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玩具铺》读后感锦集
《魔幻玩具铺》是一本由[英] 安吉拉·卡特著作,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8.00元,页数:32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魔幻玩具铺》精选点评:
●一部哥特式成长小说,一出cult freak show。有断裂之处,当然比不过她后期太过炫目的新夏娃,却是她最富童话感(那也是佩罗《蓝胡子》这种)的长篇
●拿到书的时候,还收到了一张明信片,写着:“请与你的少女共读。”当时觉得好雅致。这几天读完,觉得与女儿共读还是怪难为情的,就让她自己去读吧。这个小说我初以为是《天使爱美丽》那种奇幻温暖型,看完前两章少女怀春的性幻想部分,已觉值回票价,实在是精彩,比少男的性幻想精彩多了。但随后小说画风一转,变为阴暗抑郁变态风,令人倍感压抑,分不清是奇幻还是梦魇,而最后的乱伦情节,悲情且美,小说瞬间结束,女孩得以成长。这个故事具有鲜明的个人趣味,符合我这样的怪诞爱好者之审美,虽然与最初的设想很不同,仍然感到阅读快感得到了满足。提醒:意识形态的卫道士和道德洁癖者建议不要阅读,呵呵。
●一开头就深深吸引了我:瑰丽浪漫的文风,情欲朦胧的少女,哦还有一只命运漂浮的黑猫。故事缓缓展开,整本书就如同一家巨大的玩具铺,扑面而来的是各种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华美,绚烂,然而气氛又是压抑的,难受的。结尾又那么让人惊诧,措手不及。要迫不及待地去读《焚舟纪》了。另外,书很美,表白责编和插画师~
●少女穿着婚纱的纵身一跃。蓝胡子和爱丽丝漫游奇境。初吻和乱伦。在堆砌的名词中辨别话语行动和真心
●英国奇幻文学作家安吉拉·卡特的英式精怪童话故事,属于那种魔幻现实主义作品,故事是反应个体成长与社会认同的内核,但是为了完善故事人物的“平等”,在其中融入了诸多非现实的魔幻元素,想象力肆意挥洒,文字在其中表现的纯真而又稚嫩,俏丽而又甜美,又挺立出奋进的锋芒与独立的姿态,全文结构层次分明,故事短小精悍。~其实寒假就曾读过本书的样书,今日得见出版,特别喜欢南大社的封面设计,把全书思想内核中那满满的秋梦少女心,澎湃而出!
●dbq 再也不想看少女心事了
●被迫成长的少女,还没来得及拥有真正的心事,就被这阴森恐怖的玩具铺给占有了。才华横溢,文笔绚烂美丽。
●看标题还以为是女性色彩的鳄鱼街,结果就这?就这?讲阶级对立的西式言情小说?
●当梅勒妮意识到自己身体血肉的属性,在月夜穿着婚纱爬上那棵苹果树,她就是因为性和自我意识的萌醒独自出走伊甸园的新夏娃,因而注定背负了父权社会的诅咒。她的炼狱是一座“魔幻玩具铺”,和作为比照的“游乐园坟场”一样,绝望压抑,又不乏老派的魅力,芬恩和梅勒妮、玛格丽特和弗朗西斯努力以艺术和爱打破窒息的沉闷和木偶的命运......乱入的邓恩《早安》和绿袖子还有种种维多利亚时期奇诡的艺术品恰到好处地装点了整个故事的氛围。结尾苍凉,梅勒妮和芬恩相互依傍又彼此疏离,旁观着烈焰和死亡,是等待新一轮试炼的亚当和夏娃。卡特对气味的描写非常生动,梅勒妮对芬恩气息“污秽”的形容既混杂着少女对性的恐惧和新奇,也蕴含着阶级落差带来的虚荣;芬恩就像是蒂姆·波顿早期电影中的男主角。
●结局有点出乎意料的简单。但是笔触太妙了,让人想要逐字逐句去感受每个句子。60年代的作品,真厉害啊。混乱,痛苦,挣扎,反正文字成功拖你下水。读完有种不真实感,一时让我想不起自己是谁。
《魔幻玩具铺》读后感(一):一点小小的猜测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舅舅舅妈其实是女主的亲生父母吗?十五岁前的生活是童年的幻觉。十五岁开始看到现实。乱伦的是她自己。父母照片,绿衣服是证据。。。。。。。。。。。。。。。。。。。。。。。。。。。。。。。。。。。。。。。。。。。。。。。。。。。。。。。。。。。。。。。。。。。。。。。。。。。。。。。。。。。。。。。。。。。。。。。。。。。。。。。。。。。。。。。。。。。。。。。。。。。。。。
