皇后陛下,她的脸也不再被涂抹得雪白。

  《横滨玛莉》影评(四):用最低贱的方式,活出了自己的高贵

  颇有感触,如果我们去做一项死也不做的事,会怎样?那时的日本有那样的修养品味,也不是一般人吧,不由自主想起了杨绛先生,二者虽不能相提并论,但经历却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玛丽女士,用一生在做这件事,我不信当时所有人都鄙夷她,瞧不起她,也许处于那样一种民族环境许多人都不敢去帮助她,而玛丽也懂,用伤害老板娘的方式来让老板娘不受更多歧视。每个人人生中都会有那个美国军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也许一无所获,但那份爱,会让你问心无愧。玛丽的故事,该是纯洁灵魂所共鸣的,她的精神领域应该到一种高度,在工作时除了不能吻嘴都可以,在她眼中,亲吻是属于那个他的,而守住不让人亲吻,也是守住自己那洁净的灵魂,没有一丝纤尘,留给,数年后的我们

  《横滨玛莉》影评(五):对这个世界,一点也不会抱歉

  相比被嫌弃的松子,玛丽至少被世人善待,有元次郎等人挂念。

  有的人行动是自由的心却被囚禁起来了,就像玛丽,有的人无法自由但心却在广阔天地,像癌症后期的元次郎。玛丽用自己的方式活在这个世界,虽然跟着时间的节奏在走,可她俨然已经是另一个空间的人了,雪白肌肤烈焰红唇,用这样的方式想被世人瞩目,被记住,可在素人看来,比起醒目更令人害怕。执着的她为了等自己的爱人,坚持不离开不是故乡的横滨,执着的她每次买化妆品都只买资生堂那个惨白的色号,执着的她就算穷困潦倒被世人嫌弃,也不会低头乞讨生存。在别人抱怨和妓女一个咖啡厅的时候,她提高声调说,我的杯子里有咖啡。

  不管走到哪里 她都拎着一个包,那个包就是她的全部家当,就是她的家。

  我想 其实后来的她 也放弃等人了,只是 她习惯了这座城市,只是 也没有其他的容身之处了

  元次郎是故事的第二条线,也连接着玛丽的故事。元次郎的妈妈和玛丽是一个职业的,小时候的元次郎不理解妈妈为了让他和姐姐能生活下去成为妓女,所以对母亲恶言相向,当他遇到玛丽的时候,仿佛看到母亲,对玛丽好一方面忏悔自己内心对母亲的不孝,一方面是对玛丽的孤独内心感同身受。

  店老板甲乙丙丁都表达对玛丽的情感,或多或少的同情,或多或少的无可奈何。世界不容她 我又有何能耐收纳她。

  当年轻的舞台剧演员在横滨的剧场谢幕的时候,所有观众拉着她的手臂喊着玛丽的名字,那一刻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玛丽确实存在过啊,就算不被喜欢打扮,就算被嫌弃身份,可她就这样印刻在人们的脑海中了。

  影片的最后,元次郎慰问演出养老院,玛丽以自己真实的身份活着,坐在台下,乍眼看过去和其他老人没什么差别。身后的一个老人听歌都打哈欠了,玛丽一下一下跟着节奏点头。并没有对她单独采访,元次郎像她的儿子一样,俏皮和她耳语着,手牵手远去。

  元次郎唱的那首my way的日文版 就这样 悄悄的 印在我的脑海中

  对这个世界 玛丽一点也不会抱歉 就算世人再不能理解 她也自信的活着 就算孤独 也不会自怨自艾

  年轻时候的皇后,就算老态龙钟 也一样有质感的活着 即使 那杯下午茶 是店老板为了打发她走的赠送

  《横滨玛莉》影评(六):半影评半自我(游荡一下午)

  从实验剧场的灯熄灭的那一刻,从把手机调到无声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属于自己的。

  我知道了PANPAN这个叠声词在战后日本的特殊含义,也知道了一个战士的战斗不仅仅是白刃肉搏,不仅仅是姬百合。生活的中战斗更现实,更残酷,更持久,也更艰难。

  整部纪录片,我想我是被永登元次郎这个男妓的声音征服了。他也许也在等待,就像玛莉一样的等待。他的经历,他的歌声,能让我一丝的动容。我喜欢那种真实的有点残酷的成长,在他叛逆的年代与母亲的生气,在他与癌症战斗的晚年与那种从容,深深的吸引我。

