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
我是被四月遗弃的孩子, 人间四月的芳菲落尽了人世的繁华,山寺桃花始盛开,而我亭廊坐看绿叶繁拥,白色花穗覆盖蓝天。
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我在蔚蓝的天空下奔跑,阳光跟随着我的背影,天空很低,若然触手可遇见它的微笑。妈妈在天的尽头呼唤我,她的声音依旧如记忆中的那般温暖。一群小孩子在她的身旁,期盼的眼神缠绵着我的身影。我听见沉重的呼吸声,快乐的味道在蔓延,像是故乡斑驳围墙边的爬山虎,慢慢的占领了整片灰墙的呼吸。跑了好久,终于看到你们在远方等我。
我发现,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我的梦,奔跑时,你离我很近,一旦我驻足欣赏路边的风景,仿佛你会即逝,逃离到怎么也抚摸不到的角落,空空叹惋。那年夏天手里握着的绿色成绩条,泛出点点的湿热,灼烧了我的双眼,手机在白色小包里咿呀的叫个不停,坐在被翠色环绕的亭子里,隐匿在兴奋的世界之外,没有嘶哑的哭闹,守候着这被人群遗忘的一隅,舔舐那份绝望。2012年的夏天我在一个人的寂寥中度过,父母小心翼翼的百般讨好,青春不再的他们,为我谋划好了未来,却也担忧从不违逆他们决定的我会如阿姐那般,做出令人吃惊的举动。梦想的种子在心间枝繁叶茂,那时的我常常望着天边夕阳下的布谷鸟,听着它们婉转歌声中透着的凄厉。手边的《人生》寂静的躺着,努力想透过窗外树木进入我小房间探寻的余晖终于收敛了它的光芒,屋里漆黑一片。
荆棘鸟一生寻找最美的那株荆棘,呕血歌唱,为了那短暂的幸福停留,任利刺穿过它的小小身躯,歌声却那么悠扬,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或许只有邂逅了心中最美的风景,生命停留在记忆最深处,方知我活过,为梦活过。窗外的雪花争先的贴着玻璃,围着炉火,儿孙绕膝,听我讲过去的故事,也许我还可以告诉他们我曾经做过多么叛逆的事。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我不知当北岛写下这美丽诗行,是否被自己的勇气感动。七月那场雨,仿佛褪去了所有的迷茫。“爸,我不想走你们铺好的路,我想再读一年”,屏气等待手中的筷子被捏的紧紧的,神经在叫嚣着疼痛。啪的一声,筷子撞击着黑色的元木桌,隔着桌子我也感受着他的怒气,“复读,压力多大你知道吗......”那是十九年来爸爸第一次发火。两父女对抗着,互不低头。三天后的晚上,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不知疲倦。爸爸还是妥协了。我却望着白白的天花板哭了,那么久以来还是哭了,为了我的勇气,也是为了爸爸离去时说的,我和你妈只是想你好。
那一年,沉迷于不可自拔的一种生活,凌晨六点起床,露水还未散,空气湿冷,红色的跑道上只有几个和我一样为梦想坚持的人,一圈一圈,口中还念念不忘英语单词。几近癫狂的重复那那种黑色与红色的日子,一摞一摞的试卷资料被黑色钢笔记下我的青春,又被红色水笔涂抹上它的成长。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那封家乡师范院校的录取通知书一直静静的躺在我的抽屉里,鞭策我,勿忘初衷。有人说,复读过的人,面对生活与梦想会更多一分坚持和珍惜。时常收到友人在大学寄来的信,或写着鼓励的话温暖我枯燥的心,或后悔不曾向现实抗争选择了随遇而安,午后做完一套数学试卷,看看那些文字足够给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再次从学校毕业时,无所畏惧,那些光和影的挣扎,仿佛被留在了昨天。离开学校去参加高考的前一天,大巴缓缓滑出校门,同行的人有的在哭泣不舍,有的沉默望着窗外,有人在歌唱,有人在闭目养神。每一个复读生心中都有一个他人无法言说的伤痛,在日复一日的充实中痊愈,时间的提醒却又让它偶尔拉扯梦想的神经,不忘本心。浴火重生过,所以看到花开花落,终将一笑而过。一种被抛弃至谷底,使劲向上爬的勇气,是我在人生沙漠中淘的第一笔财富。
此刻,我在象牙塔书写我的梦,曾经的选择没有错,我还在梦想实现的征途中,一切往事都在梦中,一切希望带着注释。昨天收到二度复读朋友的短信,“这是我第三次这样等待六月的到来了,心里有点紧张,却是兴奋,又要和高考约会了。”每个追梦者都不会害怕失败,在那片最美的荆棘里寻找,遍体鳞伤,抹抹血泪,假装没事,继续往前走。
我在这里,看暖暖的四月飞花。不停歇,请别错过那韶光,改人容颜,方知梦已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