《魔幻玩具铺》读后感(二):成长的狰狞
因为是卡特的早期作品,不完美的地方我可以容忍。第一章太过精彩,也可能是因此导致后续的失落。看完像做了一场噩梦。
以后遇到与少女成长相关的事物,我都会想起“十五岁那年夏天,梅勒妮发现自己的身体是肉做的”;想起她拿出道具摆出各种姿势,模仿拉斐尔前派、劳特累克和克拉纳赫画中的美人;想起那个试穿母亲婚纱,惊恐如梦的夜……少女的世界充满着魔幻的瑰丽,我边读边死命回忆自己的过去……呃……想不怎么起了。
另一段精彩是关于天鹅的玩偶。如果玩具铺象征成长中的魔幻种种,那试图侵犯丽达的天鹅显然是其中最强大的化现。几乎与梅勒妮一样高的天鹅,“一点也不像她想象中充满阳具暗示的野鸟,反而粗笨不起眼又古怪”,是滴,那就是成长的狰狞。
在玩具铺中被迫成长的少女,会长成什么样子呢?最近遇到一个少女,惊异于她明艳动人的怪异,其实我很期待看着她长大,我想知道她会去往哪个方向。
《魔幻玩具铺》读后感(三):非哥特非童话的魔幻之作
可能是因为不太喜欢这部安吉拉?卡特的长篇处女作《魔幻玩具铺》,所以导致我从动笔的第一秒就知道很难把这篇文评写的层次分明,血骨丰盈。 安吉拉?卡特的书我看过几本,基本都是后期,比如《明智的孩子》。而这部早期的作品通览下来果然是和成熟期有所差异的。 不过在大范围下,她的这部作品很容易被定论为“童话”或者是“女性成长小说”。可能兼有两者的影子,但这部小说的基调其实只是文学即可。并不能因为它的主角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叫它童话,也不能因为在短时间内主角的境遇发生改变,而叫成长。至于“爱的成长”这种充满正能量的词组,在安吉拉?卡特的世界里,也最多是一种无关紧要的点缀,所以在此时此刻,一切关于教育意义的概念都粉碎了,家长们完全不必趋之若鹜让你的女孩们去学习这部“充满爱的成长故事”,它不是。 作家早期的作品“哥特感”多于“魔幻感”,可以说整篇小说的细节里融入了很多英国民间故事、圣经故事、亚瑟王的故事、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故事等等。这些也是安吉拉?卡特特别擅长的拿手好戏。 这样就不由会提及她对文字的表现力了。在这点上,女作家可谓不遗余力。她擅长描写,而且是从人的视角里带着认知和感情的描写——用极致的精妙和复古的手法去写食物、衣物、物品等等,这样摊开来的描写中自然而言就融合了很大的信息量,把作家本身在研究的事物通过情节的推进事无巨细地展现出来,把读者引入一个和真实生活以及现实见闻格格不入、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这可以说是一种构图力,这种能力,就像能工巧匠的雕塑,让人无法模仿。所以即使如今,我们在文学的世界里,同样能邂逅到的“巫婆”们,比如托卡尔丘克,比如樱庭一树,都是有类似的怀旧感,但无论如何,在这方面,安吉拉?卡特具有无法逾越的崇高地位和价值。 故事有一定的童话感,那可能来自于女主角梅勒尼披上母亲的婚纱在奇幻的晚上夜游,攀爬苹果树等一系列画面和情节造成的。同时,玩具铺的设定本身也有着巨大的神秘感,包括文章中屡次提到的“蓝胡子”的比喻。在文中,对菲利普舅舅的屋子,安吉拉?卡特进行了细致地描写和对比(对比梅勒尼之前优渥的生活细节),还有他创作的一般玩具和热爱的玩具——也就是他的木偶,其中以希腊神话里的大鹅那个木偶玩具为顶点。 在这样的瑰丽羽翼下,我们(甚至包括女主角梅勒尼),都会不由地去猜想,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魔幻事件?人(包括菲利普舅舅,玛格丽特舅妈和她的两个弟弟)是不是人?物是不是有灵?等等。然而如果安吉拉?卡特把这个小说往这个诡谲的方向去写的话,那么《魔幻玩具铺》的哥特式会大大膨胀,超越文学的意义,变得难免庸俗。 所以这个小说就流向到“女性意识觉醒”以及“女性成长”等更具有社会性的议题上去了。