  旁白声,不要理会别人,只去以自己的方式活着,毕竟我们要生活下去。不管做什么,只要自己的心灵是干净就好了。心灵的纯净,是一种不屑于施舍的金钱的傲慢,还是一种对于真情永不言悔的执着,亦或一种不受羁绊的自由。

  我权且称所有人为演员,即使是纪录片。因为面对镜头,我不相信太多的真实。对于《横滨玛莉》,我愿意从心底去相信,去感知,我觉得一个活生生而富有个性的欧巴桑就在我眼前。

  看完电影后,游走在大街上,期待着那间等待戈多的馆子,我知道他就在路途的前方,但我不确定何时能够遇到。只因为在上个月,在自己心情低落的时候,一个幸福女人用她的文字与图片温暖了我那时灰色。我沿着她的路线,反着走了一遍,在冷却温的暮色里,用相机把熟悉的一个个标记出来。

  因为好久没有单独遁出来闲走了,也因为最近好多乱七八糟无聊琐事的堆积,这一下午,我的心里一直有阳光。

  http://www.seacheny.cn/blog/post/9.html

  《横滨玛莉》影评(七):她是日本最老的妓女,站街60年只为一个等不到的人

  最近这一年,中国和韩国涌出多部以“慰安妇”为题材的影视作品。上个月,韩国还上映了一部同类题材的电影《我能说》。

  包括《鬼乡》、《二十二》在内,它让我们关注的不再是那血淋淋的战争往事,而是国内外战争受害者现状和更实际的需求。

  众所周知,日本在二战期间强征约40万名女性充当日军性奴隶。

  但鲜为人知的是,日本战败投降后,在美国占领军当局默许下,日本还招募了约7万名本国女性,充当美军慰安妇。

  今天我想说的,是与这段历史有关的日本纪录片。

  一部记录了曾当过美军慰安妇的83岁妓女玛丽生活的影片。

  《横滨玛丽》

  这部纪录片很特别,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主角出现的时间不到5分钟。

  或许把它称为一部客观的纪录片,也有失偏颇。

  因为在影片大部分的篇幅里,女主角玛丽只是横滨街头的一个传说。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没有人知道她从哪来又去了哪里。

  有人说她是83岁还在站街的妓女,

  有人说她是日本战后“为国牺牲”的慰安妇。

  能够证明玛丽真实存在过的,只有几张年代久远的照片以及极少的影像资料。

  照片上,横滨玛莉穿一袭雪白的宫廷长裙,脸上涂着浓浓的白粉。浓得我们几乎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她的背佝偻着,胸却挺得很有精神。

  影像里,风烛残年的她,拖着全部家当缓缓走在横滨的街头。直到1995年,玛丽在横滨街头失踪,从此杳无音讯。

  而这部电影所做的,就是用影像还原这位神秘的横滨玛丽。

  如何还原?

  靠着对曾经与横滨玛丽有所接触的市民口述。

  尽管这样的方式多少带有受访者的主观情感,但从他们口中,我们依稀看到了横滨玛丽真实的生活,并伴随她飘零的一生,感受到了整整一代人在战争后的残酷生存。

  故事,还要从二战结束说起

  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很快几万名美军就进驻日本,这让刚刚经历战败满目疮痍的人们极度恐慌。

  由于长期受到“如果战败,男人将全被阉割,女人将全被作为娼妓”的宣传影响,以及在侵略战争中,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亚洲各地的暴行,害怕自己也会被占领(美)军同等对待。

  因此战败后的日本,担忧妇女遭暴行凌辱被列为第一的国民恐慌。

  为了保全皇族、贵族、公卿、上层社会妇女的贞操和日本人纯正血统,日本政府做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对策——招募民间女子为进驻美军提供“慰安”服务。

  用一部分女性的肉体去换来绝大部分妇女的安全。

  预算只需要五千日元,听起来特别划算。

  然而,这也成为了当今日本政府最不愿提起的一页历史。

  特殊慰安施设协会(简称RAA),作为日本为美军提供性服务的专门机构,被日本人称之为“国家卖春机关”,他们很快张贴了招募广告:

  【做新女性 -- 涉外俱乐部招聘女性事务员,包吃住服装,高收入,限十八至二十五岁女性”】

  在连男人都找不到工作的战后,这样的招聘广告非常吸引人。

  RAA通过广告招募,让很多普通百姓家的年轻女子变成慰安妇。

  在RAA全盛时期,日本全国各地有约7万名“从业人员”。

  玛丽,就是其中一员。

  为了活着,24岁的玛丽在失去父亲后,拖着一个空荡荡的行李箱,独自一人来到横滨讨生活。

  但玛丽并不知道这则广告要她做的真正是什么,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国家单位是正当招聘,却不知道这才是悲剧的开始。

  日本政府用在战争中对待东亚国家的手段,对待自己的妇女同胞。

  让她们在用肉体和眼泪,毫无尊严地为国家"还债"。

  但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些风月场所性病横行, 占领军司令部以“公然卖淫是对民主理想的背叛”为由,要求日本政府关闭各处慰安所。

  于是数万名慰安女,带着满身的疮痍,没有任何补偿就被赶到了街上。

  一无所有的她们只能继续从事色情行业,她们站在美军经过的街道两侧,嘴上抹着廉价的口红,搔首弄姿。

  她们被赋予了新的名称——panpan。

  那时的玛丽,美丽,优雅,很受人们欢迎。

  她会弹钢琴,会画画,写得一手好字,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

  不同于其他搔首弄姿的妓女,她的气质优雅而高贵,走路抬着头,穿着西式洋装,画着精致的妆,比起妓女打扮得更像是一个贵族小姐。

  人们叫她艳艳,横滨女郎,甚至是高贵的皇后陛下。

  直到后来,人们都叫她横滨玛丽。

  1954年,33岁的玛丽和一位驻日美军军官相爱,玛丽跟着军官来到横须贺。

  可惜不久那位将校被部队征回国。

  离别时玛丽在码头给将校送行,将校答应她会回来,并送给她一枚翡翠戒指作信物。

  美国军官送玛丽的戒指

  电影中,有人回忆起当时玛丽送别美国军官的场景。

“游轮起航的时候,她向船那里挥手,就在那里唱歌,即使很多人一下子哗的涌过来,但是,玛丽还是紧紧地跟着。”

  之后的四十年,玛丽为了军官那句话一直留在了横滨。

  她带着那枚翡翠戒指,穿着洋裙,涂着细致的白粉,走在横滨的每一个街头,她说:“这里的海港,是全日本最有可能与他相遇的地方。”

  她要用最有尊严,最美的一面迎接他的到来。

  但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1995年,直到玛丽在横滨消失,她都没有等到那位军官。

  可80岁的老妓女,有谁会找她买春呢?

  新时代经济的快速发展,所带来的是人民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有妓女站街拉拢美国大兵,曾经的风月场所变成了停车场,人们对过去惨痛的历史选择性遗忘,一切的一切都在悄悄改变着。

  除了玛丽。

  曾经的皇后陛下渐渐年老色衰,背也驼的很厉害,但她依然努力挺着胸,依旧每天画着夸张的妆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高傲气质,拖着全部行李走在横滨的街道上。

  曾找玛丽拍摄电影的女导演说,每次开拍之前,除了会画好自己标志性的妆容,还会在手上有皱纹的地方,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涂上护手霜。

  这是她的尊严,

  作为一个优雅娼妇的自尊,

  作为上一个时代见证者的尊严。

  只有她自己知道,再落魄的生活也不能丢掉抬头做人的骨气。

  她没有随着新时代的到来做出改变,而是坚守在自己的世界里,和自己的记忆以及那些已经消失的历史一起活在过去。

  于是她成了这个城市的异类。

  没人愿意用她用过的东西,人们对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妓女避之不及。甚至因为奇装异服,被警察逮捕过22次。

  在美容院里,人们吵着对老板说:“如果她还来这里做头发,我们就不来了。”

  美容院主人只好怀着歉意对玛丽说:“哎,真不好意思啊,今后,您不能来了啊。”

