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水的记忆
晚间的天空很是晴朗,夜色中没有游荡的云遮掩闪闪的精灵,故那些星星是如此快乐,调皮的眨着眼睛。他们停在傍晚时止步的地方,怕打碎静谧,没有点燃驱赶寒冷的篝火。尽管如此,周围的景色仍在光亮中摇曳身姿,于是往昔的错过他们坦然拾起,且不以正在流失为愧。
椿朝着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本绵绵延延不知尽头的长河已消失在不知不觉,借着逆来的夜风,却可以轻微的听见水流动的声音。他又看了一眼身旁若有若无的暮色沉淀,开口道:“对于水,我尽量做到问心无愧。我不以她的缓缓叮咛,或湍急的咆哮而赐舍更多的目光,因为纵使她的停止,依旧带走了不知何时我所用心留住的东西。像那吹过的风,像那舒适的光的温度,像那遥远的过去和我至今依然清楚的昨日。有时她前进的步伐吸引着我去追寻自己的失去,可她一直是自顾自地跳跃着。我有些精疲力竭,便大声呼唤,呼唤着彼此都陌生的名字。有时的偶然猜对,她回过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于是我奢求的她的停留便给了我希望。奋不顾身跳入水中找寻自己的东西,没有!于是又在水下继续摸索,依然无所获得。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是难得的,我却做到了,感受到身躯的冲刷,原来她从未止步过,表面的平静是在掩饰内心的永不停息。还未待我产生愤怒、无奈的情绪时,她竟包围了我,像是在估摸对手的实力,呵,她是连我也想带走!于是我恐惧了,原来一心想追寻曾经的我竟也是表面,内心中我是如此的恐惧自己的昨日。慌慌张张地,从她的陌生表情中抽出我的思绪,回到了陌生的自己身上。她的存在一直搅乱我的思维,我从最初的生活中已然有了自己的智慧。这片土地上最公正之处便是处处充满着不公平,没有私心,没有嫉妒而此多彼少。对于我能改变的,我力所能及做到问心无愧,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已足够。对于那些令我望而却步的,惟有坦然,或选择离开,或以当局者的身份体味旁观的心情。像这河水,我又为之奈何?故我转身离开了她,将她抛在了不知名的身后。我想,若她也有如此的智慧,便不会气愤旁人对她的轻视。谁都有无奈的选择,她终究逃脱不过,那么她所带走的所有时光中,总会有一些让她坦然流过平坦、坎坷河床的智慧,不然,她的干涸定时必然。”
夜已经很深了,也出奇的静,连星光落地的轻微脚步也依稀的察觉了。椿与安细细地吐纳着空气,心如止水般感受它柔软的抚触。还未产生慌乱,他们却睡意浓重,不由得哈欠连连。何时没有了思绪,我不得而知。大地因没有了灵性的语言,显示出别具一格的宁静。银色光辉洒在远处的枝草上,她们飘荡着身躯,从地上的影斑开始自怜起来。又是一个如常的夜晚,即使两位陌生人的到来也曾引起她们的兴趣。
开始她们静静关注着不速之客,也许出于旅行者的疲惫,这些精灵记下他们停留在傍晚时何处回望的地方。而她们至今仍以好奇的心揣测陌生人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旅伴吧?莫要小觑这些扎根不移的坚守者,她们的思绪是如此的潮流,能以先辈的经验关注周围丝丝改变并开始自己的理解,似乎她们已学会了从当事人的角度来旁观自己的形态。多么智慧,因为她们在日常生活中愈加忽视自己了。有了大的方向,如他们的等待,于是精灵们都在静观其变,谁又会想到生命脆弱的生灵竟可以在不断重复的平凡中从未烦躁。生命有些短暂,放在此时,益是这般,而她们却不知何为“虚度年华”。我不明白,固守一地应该不会有好奇的冲动吧,那么生活中还有激情吗?假使好奇是一生的色彩,那么我是否可以说她们的一路走过,除却最初的几月斑斓外,余下仅仅为冷涩灰暗了。幸运的是,从平凡的角度无法偷窥奥妙时,我的本能便驱使思维从另一方面思忖它的缺陷并加以嘲弄。像这自然中的寄存者,或许一直埋怨上天的不公,便以无所谓的态度活过每一天。多么弱小,虫子可以噬咬,过于干旱或水灾她们也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一切都准备好了逆来顺受。当我沾沾自喜看出她们的弱点——一切都出于无奈——时,我却被她们的躯体所吸引,继而因羞愧而招致的不知所措也愈加明显。
在最初,她们在等待,因为她们有一颗永远属于自己的心,并用之以求疑惑的解开,像那时的等待。在星光下,看似的孤影自怜,实则证明自己的存在,因为无风的环境中她们依然可以神圣地摆弄身姿。说到风,我便忘却了她们的脆弱。记忆中无论风有多大,声音有多么震撼,即使夹杂着寒冷的雪,她们也从未却步。可以说无奈,但明早的亭立证明了她们又坚守了一夜,而过去的时光里有怎样的惨状,我因未经历而难以揣测,她们呢,因平常而充耳不闻。因此,在她们身上,我似乎没有一丝品质而她们已习如平常了,故我无法再面视这些星光下的孤守者了。恰好月亮在从远处而来的云中躲藏着,于是我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重新回到主角身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