无形中把玩具铺这个家看成是一个迷你的小社会,这个社会里,有象征着男权主义的压迫者和暴君,有压抑的女性和男性,有小小的反抗者,有在压迫下情欲的萌芽和感情的支撑。这样解释看起来十分通畅,也看起来能简单粗暴地把人物和象征意义直接划上等号,于是这部小说便被“有意义”化了。 问题是,我不由地会扪心自问,难道安吉拉?卡特就只是想要表达这样的浅表的东西而已吗?是我们读者把她误解,过度简化了还是完全相反地过度高深神秘化了? 也许这样的解释,只有作者本人在当时写作的心境里,才能有所明示了。 小说的魅力有的时候并不来自于解读,而是猜测和迷惑,最后行成读者自我的理解或不理解。 最后要说一下体验。安吉拉?卡特的文笔说不上流畅,甚至是有一些炫技的因素在内。这里所产生的美和丑,给读者带来的欢欣舒适和恶心难受是同时产生,交叉呈现的,这样就没有办法去区分美感和龌龊感之间的距离了,让体验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不过,她的文字最精妙的在于,无论是美的还是丑的,她都完全脱离了现实的手法。美当然可以高高在上,如梦似幻,但她笔下的龌蹉、赤裸、尖锐也同样不接地气,让人觉得可能梅勒尼的成长如蜕,芬恩的情欲,玛格的乱伦都是高于生活的,不是日常世界里的人类所该有的原始的冲动。 这也折射到了最后那一场“闭幕盛宴”中去。可能因为整篇小说都贯穿了菲利普舅舅“爱木偶胜过爱活人”的悬疑,于是在他层叠的木偶傀儡剧场的展演中,安吉拉?卡特以一种高于现实千百丈的极端戏剧化手段,去描绘了由“表演”变为真实的“行为艺术”。这个艺术场景的处理是舞台的,却是晦涩的——反射的除了抵抗、自由和解脱的歇斯底里,更反射出作者的一种隐匿的观念。 这个观念是结合了哥特感,历史感,魔幻感和神秘主义的综合体,当然它是女性化的。可是它存在的世界太过狭小,也无法小中见大,所以它具有一种来自于女作家特有的独创性,非哥特,非童话,非隐喻现实的未知特性。这自然开拓了小说的疆域,也诠释了想象力的包容性。为作家中后期的成长发展做了很好的铺垫。
《魔幻玩具铺》读后感(四):卡特式女性主义小说是怎样的?
《魔幻玩具铺》是安吉拉·卡特的第二部长篇小说,彼时的她已初露日后被人概括为魔幻现实主义、女性主义、哥特怪诞与寓言气质的写作风格。 在这本小说中,主人公梅勒妮少女时代突然遭遇父母双亡,被送到经营玩具铺的舅舅家寄养。这对于十五岁的她来说是一个新奇、未知的冒险。撕坏的白稠婚纱、阴森封闭的玩具铺、离奇的地下室、高仿真的画、不定时叫的咕咕钟、苍白喑哑的红发女人……道具的选择、场景的设置、人物形象的塑造,无一不散发着捉摸不定的陌异感,组成了一组神秘主义的指意系统,成功地营造出哥特式破旧却又迷人的魔幻氛围。但这只是卡特小说的前台布置,她的故事内核却是女性主义,她以一个小家庭的存亡揭示了父权社会的运行逻辑,表达着女性的反叛。
一 父权家庭的肖像
梅勒妮的原生家庭是一个高知文艺的家庭,整洁、华丽,浸染着书香。父母双亡的噩耗打破少女梅勒妮的宁静,她与弟妹被作为孤儿、外来者,被送进了舅舅菲利普的家。故事也从这里真正开始。从天堂掉到地狱,她与肮脏的玩具铺有着天然的距离。这份距离让她有旁观的视角来审视新环境,察觉到其背后奇怪、不合理的地方。 海蒂·哈特曼对父权制的定义是:“拥有物质基础且存在于男性间的阶级制度关系以及最终使男性统治女性成为可能的……一系列社会关系”。家庭,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并不是超脱物外的神圣私人领地。它是“性统治的场域”,是社会权力与金钱再生产关系的缩影。 舅舅菲利普即是父权家庭的代言人:不怒自威、养家糊口,被视为顶梁柱,是绝对的“一”。他是暴力狂,也是守财奴。全家靠着他那双会制作精美玩具的手吃饭,他则对家庭事务、家庭成员有绝对的话语权,发号施令、施加暴力,全凭他的心情,他的意志就是不可动摇的圣旨。他并不懂什么是爱,从不表现出温存关怀,成了家里确切可感的恐怖之源:他不允许具有正常表达能力的妻子说话,不允许在做学徒的小舅子出任何差错,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外甥女的名字,对家里的每一分支出都严格把控,但又苛刻地要求、粗暴地占有着其他人的劳动。 