  玛丽很平静地鞠了个躬,有些失望的问:“真的不可以了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没有埋怨也没有抗议,她只是遗憾地说,“是这样啊,那好吧”,然后转身默默离开了。

  但好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温暖多于寒冷。

  除了偶尔去一些场馆唱歌,她每天都会在一个固定的街角游荡,累了在一家大厦里休息,那里有一把别人送给她的破椅子,上面用中文写着“我爱你”。

  晚上,她就睡在这把椅子上,将行李包垫在脚下。

  这样的日子过去很久,直到大厦的经理都看不下去,于是给她准备了一把属于她的长椅。

  咖啡店里,客人们抱怨说:“她用过的杯子,我们也会喝到啊。”

  店主不忍心赶玛丽走,就专门给玛丽准备了一个杯子。每次玛丽去咖啡店,她就会开心的说:

  “请用我的杯子给我一杯咖啡。"

  作为一个极度自尊的人,即使身无分文,她也从不接受施舍。想帮助她的人,只能每次把钱装在红包里,递过去的时候要说“玛丽小姐,请拿去买些花吧” 她才会收下。

  但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玛丽都会记在心里。

  她会用自己的本名给帮助她的人写明信片,会给大厦的经理送小礼物。她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帮助自己的人的感谢。

大厦老板

  有一次化妆店老板娘看到玛丽一人拎着行李,

  孤独地走过电梯旁,想跟她一起走。

  结果玛丽脸色突然就变了说:“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快走开。”

  化妆店老板娘一脸懵,明明刚刚才在我这里买过资生堂的白粉呀。

  可事后才知道,那是因为玛丽不愿她因自己受累,怕别人看到她们走在一起影响到她的名声。

  她也知道别人对她的看法,却仍保留着一颗高傲的心。

  可即便高傲如玛丽,晚年的她不止一次对认识的人说,她想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可惜因为身份和种种原因,她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漂泊一生的她,也想有一个家。

  电影中除了那些受访者外,还有一位重要的见证人。

  已经身患癌症晚期的同性恋歌手元次郎。

  1991年,70岁的元次郎在玛丽唱歌时遇见了她。

  元次郎说,玛丽让他想起自己母亲。

  二战后的日本男性劳力大量缺失,很多日本妇女靠从事最卑微的职业,来支撑起家庭的重担,其中就包括了元次郎的母亲。

  他曾憎恨母亲几次改嫁,对着母亲骂她是娼妓。

  后来,当元次郎明白母亲为了养活他和家里几个孩子的苦衷时,

  母亲已经去世了。

  他们惺惺相惜,相互扶持着生活。

  直到1995年,玛丽彻底在横滨消失......

  1995年,玛丽生无可恋的回了老家。对于麻里的突然消失,当地人才开始意识到,她早已成为这座城市的一部分。

  “要是还在就好了”

  人们开始越来越多的谈论起她,为什么她总是画着浓浓的妆,穿着白色长裙和高跟鞋,好像成为了一个城市的神秘传说。

  其实,影片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就让玛丽成为这座被美军占领的城市的传说。就让我们从别人口中,在想象中勾勒出那个优雅而高贵的老妓女的模样。

  但惊喜的是,在玛丽回乡后的第6年,元次郎带着摄制组找到了她。

  那时已经是癌症晚期的元次郎,专程去到玛丽所在的敬老院,在台上唱起了他常唱的那首《my way》:

  我爱过笑过哭过,满足过失落过,

  我毫不羞愧,因为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活着。

  我有过后悔,但很少。

  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并没有免除什么。

  是的,有过那么几次,我遇上了难题。

  可我吞下它们,昂首而立。

  已经卸了妆,变成普通老人的玛丽,在台下微笑着听元次郎唱歌,每唱一句都会点一次头。

  我以为,导演终于见到了玛丽本人,总要让玛丽对着镜头向大家诉说点什么。

  但并没有。

  唱完歌的元次郎带着玛丽,说说笑笑欢快的消失在了镜头中。

  这就是影片的最后。

  这部影片并不想展现玛丽一生的苦难,只是想记录真实,一种被很多人遗忘的真实历史。

  电影中的元次郎和玛丽,他们的一生更像是战后日本的缩影。

  《横滨玛丽》里,玛丽在写给元次郎的信里说:“如果再给我30年,我想成为一个好太太。”

