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语的半壁江山
对于冰语来说,一年四季的风永远偕带着恶毒的味道,她如今唯一能做的是以恶克毒,学会驾驶它,制服它,让它为已所用,为已创造财富,让自己也过一段呼风唤雨的日子,哪怕像美丽的彩泡转瞬而逝。
对于出身农村,父懒只会吹嘘母妇只会骂人的她来说,成长是干枯的——缺衣少食,卑怯痛苦,慕人无奈……14岁,在一次次无法交付学费又成绩不佳下选择了退学,开始了在外流浪的日子,那时的夜总会舞厅往往成为走投无路的乡下女子的所选,不甘于此,却偏偏沦落于此,冰语与生命的堕落抗争着,与毒品擦过身,被引诱失过身,也被拐卖生过孩子,这是她永远无法抹合的撕裂的巨痛,死里逃生后的冰语穿着农村的劣质衣服,站在车水马龙的都市徘徊,思忖再三,她不能再迷惘着被人扔来扔去了,她决定做个赌注,29岁的她必须摆脱魔爪的控制而自己成为魔爪。她的脸不是鹅蛋形,也没是瓜子形,更不是苹果形,腊黄肤色上满是赘肉,靠色谋生永远是行不通的,只能靠计谋。多年同歪门邪道之人交流,不自觉地也学会了几招,此时正是夕阳夕下,她要抓点紧用身上仅剩的几十块钱买一个廉价的墨镜,一个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顺着路口寻找夜里的娱乐场合,夜幕已临,华灯渐上,饥肠辘辘的冰语强忍住终于找到一家夜总会,瞅准人靠近一个打扮不俗的酒疯子,轻易地从他的身上盗取了全部钱数,再到另一个酒吧,再行窃,如此几次后她填饱肚子逃向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全新开始。由于这些钱数量不大,又在那样的场合,被偷者不知丢的因由,往往不了而了。就说冰语到全新的地方租了房后专门买了一身有档次的衣服,用廉价的胭脂精心打扮后走向车站,那里有太多投靠无门的流浪儿,她要特色刚从乡下来的找不着工作的男子,让他们为她所用,之前她专门光临数次吸毒场合,以灵巧的手段偷走了一个运毒人的毒品,以备后用。
有太多农村出外的人正为工作抓狂,甚至甘愿步入极端。冰雨在车站以老板的身份太容易以业务员的名义找两个窘迫的身强力壮的男子,她把毒品放入茶中,让其中比较顺从的杨桶喝了,而另一个男子李征尚未娶,她则以身相给,第二天她把他们叫到出租屋里高出底牌。
“说实话,我同你们一样贫困潦倒,遭人横眼,处处被动挨打,我们既无文凭又无能力特长,只能靠偷机取巧来活得扬眉吐气。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们两个爷们怕什么?我们三个同心协力,不相信没有房住,没有车开,我们团结一心一样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听你的。”
“我也听你的。”
“那好,我琢磨好久,杀人放火抢劫的方法毕竟不可取,我们可以采用巧妙的技能,以合伙做生意为由骗钱,或以给别人找工作为由……只要有合理的下理由,因人而异因事而定地骗取,骗不了陌生人找身边的人,学会吹捧自己,夸大自己的力量。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试看纷纷攘攘哪个人不是为利而往,贫不笑娼,贫也没笑盗。世上没有英雄,钱才是英雄。”
冰语的一番话让两个没有见过世面没有文化的男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为她死心踏地地做事铺下了路,她自己竟也吃惊于自己的口才,这些年的磨炼和见识潜意识地在她大脑里发酵,也磨就了她察言观色和揣度人心里的习惯,这些都为今天的方向打下坚实的基础。
冰语突然善于交际了,除了网上频繁地同人聊天,还通过各种渠道联系老乡和手足玩伴,并处处自诩自己的男朋友是某部队的团长,自己则随军安排到城建局,并带着李征回了老家,一时间老家传遍了她一步登天的消息,很多父母责怪自己的女儿文化程度比她高,相貌比她强,怎么就不如她?羡慕之余有的人便蠢蠢欲动。
首先提着礼物到她家的是邻居王叔,16岁的儿子自从退学后一直无所事事,时不时闹出个事让他收拾,气得头昏脑胀,一直想把他送部队锻炼几年,可村里的指标硬是没临到他儿子,此时部队征兵尚未收尾,何不找她男朋友,看到到来的王叔,冰语已明白几分,心里窃喜的同时热情地让座倒茶。
“王叔,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冰语,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亲闺女一般,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淘气的儿子没有纪律约束不行了,可今年村里征兵又没轮上,你看能不能让你男朋友想想办法。”
“王叔,你放心……李征……”
一直偷听他们对话的李征在冰语的呼喊中出来。
”李征,这是王叔,想送儿子去部队,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这事一直是战友小高管理,我还要通过他。”
“我明白,我明白,我会给你活动经费的。”
“王叔,现在办事都这样,找人办事处处要钱维持,我不会多要你一分钱,也不会浪费你的钱。”
“我懂,6000元够不够?”