舅妈玛格丽特即是千百年在历史中失声的女性的代表。因为丈夫不喜欢听到人说话,自结婚后,玛格丽特就自行“阉割”,放弃了自己的声音,像甘于奉献的美人鱼。她陷在家里日复一日的家务中,像“鸟”一样穿行在各个房间奔忙,承担了“家”所有的活计,为菲利普维持着家庭内部的有序。她没有与邻居街坊交谈闲聊的闲工夫,甚至没有随心打扮的资本——她每周日脖子上戴的沉重的项圈,是她仅有的饰品,美其名曰是丈夫的“结婚礼物”,但它如此灰暗以至于完全体现不出美丽——实然,这是男性对女性进行控制象征物,而婚姻则是媒介,自由的女性从此戴上枷锁,被迫却又假装自愿地沉溺在黑暗的国度。
上野千鹤子在《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中表述道:“父权制所整合的生产方式叫作‘家庭内部生产方式’,其中被置于‘无偿劳动’剥削之下的不仅仅只有女性。未婚、不婚的男性亲属的劳动也同样被一家之主所占有,他们没有对劳动和劳动生产物的自我决定权。” 玛格丽特的弟弟芬恩和弗朗西斯作为母系方年轻的未婚男性,寄居篱下,在父系为主导的家庭里,同样成了这个家里被剥削的对象。弗朗西斯有时还能为外面的人演奏音乐,赚取少量钱财贴补家用,芬恩被菲利普收为玩具铺的学徒(梅勒妮弟弟乔纳森同样被安排去做学徒,用自身的劳动换取生存的“价值”),则完全屈膝于菲利普,时时刻刻被菲利普把控,自己没有任何对财产的处置权,还要不时遭受着菲利普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和暴力伤害,而完全不能进行任何有效回击。他们都低菲利普一等,无偿地听凭菲利普使唤。 在菲利普的控制下,每个人没有表达、出行、社交的自由,噤若寒蝉,人人自危,恐惧而小心翼翼地按照被分配的角色生存着。玩具铺成了每个人生活的栖居地,也是生命的监牢;在应有童真、快乐的地方,却死气沉沉,每天都像服丧。被禁止自由的地方,一切都变得静止。
二 身体的发现与复苏
梅勒妮受过教育,有着自己对生活的瑰丽想象。她的女性意识始于对自己身体的发现: “十五岁那年夏天,梅勒妮发现自己的身子是肉做的。哦,我的美洲,我的新大陆。” 她从镜子中观察自己,微微凸起的乳房、粉色的乳头、初生的阴毛,第二性征的出现让她犹如新生;紧致的小腿,光滑的肚腹,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美丽。像每个小女孩小时候可能做的那样,她偷穿母亲压箱底的婚纱,让自己沉浸在夜色、星空的美好幻梦里,体验着自己身体变化带来的生动感受。 书中用环境的描写比喻着彼时梅勒妮作为处女的非凡生命力: “月光下郊野平阔,像充满魔力的异国,那里长着东方玉米和永生不死的小麦,没人播种,也没人收割,陌生的异土,没有人走过,没有人触碰过。处女地。” 她静静生长,期待有王子般的男人,将她带向新世界。此时的她还处在绝对的内在性中,她活在自己的想象里。
她还太年轻,欲望于她不可测度。直到被送到舅舅家,一次,被粗俗的芬恩带到荒废的公园,在那充满雾霭的夜色中,芬恩粗鲁地夺走她的初吻。她初次体验性唤起,而性的启蒙伴随着强烈的羞辱感,现实中的性之蛮力撕破了她对两性关系的浪漫想象。 对于身体,梅勒妮进入了现实的认知维度。她学会以身体感应着身旁的人:“每个人的呼吸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的气味也是独一无二的”。 世界上不仅有白璧无瑕的身体,不都是全是美德、完好无缺的身体——玛格丽特身体瘦削而疲惫,僵硬而缺乏变化;在一次失败的木偶表演后,芬恩的优雅姿态被破损、扭曲的身体替代,他绝望地寻求自我毁灭;在新家里无法保持整洁,每个人身上、头发上会积累着岁月的污垢,身体只剩下持存,而不具备任何审美的功能。身体拉近她与他者的距离,也拉近她与现实的距离。 如果父权导致的是人在长期的暴力环境下容易改变自己生动的感知能力,为自己的习得性无助合理化以适应环境,人渐渐会忘记吸引、快乐、关怀的亲昵感受,而变得麻木不仁、想毁灭更弱者或是自我毁灭。