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段子,12月11日下午,张艺谋的《金陵十三钗》在北京举行媒体看片会,看片会后张艺谋接受媒体采访,很多人称,《金陵十三钗》是“国师”张艺谋的“神作”。面对如此“赞誉”,老谋子有点惶恐地否认,“千万别叫我国师,这部电影也算不上神作。”

张艺谋的惶恐是有背景的。新世纪以来,张艺谋的电影作品无一例外地被骂得狗血喷头,《英雄》(电影版、美剧版)《十面埋伏》是这样,《满城尽带黄金甲》《三枪拍案惊奇》也是这样,最平实的《山楂树之恋》也被骂“无耻地意淫”。在最近十年的中国影评界,相当一部分影评人以骂张艺谋成名,在这些影评人看来,只有批张艺谋才能代表自己文化水平高。就在《金陵十三钗》还没有公映时,一位自称自己没有看过该片的知名学者,写了一篇长长的批评文章(微博),大批张艺谋的这部电影如何如何,没看过片就能写影评,部分的所谓精英真是“神人”。

看完《金陵十三钗》,我首先在脑海中出现的一句话是,“张艺谋这次不用挨骂了”。《金陵十三钗》当然不是完美的,也说不上是“神作”,却是张艺谋综合实力最强的影片。我个人认为,如果说对中国电影产业的影响,那当然是张艺谋的《英雄》开启了中国的大片时代,单从电影内容上讲,张艺谋最具标志性的电影是《红高粱》,最具艺术性的电影是《活着》,而综合实力最强的就是这部《金陵十三钗》。

说综合实力强,不是说花一两亿请了好莱坞大牌贝尔出演,而是说张艺谋这次很低调地、踏踏实实地讲了一个让人感动的故事,每个人物的转变都是自然的,是接地气的。在这个基础上,演员的表演非常平实,加上好莱坞式的场景,《金陵十三钗》在影片文本本身是禁得住看的。

一个美国人,十几个教会女学生,十几个秦淮河边的妓女,在南京大屠杀的背景下,这些人的人生选择,是《金陵十三钗》的故事。贝尔饰演的美国人一开始只为私欲,现实让他承担起责任,他选择了冒险救助；十几个妓女也只想逃命,与女学生相处唤醒了她们的真情,从妓女扮成女学生赴死是片中最惊艳的段落,象征污秽的妓女在残酷的战争前人性得到升华,看得人眼角湿润,老谋子用诸多细节感动着观众。

《金陵十三钗》是辛德勒故事的中国表达,故事很残酷,但很温暖,故事里有屠杀,有阴谋,但没有《满城尽带黄金甲》中的阴郁。有人指责说,《金陵十三钗》没有真实地记录那段历史。这显然是对电影的过高要求。《金陵十三钗》的故事当然是遵循历史,但这是故事片,不是纪录片,电影的责任不是记录历史细节,而是从情感和人性方面记录那段历史。电影故事中妓女赴死、妓女豆蔻与伤病浦生关于老家的细节回忆,都是中国人易于接受的那种情感。《金陵十三钗》有一个很好莱坞的故事结构,情感深处却是中国人的文化考量,是中国人对那场灾难的内心情感记录,这是老谋子的高明之处。

我个人的判断,从整体上说,《金陵十三钗》的水准不在《集结号》《唐山大地震》之下,与《让子弹飞》不是一个类型,不可比。如果说超越《金陵十三钗》的华语片,只能期待明年冯小刚(微博)的《一九四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