“让李征试着来吧,万一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王叔一定见谅。”
结果可想而知,冰语为了慰安王叔,也为了后路,退还了2000元,一再道歉后让王叔一定要保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王叔只得忍受了这一闷棍。与此同时,一直在家养孩子的老同学丽丽也张了口,想请她帮忙找工作。冰语回来后就耳闻她男人懦弱无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便三番五次去她家,给尚未走出村庄的她灌输女人漂亮就是资本,男人用权用势,我们女人就用姿色的思想。并强调着在钱面前没有廉耻,只有荣华。
丽丽的漂亮还停留在农村的浅俗纯朴中,在冰语的熏染下,思想上慢慢走向她要的结果,冰语带着她出来了,给她美了发,买了新衣新鞋,修饰了脸蛋,洒了香水,以妹妹的身份带着她进入了舞厅,她纯净的光彩立即光芒四射,有男人靠拢,她一脸的羞涩和“不会跳”更是让男人如见不识烟火的嫦娥,几个男人蠢蠢欲动,第一个靠近的是20多岁的小子,一看就像富二代。
“我这妹妹第一次踏入这场合,不会跳舞。”
“姐,我教她。”
“丽丽,难得他一片热心,就让她做一回老师吧。”
“我……”
“大大方方吗,这也是生活的能力。”
冰语说着就把她推向那小子,与此同时,她注意到一位中年男子正紧盯着丽丽,她悄悄地走过去。
“大哥,看上我妹妹啦 。”
“是又怎样?”
“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能乱来,就是乱来也要有资本哟。”
“还怕我没钱?老子劳斯莱斯开着,还怕拿不下你妹妹?”
“钱可不一定是万能的。”
“钱就是万能的,她不是你亲妹妹吧?只要你帮我把她搞到手,我给你10万红娘费。”
“成交!我……手头正紧,先给点吃饭钱。”
“哧……开口要钱了,难得今天有趣,给你点见面礼。”
他示意旁边的人,一叠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压在了她的手上,这钱来得太容易了,冰语轻飘飘地窃喜着走向丽丽,把她拉到一边。
“丽丽,大土豪来了,你要小心同他周旋,钱是目的……小弟弟,我们有要事要谈,改天再教,姐谢谢你。”
冰语拉着丽丽走向那男子,这才想起地问
“请问你贵姓。”
“叫我于大哥就行,其他的不知最好。我带你们吃宵夜,丽丽小姐请赏脸。”
冰语明白欲擒故纵的道理,她不能让他轻易得手,不仅吊他的胃口,更是要吊钱。同丽丽交往2个月就要丽丽以怀孕为由敲诈一笔,于男人对丽丽乏味后不见了影踪,但她们对这个甜头诱惑不少,从此踏上了这条骗钱之路。他们四人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不仅舞厅,还有赌场,成了他们的常去地,在三教九流中渐渐运转自如。冰语的气场和出手大方吸引越来越多的人,也给他们铺开了更多的人际圈,结识的人越来越多,骗术也五花八门,也越来越高明。房子有了,车有了,冰语却常常失眠了,自己丢在被拐家的孩子一直像钉子居在心里,如今有条件了,她要想法设法弄到身边,孩子四岁了吧?自己狠心满月就丢下他逃离,每想到此泪便哗哗地下,就是深冬的寒夜,她冒死生下了他,筋疲力尽的她没有母性的温柔,只有恨,孩子用嘴吮吸乳头时才牵动了她母性的纤纤柔情,但她不愿承认,她要用恨压制着,不然她会舍不得离去,后来远离他了,压抑的母爱才伴着思念汹涌而来,但努力用生活的压力覆盖着,如今不一样了,她没必要自虐了,她无论如何要把他弄到身边,她计划如果受阻,就强行以警察的身份带走。