比如芬恩。他习惯了自我忍受痛苦,长期在孤绝状态中沉溺,他对复苏的身体欲望、与外界达成联结的可能似乎是惊恐的。可是人对身体的感知是如此重要,能发现、接受自身的正常、健康的欲望,能对他者的身体有温柔的体认,孕育着人与人之间的共情、团结与爱。 在未被菲利普监控之处,梅勒妮慢慢能够感受到,存在与舅妈玛格丽特姐弟三人之间独特的身体信号。他们三人自然而然、浓郁亲昵的触摸、拥抱、亲吻,像这个冰封的世界里的一股暗流,温暖、生活。梅勒妮和芬恩发生了真实的爱,以相互保护融化之前的相互抵抗,她用自己的方式融入了他们仨的联系中——日积月累,这股外人道不清的美妙联结,成为突围的洪水。对身体背叛了禁令,情欲溢出了围墙,在理性的禁忌之处,非理性悄然生长,推动着父权大厦被颠覆。
三 卡特式女性主义写作
安吉拉·卡特曾如是说:“尽管花了很久时间才了解为什么,但我一直都很喜欢爱伦·坡,还有霍夫曼——哥特故事,残忍的故事,奇异的故事,怖惧的故事,幻奇的叙事直接处理潜意识的意象——镜子,外化的自己,废弃的城堡,闹鬼的森林,禁忌的性欲对象。”她的写作轨迹即体现出非常典型的女性主义写作特点。 进行女性主义写作,是要打破历史上女性失语的境地,力图寻找符合女性独特经验的表达方式,这不是凭空诞生的,是要从千百年来积习的男性话语霸权中分离、经历镇痛而来的。在卡特的案例中,我们看到她首先是对男性的前辈进行学习与内化——对爱伦·坡,霍夫曼等奇谲的哥特故事的继承;接着,她保留了这类故事的外观,却用女性主义改写了故事的内在精神。
(一)人物形象的改写
比如爱伦·坡的哥特作品中(如《艾莱奥诺拉》、《丽姬娅》、《厄舍府的倒塌》等),他笔下大都是无辜病死的纯洁、孤独的少女形象,少女的美丽幽魂成为他故事中必不可少的神秘元素,美则美矣,但女性是如此的无力、扁平,她们只是坡内心的幻影,是无生命力的客体。但在卡特笔下,少女是健康的、充满活力的,她们没有被权威压倒,不仅勇敢承认自己生长的性欲,而且直面权威男性施加来的性的操控。她们只做自己身体的主人,保留自己的声音,展现出柔嫩却强大的主体力量。
(二)禁忌之恋的书写
结构主义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的研究曾证明乱伦禁忌与外婚制是文化起源的两大法则。女权主义者朱迪斯·巴特勒则继续考察,这两大法则支撑了父权制的建立,因为在它诞生之初,女性就作为不同部落之间流通的礼物,进行“外嫁”而实现不同部落的联盟。 父权家庭诞生了,以物化女性、规定女性的性与生育法则来实现。女性肩负着繁衍的生产功能,也成为父系家庭里的zz砝码。在卡特的女性主义写作中,突破这层乱伦禁忌,对父权制进行零敲碎打则成了题中之义。 玛格丽特与丈夫菲利普没能拥有爱的结晶,因为他们之间只有控制与忍受;她转而与亲弟弟弗朗西斯的相爱,成了瓦解那黑暗国度的致命一击。相比于前者,他们的“不道德”是如此美好、干净,令人只有欣慰,而没有谴责。(《焚舟纪》中延续、突破着禁忌之恋的书写,如《穿透森林之心》的亲兄妹)读者除了获得艳异的审美感受,更增加对父权制规定之外的爱欲可能性的想象。
(三)故事结局的改写
卡特在《玩具铺》中引用了蓝胡子的故事,把舅舅塑造成类似蓝胡子那样神秘莫测、可怕的大家长(在后来的《染血之室》中更是盗用了蓝胡子的故事结构,对原故事进行戏拟),但却改写了少女等待外部营救的结局,她以压迫者舅舅的自我毁灭、被压迫者梅勒妮、芬恩等人的自我拯救,揭示出父权社会的命运——会因为自身的暴力遭受反噬直至崩塌,显示出自身无药可救的荒诞性。 在玩具铺燃烧的烈焰中,卡特安置了女性主义的结局——对父权的不合作,以自由为旨归,每个被压迫者的自我解放。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里不单单是女性自身的解脱,旧世界的崩坏,开启的是从那死里逃生的男女的共同未来。梅勒妮与芬恩等待着火焰熄灭,“面对彼此,只剩下无尽的猜想。”未来的男与女,会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