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托玛斯曼之豪门世家(Buddenbroo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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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德国大文豪托玛斯曼的作品是文艺青年所必读,学生时代老师就不晓得介绍过多少次他的作品,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小说〈布顿柏鲁克世家〉(Buddenbrooks)更是他的不朽巨作,虽然他在此间较知名的作品是透露他的同志情怀的〈魂断威尼斯〉。
老牌翻译文学出版社志文版的〈布顿柏鲁克世家〉如今似已绝版,不过向隅的读者不必扼腕,即将在台上映的德语电影《托玛斯曼之豪门世家》正是由〈布顿柏鲁克世家〉所改编重拍。
因为篇幅的缘故,加上影像语言和文字叙述的不同本质,改编文学巨作几乎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尤其是这样一部豪门的四代家族史,改编过程所流失的某些情节和意涵,是不可避免的必然。
尽管无法巨细靡遗完整呈现原著,然而这部片长151分钟、巨资制作的电影,却已精神到位,可以为向隅的读者解饥解渴。特别是饰演布顿柏鲁克大家长的德国老牌影帝阿敏穆勒史托尔,小说中的商场枭雄由他演来,老谋深算却又一派气定神闲,真是浑然天成。由他来诠释所谓的“城府”与“算计”,叫人折服。
简言之,这部作品是德国版的〈红楼梦〉,叙述一个豪门世家盛极而衰,尽管家族经营者野心勃勃,苦心算计,依然不敌接二连三的噩运,终致人丁寥落并变卖家产。由于小说故事与作者托玛斯曼遭遇的雷同,一般认为这本文学巨着就是取材自作者的家族史,少年时期遭遇家变的托玛斯曼从此对命运与人生有了深刻的体验。
巧合的是,咸信是红楼梦作者的曹雪芹早年也目睹家族被抄,从此家道中落,曹雪芹因此看淡功名。而〈红楼梦〉所描述的豪门世家的过眼荣华,也一如〈布顿柏鲁克世家〉里的转眼富贵,都透露着一种富不过三代、人算不如天算的命运无力感,两人都对命运的搏斗有着深燧的刻画。
商业文学和电影的题材多半是美梦成真,成功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严肃文学往往叙述人生的失败和幻灭,因为这才是常态。人生原本就是大大小小的幻灭与失败,成功只属于少数幸运儿,我们多半是追求未遂或理想幻灭的失败者。然而,要面对失败的事实和幻灭的人生何其困难?是不是努力就一定会成功?关于这个问题,许多先辈作家都已用文学叙述他们的人生见解和生命感怀,托玛斯曼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部作品对于人性、机遇及造化弄人,都有深刻描摩。故事中的兄妹托玛斯和安东妮,少年时期都曾有所爱,可惜双方家庭的阶级悬殊,两人不但身负振兴家业的使命,又都缺乏对抗家族与阶级的勇气,终于屈服于大家长的安排,妹妹嫁给了不爱的人,哥哥娶了门当户对却兴趣不合的富家女。
一如小说所言,豪门联姻首重家族利益的算计,在这样的前提下,幸运者找到幸福,不幸者则随命运沈浮,看毕真是令人掩面欷歔,作品的力道可见一斑。
古装戏本身就有华丽感,加上是描绘豪门世家的冠盖云集,这部重金打造的古装电影气势非凡,不啻为心灵和视觉的双重宴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