  2004年元次郎因病去世,玛丽也在第二年,离开了人世。

  他们原本拉钩约好要一起活到100岁。

  战争的无情,印在每一个经历过的人身上。

  当我们回顾历史,我们看到的只是那些历史上重要的事件,我们不知道在那些重要的时间节点活下来的人,是带着怎样一种心情继续活着。

  他们痛过爱过受人冷眼过也饱含热泪过,他们是时代的见证者,他们也是逐渐被遗忘的一群。但不可否认,是他们真真切切得活过,才撑起了这个摇摇晃晃的人间。

  此时,我耳边仿佛又响起元次郎歌里唱的最后一句:

  明天我将离开世界,与你们一一告别。

  这些年我过的很完整,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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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滨玛莉》影评(八):横滨麻里

  我最爱的老妖孽是耶利内克,脸凃的很白,还不够老,微笑自信而邪魅,皮肤下长着男人的骨骼(虽然她一定会讨厌我这么形容)。她很强大,她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女性之一,她用文字搅动别人的五脏六腑,似有可以和整个世界抗衡的余裕——而不是朋克少女流着泪哭花了妆对着天空大喊操你妈。

  我昨晚“遇见”的老妖孽叫横滨麻里,脸涂的惨白,足够老,妆浓的分不清哭笑的真颜,惊悚程度不输任何一部恐怖电影,唯一清晰的是她佝偻着拖着箱子缓慢前行的背影,孤独的味道比妆面还浓。导演告诉我们,她曾是美军的慰安妇。日本媒体的新闻标题这样形容她“83岁最老现役娼妇”。

  她的独特自不必说,皇后陛下、幽灵麻里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有人说,麻里是一棵树,站在哪里,哪里就成为了景点。有人说,不接受施舍和怜悯,这是一个娼妇的自尊。有人说,她以她自己的方式而活。这些都是旁人从麻里身上得到的解读,可是我只想听听麻里自己说她的故事。片中有一封麻里亲笔写的家书,字迹娟秀工整,她说,“对不起,这是个樱花盛开的季节,大家都过的好吗?保重健康。我还记得大家的样子,如果大家还记得我的样子,我刚到大城市的时候,我是个什么都不能做的人,请原谅我的无能。我没能赶到大家的身边,没能成为一个成功的人,我成了一个多余的人。我希望家人悉知此事。接下来天气会转凉,各位请保重自己的身体,保重健康。”

  文学作品中的零余者,或自怨自艾,悲叹人生;或精神自渎,成疯成魔。但麻里不一样,在她身上,我看到娼妓,看到皇后陛下,也看到厚厚的白粉下的亲切友善,人淡如菊。这一点在麻里的朋友元次郎身上也是如此。他做过男娼,执着于歌艺,歌技一般,但听的出浓重的感情。他已身患癌症,但他唯一担心的只是与他相伴的猫。我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气质,历经风雨后的淡然?我说不好,我只是觉得他们说话很轻,他们的神态很轻,他们的眼泪很轻,尽管麻里的脚步很沉,元次郎的歌声很沉。元次郎的年龄足以当麻里的儿子(元次郎的情感里也确有对母亲的愧疚和敬爱),我仍然觉得他们的关系很美好,很美好。他们时常在快餐店相见,而如今麻里消失了,只剩元次郎一人抽着烟,不语。

  麻里生前本就是像幽灵一样的人,但却比其他的实体来的更有存在感。她像画片一样,深嵌在历史和活着的人的记忆里。

  《横滨玛莉》影评(九):横滨玛丽

  玛丽的故事:

  1 她叫西冈雪子,但是人们叫她艳艳,玛丽小姐,皇后陛下。后来人们一直叫她横滨玛丽。

  2 她有一个优雅的轮廓,带着一副眼镜,穿着高跟鞋和白纱裙,带着长长的白手套,年轻的时候拿一把长手柄的白色阳伞。后来她年纪大了,背已经驼了,但是她永远挺直胸膛。她随身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衣服寄存在别处。

