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时候,友人邀我去郊区踏青。我说,没空。对方问,那你干嘛呢?我说,正在赶写一篇文章,如果写不出来,就要有多少多少损失。一听说可能造成损失,对方不再追问了。

第二天,友人跟我描述踏青时的种种快乐细节。我开始无动于衷,但转念一想,我昨天如果不写那篇文章,会怎么样呢?答案似乎是——并不怎么样。天天都有要写的文章,这一篇也不比其他的更重要。但朋友讲述的那些快乐,若体验了,可能让我终生难忘。

某甲给我讲过这样一件事。1990年代初,他和好友某乙合伙做生意,因为2000元钱的归属问题,两人发生了争执。他们谁也不肯让步,最后分道扬镳。此类事在商场上早已司空见惯。而今步入老年的某甲,端着酒杯对我说,现在再看,2000元钱算什么!就在当时,2000元钱虽然是个大数,但也不会让生活发生质的变化,可以说,它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大家都深陷自己的逻辑,为了这没有意义的2000元钱,双方各自失去了一个好朋友。今天拿出10万元钱,也买不到当时那么情投意合的朋友了。

我问某甲,那时你能预料到以后会后悔吗?答曰,当然没有预料到,但那时真该跳出来看看。

他提到的“跳出来”,说穿了,就是站在后来的角度打量眼前的事。这样试试,其实很多看似泰山压顶的难题,一下子迎刃而解了。一个忙碌了好几十年的人,回忆一下,真正有意义的东西,难以忘怀的人和事,能有几件?你眼下的斤斤计较,实在是自我压迫。计较到手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你的焦虑,跟你的整个人生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焦虑,事情也过得去;你的一点小欣喜,只是瞬间的快感,转眼被时间的洪流淹没,何必为了这一点小欣喜舍弃值得永久记忆的事?

但是,这怪不得我们,生活嘛,仿佛大酱缸,一头扎进去,就被无穷无尽的琐碎所淹没,没有时间思考什么是“意义”,什么是“值得”。

或曰,生活就是由一件一件小事逐渐凑成的。跬步不积,何以致千里?

其实,有的事没那么重要,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