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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颗离谱的心》经典观后感集

发布时间:2022-06-24 10:49:38

  《四颗离谱的心》是一部由竹中直人 (Naoto Takenaka)执导,竹中直人 / 天海祐希 / 冨貴塚桂香主演的一部家庭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四颗离谱的心》观后感(一):孩子才是最痛苦的

  影片中美奈子的律师说“孩子才是最痛苦的”

  大人们 值得回味影片中 弟弟和姐姐单独在一起的对话

  成年人在为自己辩护 在为自己的情欲找出路的时候

  可曾想过

  孩子的泪水和恶梦?

  《四颗离谱的心》观后感(二):评论四颗离谱的心 連弾

  血缘是无法割断的,即便她对丈夫的背叛迫使一个家庭分散,但当四只手在一台钢琴上默契的弹奏出最完美的乐曲,那一瞬,她们是心灵最相通的母女,台下的父子亦深深体会。父母对孩子的爱,永远不会背叛。

  某人出现频率不算太低,但。。为什么CAST里排最后。。四手连弹那段超赞。感觉最后一句LET’S GO是突破了角色的真性情。

  《四颗离谱的心》观后感(三):女主的做才是角色应有的鲜活

  年没看日本的电影了,日本电影给我留下的印象一直是压抑,哀伤和恐惧,这次确实是因为天海祐希跑来看的,也大概是为了女王的颜推迟睡觉看完的,总体而言,能感受到日本电影温情的一面。

  男主夫,女领导,外遇,离婚,孩子,一看就是各种纠结撕扯的题材,不过本片着眼点不同,用很日常的场景,对话和吵架完成人物心理的铺陈转折,我觉得最激烈的高潮应该是男女主的几次吵架,包括男主的挽留和女主的挣扎,也许不够激烈,但是保证了有纠结没有撕扯,也就保证了本片的温情大基调。

  女主确实是任性自我又母性的角色,本片是当年拿到日本女主角大奖的电影之一,对比光源氏角色,算是明白所谓演技的表现了,还有一部狗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TW 女王的声优表演吓了我一跳,这个是不是仅有的一次吧

  《四颗离谱的心》观后感(四):生活

  天海祐希还演过“女人”,这真是出人意料之外,毕竟我看过的绝大多数作品她都是强人,其实从演员这一职业本身,我觉得天海祐希有些限定死了自己的角色发挥,形成了固定形象,有些遗撼了。

  佐佐木正太郎是个无所事事,过着平凡家庭主夫生活的富后代,但显然其性格小气,简直“令人发指”。反倒是妻子美奈子美貌精明强干,成为公司的骨干(这已经显露出天海祐希的未来)。真难以想像这两人是怎样结婚的。

  这种颠倒性别的生活终于过不下去了,妻子出轨了,并且要求离婚。丈夫一怒之下打了她。这一切都给了一双儿女留下的阴影。可以说一家四口都已经分崩离析了。

  但生活就是生活,毕竟生活了这么久,而且父母与子女之间还有着血缘关系。一方面大家互相厌恶,可是另一方面彼此之间的牵绊又难以割舍。这家人的未来会如何。母女的四手联弹象征着些什么。我们只知道生活还要过下去。

  《四颗离谱的心》观后感(五):生活之重

  日本的生活片,与日本的小说作品拥有基本相似的风格。不会有大开大阖,亦不会有太多变数。许是由于日本平稳而沉静的小巧纤丽的自然景观,相对独立的岛国地理,历史上未曾经历过太多的民族纷争和外来侵略便一步步自然走到今日之社会状况,造就了日本人平和而清淡的习性和淡泊幽静的审美观。就连他们的民族,名称都是大和。或许用一点点解构主义来看待的话,便会生出这样的结论。

  学理论调之于人文的说明,看来总会有那么一些似是而非的牵强附会。而日本的生活片,或许是最能够代表日本审美风格的电影。竹中直人许是将生活之重渗透到喜剧成分当中,以便于让人观看的时候不至于感觉到那么压抑,同时又为平淡铺陈的叙述电影带来那么一些娱乐性质,即所谓雅俗共赏。更或者是他希望隐藏自己的真实思想:连妻子递出离婚协议的那一幕纠缠,最后都演变成为滑稽的扭打。看起来都有些像是构成笑料的成分,内在却是早就明知不能继续的关系被真正确定的千疮百孔,这些,都未可知。

  隔着一层窗户纸,看到的东西总是模糊。而有时出现那么一根调皮的手指捅破一个洞,便可经过而窥视到显露出来的一点真实。管中窥豹,虽说看到的只是个漂亮的斑点,却仍然会有人拿着显微镜,渐次看到斑点上面的毛发,虱子和更深层的变异细胞核。再高倍数放大,便可以将人吞噬。

  一位居家男子扮演着家庭主夫的角色,买菜做饭打扫房间照顾孩子等等诸如此类,却有个事业女性类型的能干妻子。或许之前还会有爱,但就在共同生活的过程里面由于彼此周遭环境和关注事物不同的影响而渐渐失去其中的交集。于是妻子有了外遇。影片开始的时候便营造出来一种压抑的气氛,夫妇二人吵架到不可开交,隔壁的喜欢棒球的儿子一言不发地对墙抛球,虽然无声,但感觉到的力道却是越发加重。练习钢琴的女儿戴上耳机沉浸于弹奏或者是音乐本身,但当弟弟听到敲击的声音之后拔掉耳机,乐声便同心声一起倾泻而出。闻声之后便戛然而止。

  仿佛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心事,在旁人看到些微之后便消失无踪。也算是恰到好处的表露以及藏匿吧。确实,那些表演过力的呈现真实有些尖锐,更加让人不会认为那是生活本身。人至中年方始面对生活种种,交流沟通自不必多说,单单孩子教育,家庭责任分工,以及所有鸡毛蒜皮构成的开门七件,需要花费大部分的时间去从事。如同持续不断的水流冲击着棱角分明的石子,并且改变它的形状。继而告别年少,告别所谓理想状态的轻狂。

  我向来认为,生活片只能是由真正对生活有所理解的中年人拍摄的。它所反映出来的都是真实,却还依稀可见年少时候的冀望。你以为坚持下去就不会改变不会磨灭么?那么走着瞧吧!