北方的天空10月份已是天寒地冻,更让冰语天寒地冻的是过往的伤痛,她如入冰窟般,只有孩子满月时嘟嘟的小脸给她几分温暖,浮沉的年轮中除了真情的流失又得到了什么?金钱满足的各种欲望便是刀山火海,早把心灵的净土践踏,能唯一温情她的只有儿子了,她的渴望从来没有如此地强烈着。车终于停在了那个小小的村落,冰语在李征杨桶的陪同下也终于找到了那户人家,只因儿子在,她才没有如此地憎恨这片土地,披金的她在车内紧缩着身子,风穿过玻璃直刺着她的每个毛孔,怎么也无法控制瑟瑟发抖,午间的天阴沉着,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李征同杨桶终于回来了,但没有她朝思暮想的孩子,她急切地下车迎向他们,也迎向飘落下来的雪。
“怎么样,孩子呢?”
“姐,那孩子夭折了。”
“你胡说什么?”
“真的,姐,二年了,孩子高烧时家中无人,等大人到家发现赶到百里外的医院已烧得没有呼吸。”
冰语僵硬在雪中,她的大脑迟钝了,混浊了,凌冽的风裹着雪劈头盖脸着,孩子白净的粉嫩的小脸就那样僵硬在那间潮湿昏暗的冷冰冰的空寂的屋里,要是有她温暖的怀抱或许孩子正依偎她身边……她的牙紧咬着,铁青着脸,眼前的村庄向后退缩模糊,既而青嘴獠牙着,她要同它搏动,战败它,如今她有钱有一呼百应的效力,她怕谁。
“李征,你们找俩孩子,我们要把他们带出这穷地,好好培养他们出人头地。”
“我也正有此意,有户人家的男孩11岁,女孩9岁,父母双亡,我们路过时俩孩子正在路边哭。”
“好,你们去接他们,给代养者一笔钱,就说姐没孩子想领养,会让他们定期回来报平安。”
年事已高的奶奶正愁孩子无人抚养,如今有富人领养,那是喜从天降,欣然送俩孩子上路,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的老人也不会想到孩子的噩运已开始。冰语看着这俩个脏兮兮的土野的孩子,洞穿着孩子的将来,仿佛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和夭折孩子的现在,心里的平衡感削弱自责,怪只怪孩子没有等到体面接他的一天。
回原地后,男孩跟着李征常去了赌场,他要从小培养他赌的技能,女孩叫冰语妈妈,她教她穿衣打扮,礼仪气质,带她出入各种场合,三年后她已出落成18岁般的小鲜肉,正是娇艳欲滴,围追者不在少数,从此,两孩子在此路上渐行渐远。
冰语手下有一大把为她挣钱者,玩命者,有三两人被抓,钱来打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的心里早已把自己界定为高高在上的坐拥众多员工上亿资产的女老板,高处不胜寒的她40岁了,早已没有入眼的男人了,也不会爱人了,孩子也不想要了,荣华富贵领略到了,各地风景走过了,她慢慢没了动力和方向,心在极度空虚中吸了毒,而且毒瘾越来越大,在到只能靠它获得心灵的片刻安静,对于李征,有钱后的玩弄女人,包养女人为他生子,她睁只眼闭只眼,她明白利益中感情虚空的道理。
这天清晨毒瘾过后的冰语进了浴池,看着阳光折射进来的柔的光线,看着镜中没有化妆没有光泽的胖脸和早已臃肿的身材,突然感到在晴空下的自己如此丑陋不堪,她再次给自己注射了大量的吗啡,躺在浴池静静地睡着了,梦中好惨又回到了童年,不再有父母的争吵和缺衣少食,她无忧无虑,充满朝气,满怀希望地奔向太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