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呗儿喽
小狗呗儿喽
——小狗呗儿喽，你可知道，在我的生命中，因你，我多了一份牵挂的情愫；为你，我含泪写了这篇文章。
五马使君2011-11-11
几个月前，有一只小狗，它只和我相处了三两日，然而到现在我对它还是念念不忘。
很晚了，散步的人都散去了。我们在校园里乘凉，儿子和几个玩伴发现了一只独处的小狗，没有人看管的小狗。我们很快断定，这一定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在这里发现被遗弃的小狗是经常的事情，因为小狗的主人养不起它们。还因为这里一到傍晚散步的人很多，遗弃到这里，许是会遇见一些爱猫爱狗的人就把它们领回去养。
小狗很小，还不及我的脚面高。它黄白绒新的皮毛，很光泽；短小粗壮的四肢，很健硕。它的额头眉宇间有一小撮黑色的毛，突出而可爱，成为了它最明显的特征。于是孩子们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呗儿喽。（呗儿喽，东北方言的音，大概是指前面的额头，和后脑勺相对。如果谁家的小孩子额头很高，很大，大家就会称他——大呗儿喽头。）
它应该不认得回家的路，还不懂得自己被主人遗弃的境况，以至于它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还是那么欢快地跑来跑去，没有任何的哀怨和痛苦。它滚圆的肚皮说明主人给它吃了一顿丰盛的饱餐。是舍不得吗，也许有些吧，一定是很无奈，所以主人只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不舍。
“我能理解，但我不会这么遗弃它。”我说。
“养不起，那你怎么办？”有人问我。
“如果是我，养不起了，我就割身上的肉喂它，一直到有人愿意领养它为止。”对我的回答，大家都不屑，因为我没有看到他们的任何表情和任何反应。
“孩子，快离它远点，它身上都是病菌啊。”一个妈妈对她的孩子说。大家开始叮嘱孩子们不要亲近它，以免被它咬到或是传染上什么病菌。可是孩子们却不听大人的劝告，依然和小狗欢快地玩。
“就扔外边吧，明天说不定就有人捡走了。”一个人说。
大家开始决定小狗的今晚住处以及推测小狗未来的命运。
我只微笑地听着。我知道，我不会这么冷漠。我会把它安排好，除非它没有遇见我。
人们都散去了，只留下了我和这只小狗。它也往远处走了走，它跟不上孩子们的脚步。于是它停下来，用眼睛来回地张望，看看远去的他们，再回头看看我，眼睛里开始有了一丝疑惑。它也许在想，怎么都走了呢，这个人是谁呢，他会对我好吗？
好久，它就站在那里不走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我开始对它微笑，我轻轻地拍手并且轻轻地喊它：“呗儿喽，过来。”
它先是一愣，睁大了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然后它立刻变得欢快起来，摇头晃尾地撒着欢向我跑来。我知道，那一刻，于它来说，四周一片漆黑清冷，只有这里有一盏明亮的灯光和一双温暖的手掌。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又看到了一双信赖我的眼睛，我又开始拥有了一份难以割舍的情怀。
它小，上不来台阶。我把它抱进楼。
先给它弄吃的喝的。把米饭和馒头捣碎，把香肠切到极细小，再放些菜汤，给它吃。因为它实在太幼小了，只能吃一些细碎的食物。用矮小的香皂盒子盛满水，给它喝。因为它实在太幼小了，它还不能喝到高一些碗盆里的水。我精心地把这些东西都给它摆放好。
然后是住的。纸箱子，它会不会弄坏？那就用啤酒箱子吧，太凉也太深了些，就垫上报纸和棉垫。它如果想出来怎么办，那就用砖头在箱子的里外都摆上台阶。
很晚了，一切妥当。我早就困了，那么我就睡觉。
“它吃些东西没有，它喝水了吗？它睡了吗？它会不会因为想它的妈妈而伤心？”我不禁担心起它来，我似乎听到了它窸窸窣窣地吃东西和喝水的声音。于是我就开门去看它。它果然没有睡觉。在那里伶仃地东看看西看看。看见我，它又跑过来，贴紧我的脚面，尽情地撒欢，舍不得我走。
我再看看给它准备的吃的和喝的，都少了许多。看来饿不死，我心里笑着，感到有些惬意和满足。
“睡觉吧！”我对它喝令到，然后我关上门。谁知道，安静了一小会之后，这小家伙开始大叫起来，并且用爪子不断地挠我的房门。
“捣乱，去，去，去，睡觉。”我把门打开一道缝隙，对它再次喝令到。它依旧叫着闹着。趁我一个没注意，它竟顺着门缝钻进来。
它新奇地看着我的房间，好像很喜欢这里，没有要走的意思。那就睡这里吧。我又把那些给它准备好的吃的、喝的、狗窝、砖头全搬进我的卧室。这回真的不闹了，可是它却偏偏非要趴在我的鞋子里睡觉，它可真会找地方，不大不小，舒舒服服的正好。不管我怎么批评它，就是不进我给它做的狗窝。那就这样吧，随它好了。
我侧卧着身体，和它四目相对。我觉得它很幸福，因为它没有被孤苦地留在清冷的操场上，因为它没有丝毫的害怕、寒冷和饥饿。
其实，那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它总是走来走去，有时候挠门出去，有时候挠门进来。我突然想到，它是小狗，和人不相同，它有晚上值守的天性。何况它还只是一只需要人照看的小狗。于是，我就不和它一般见识。后来，我索性就把房门打开，然后大声地告诉它——请你随便吧，求求你不要再吵我，好不好。
清早起来，它早就在那里撒欢地乱跑乱撞了。一会儿跑到狗窝里打打滚，把狗窝里的报纸弄得一团糟。一会儿咬咬我的鞋子，把我的鞋子弄得脏兮兮的。我去打水，它屁颠屁颠地跟我到水房。我走上一步顶得过它十几步了，它就跑起来跟着。我去厨房做早餐，它欠不登地跟过来看。它老是绊我的脚，好几次差点一脚踩到它，于是我让它离我远一点，可它就是不离开，我只好小心地迈步，生怕伤到它。它把粪便拉到我的厨房里，我苦笑，赶紧找来纸张小心地用手抓出去，并耐心地告诉它该到什么地方去拉屎。哎，我就不和它计较了，谁让它小呢。
白天，我们都出去了，它就守在这里不离开，撵都撵不走。我也没想让它走。
如此两三日。
朋友们又来了。那个说小狗身上有病菌的人跟我说：“我的妈妈决定收养这只小狗。”我笑笑，舍不得，又不好说。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又对我说：“放心吧，保证比在你这里照顾得还好。”我还是微笑，其实我心里也这样想，但还是舍不得。
小狗被带走了。它走时，我没敢正视它的眼睛。小狗被带走了，它走时，我转身落了泪。
几日没有它，安静了许多，可是心绪却越来越难平。它生活得如何，它会不会也惦记我？
那天，我很晚回来，一进楼门，就听见小狗的叫声，它向我跑过来，依然欢快，依然健硕。我也高兴，俯下身子，喊它呗儿喽。
是朋友把它带来玩。妻子告诉我：“呗儿喽一进楼门就直奔你的卧室，然后到处乱叫，然后又独自跑到厨房，又跑到水房，该是在找你，见你不在，就钻进你的鞋子趴着不出来……”
我转身，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我说过，我养不得这通灵性的东西。
妻子偷偷告诉朋友我流泪了，并规劝朋友，不要再把小狗带到这里来。
至此，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小狗呗儿喽，然而，我却常常挂念它，我希望它能健康、快乐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