  3 她每天当街拉客,大约已经六十年,抓进警察局二十二次。她每天会在一个固定的街角游荡。累了在一家大厦的大堂里休息,有一把她的破椅子,用中文写着:我爱你。晚上她在这间大厦的过道里,睡在一把椅子上,脚放在她的包上。

  4 她坚持把裸露出的肌肤都涂抹得雪白,像能剧面具一般白,眼睛周围乌黑,嘴唇鲜红。他们说,这样的妆容是一个面具,让她把自己藏起来。她用的粉是资生堂的。

  5 她写信,传说还写自传,她的字非常清秀工整。在给家人的信中,她说自己来大城市却一事无成,让家人失望,总有一天,她出人头地了,会好好的回去。她想做个好老太太。

  6 有善待她的人,有侮辱她的人。善待她的人是美容院的老板,化妆品店的老板,那间大厦的老板(没有驱逐她),咖啡馆的店员。客人不愿意用她曾经用过的杯子,于是专门给她买了一把,她高兴的说:“用我的茶杯给我一杯咖啡!”香水店的老板,他是一个舞者,他一直记得她久久的看着一瓶香水的样子——像是恋爱一样,久久的,不舍的爱着一瓶香水。

  7 她给善待自己的人写明信片,用自己的本名。她给大厦的老板寄小礼物,虽然只是毛巾。她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感谢。

  8 她曾经热恋过,她爱过一个外国军官,他送给她一枚翡翠戒指。有人说,送别的时候,两个人在码头拥吻。有人说,她不离开横滨,是为了等他回来。

  9 她一直都很清高。在人生各个阶段,从不讨好当权的人,不讨好跋扈的人。施舍给她,她不会要,除非说:“这是给玛丽小姐买花的钱,去买花妆点你的生活吧!”同情给她,她也不会要。一个美容店的老板娘,看她孤独,想请她喝茶,她冷漠的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去!去!去!”后来老板娘才知道,这是一份体谅:玛丽害怕她们在一起喝茶,连累老板娘被当成妓女。

  10 如果说我是一个妓女,那么我永远是一个妓女。作为一个妓女的本分,我会一直做下去。

  叠加在玛丽身上的人物:

  1 元次郎是资助玛丽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他是玛丽的儿子,在某种意义上,他就是玛丽。

  2 元次郎是同性恋者,是异装皇后,也是歌手,是男妓。他的母亲是妓女,是吉普女郎,他伤害过自己的母亲。元次郎将这份内疚寄托在玛丽身上。

  3 元次郎得了癌症,即将死去,他开朗得让人们失望,他唯一担心的是他的猫怎么办。

  4 他仍旧登台唱歌,一丝不苟的化妆登台,歌曲是旧的,技艺也并不高超,但是他把一生的浪荡漂泊,永不后悔,一生得到和死去的爱情,都放在歌曲中。

  5 那些在那个时代做妓女的人们:曾经和玛丽一起吵架的妓女,还能登台表演;曾经玛丽向她打听化妆术的妓女,她已经良善和蔼得一如常人了。她们并不向命运屈服,叫嚣香艳,强悍勇猛。

  6 那些在那个时代被抛弃死去的混血儿:他们是玛丽这样的妓女和外国人生下的孩子。

  7 奥菲利娅——哈姆雷特里的奥菲利娅。

  8 一个强悍的酒家老板娘,强上了一个风月刊物的小记者,上完了说:“好久没尝过日本男人的味儿了!”(纪录片中最好笑的一段)

  叠加在玛丽身上的场所:

  1 横滨。被外国人占据,被外国人建设,寄托了时代浪漫和悲情的横滨。

  2 根贺家。那个时代最繁华的酒馆。小混混,吉普女郎,妓女,外国人,爵士乐,三教九流,生动的聚集在一起,热闹喧天。

  3 战败后的日本。

  我最欣赏这部纪录片的一点是,其实纪录片中一直在拍众人眼中的玛丽。

  玛丽是一个象征,一个幽灵,一个曾经存在但是已经消失的女人,一个都市传说。

  但是正因为如此,玛丽才显得如此深邃,宽博,生动,才能带入如此多的时代毛边,

  如果仅仅是讲述真实的玛丽,那么就是一个苦情奇情艳情故事。

  我最喜欢这部纪录片里的一点是,最后最后,玛丽出现了。

  在敬老院中,她听着元次郎唱给她的歌,频频点头,心领神会,她显得体面而慈祥。

  没有让她讲述什么,没有让她回忆什么,元次郎拉着她走开,她挪动着小步子,留下的是一个快乐的背影。

  他们说,要活到一百岁。

  《横滨玛莉》影评(十):当你为生存挣扎时,我们是平等的?

  那天下午,在网上遇到柴静纪念摄影师赵铁林的文章,文中附了几幅赵铁林的作品,都是在社会低层讨生活的妓女的生活场景。静止的画面有汹涌之力,不知所措之下又读一遍博文的标题“当你为生存而挣扎的时候,咱们是平等的”,对一句民谚的态度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笑贫不笑娼。

  那么巧!胡乱搜寻中遇到了日本记录片《横滨玛莉》,一部客观地记录一个人老珠黄的妓女生活状况的影片。

  说《横滨玛莉》是一部客观的记录片,其实有点偏颇,因为,在影片大部分的篇幅里,女主角是横滨街头的一个传说,能够证明横滨玛莉确有其人的,就是几张影影绰绰的照片。照片上,横滨玛莉穿一袭雪白的宫廷长裙,脸上的妆很浓,浓得我们几乎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她的背佝偻着,胸却挺得很有精神。极少的影像资料里,我们看见她拖着她全部的家当蹒跚在横滨的闹市。

  那么,片子的导演通过什么来完成这部一个多小时的影片的?靠对横滨玛莉一知半解的市民的叙述。既然是对受访者的口述实录,那就挑战了“客观”二字。谁都知道受访者的叙述多多少少会带上主观色彩。以为1995年从横滨街头失踪的玛莉已经杳无音讯,影片的结尾,导演却让在养老院里聊度余生的玛莉出现的银幕上。此时,已经叫回本名雪子的横滨玛莉,虽然风烛残年,却隐约显露出曾经的花容月貌。这个战后以肉身换取生存的漂亮女人,在日本经济复苏后的三十年里却依然茕茕孑立于横滨的繁华处,她会说出什么惊心的故事呢?我等到的却是宣布影片结束的工作人员的字幕。

  惘然中走出影院,在6月细雨迷蒙的上海街头走着走着,明白了。《横滨玛莉》的导演本意不在讲一个战后日本妓女苦苦挣扎的故事,而是,想要跟今天的观众探讨一个问题:如何评价横滨玛莉这样的女人?

  一部老电影从我的记忆深处跳跃出来,1981年在中国放映的一部日本电影《泥之河》:家里的男主人死于战争,女主人带着一儿一女栖身于一艘小破船上艰难度日。战后的日本经济萧条,女主人根本找不到可以养活儿女的工作,她只好在小破船的后舱里劈出一小块地方接客赚钱,与此同时,她还要忍受儿女鄙视的眼光。

  事过境迁。30年以后,我们再关注战后日本那些卖身于美国军官和大兵以求得活下去的一杯羹的日本女人,情感恐怕要比鄙视复杂得多。到底有多复杂?那么,《横滨玛莉》的表达方式是恰如其分的。

  那个唱法国歌谣的日本男人元次郎,是影片《横滨玛莉》的叙述主体。他从上世纪60年代起就关怀玛莉,想方设法接济她,站在舞台上唱歌给玛莉听,身患重病后千方百计地打听到玛莉的下落把歌唱到了玛莉所在的偏僻乡下的养老院……当然,影片给了我们元次朗所作所为的答案。原来,元次朗的妈妈像《泥之河》里的母亲一样靠卖身养大了他,而他少年时也像《泥之河》里的男孩一样鄙薄过妈妈。

  电影里,元次朗反复唱着以这句歌词开头的一首歌:“我活着的日子已经不多”。可是,并不是只有去日无多的人才需要这种反省的,从今以后,当我们打算将污言秽语泼向那些操持皮肉生意的女人时,是否在脑子里过一遍柴静的这句话?“当你为生存而挣扎的时候,咱们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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