  于是还是被深度郁闷了一下,之后就这样的不了了之。确实是不了了之。

  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生活始终都处于一个时时刻刻在继续下去的状态。而生活类型电影的结局,理所当然的不会也不应该是王子与公主从此之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没有结局,才是最最自然的状态。电影结尾给了些许光明,发表会登台时母亲紧握女儿的手,四只手臂抬高做万岁状,许是在隐喻,这一家人无论经过如何,之间的血脉关联,以及预示一些将要到来的希望。

  《四颗离谱的心》观后感(六):连弹,不是桎梏,而是自由。

  看完连弹,毫不犹豫给出满分。

  不容置疑,这是一部喜剧。节奏明快,笑点突出,夸张恰到好处,尬点见好就收。

  故事围绕着一个家庭的破裂。妻子出轨,丈夫羞赧,孩子受伤。但是,虽然故事的舞台是一个家庭,但是家庭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完整的,丰满的,讨人喜欢的。

  丈夫是纯朴可爱的;

  妻子是魅惑独立的;

  女儿是富有天赋而早熟的;

  儿子是充满正义而温柔的。

  这个家似乎充满了这世上所有的优点。然而怎么就破裂了呢。因为勇气和诚实。而又因为对自己的诚实,使他们热爱彼此,即使不再是夫妻,即使也许儿子女儿从此要生活在分开的两个家里。

  说说我眼里的这一家子。

  丈夫非常抠门。即使自己是100栋房子的包租公,他依然天天翻着超市的打折信息;甚至孩子都看不起他,说他舍不得给自己买超过1000冄的物品。可是他在孩子和妻子身上并没有这种吝啬:他爱,他付出。

  黑黑瘦瘦的他,不需要上班,兢兢业业地做家庭妇男,为孩子准备饭菜,打扫家里卫生。妻子出轨,他深知挽留不得,也就灰心放手。妻子搬走那天,纵使有搬家公司,他仍然亲力上阵搬重物,几度闪了老腰,因为只想再为她做些什么。

  妻子是建筑公司高管,拥有高超的钢琴演奏造诣,身材高挑清丽,性格高傲、放浪不羁。潜规则了公司下属。作为妻子,大失格。事情败露也并无遮掩,决然要求离婚。

  然而作为母亲,她坚守信用;对孩子也保持温柔和关怀。当孩子抱怨父亲时,她即使不爱了,却也能客观指出父亲对孩子们的付出,安抚孩子的不安不满。

  女儿不但继承了母亲的钢琴天赋,也得到了一架价值300万的钢琴。青春萌动迷上自己的钢琴老师,又在目睹老师与女友亲热,慌乱失措后,能做到与母亲倾诉,排遣疏解。

  儿子鄙视出轨的母亲,声称自己是正义的伙伴,冷眼面对母亲,背地里却偷偷地去嗅妈妈衣服上的味道。后来在父亲的鼓励下,直面了对母亲的思念。原谅是不能原谅的,但是爱又爱得那么温柔。

  说完这一家四口,讲讲标题《连弹》。电影的开头是阴雨天气,男人质问女人出轨的事实,女人挖苦了男人,然后被以暴力相向告终。压抑啊压抑。这时打出了标题。《连弹》。可爱的字体,里面带着音符的图画。违和感。开始好奇,这个压抑的雨天该怎么结束呢?

  原来连弹是指女儿的钢琴发布会。她发布的曲目是和要母亲连弹的曲子。从练习,到女儿关于发布会的噩梦,再到母女两紧牵着手在台上举得高高的,跟胜利者一样;台下的两父子也笑得释然。大家都自由了啊。从自己内心的桎梏里逃出来了。

  不再是一个家又怎样,带着羞耻的丑闻又怎样。内心是完整的。作为一个个个体,可以迈开步子走下去了。

  (说实在,两夫妻的分开,也算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但是我内心暗自觉得,他们必然是爱过的,毕竟是这么诚实的人。)

  我是因为天海祐希去看的这部片子。天海在我心里是个完美的女人,是个完美的“人”。她聪慧有天赋却异于常人地努力,她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喜剧的拿捏是困难的,不够劲就戳不到笑点,劲太大又教人晚期尴尬癌发作。这部片子很完美地表现了天海在表演中的造诣,嘲讽男人时候的轻佻,弹钢琴时夸张地投入,与好友见面时的萌感,面对孩子的温柔,潜完下属事后烟的霸气,还有“那个”声优效果,妥妥一个dominatrix。看得我不亦乐乎。

  还有竹中直人,自编自导自演,简直是个天才。我要去把他的片子全部补完!

  啊,手机码字居然不小心码了这么多。一定是爱得深沉。好了,找个时间二刷吧(笑

  《四颗离谱的心》观后感(七):角 色

  《连弹》——竹中直人自编自导自演的一部家庭伦理剧,影片叙述的是在一个男女主人角色颠倒的四口之家中发生的故事。

  爸爸佐佐木是一个在横滨继承了父亲留下的100间房子的“家庭主夫”,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出租房屋带来的巨额收入。妈妈美奈子是建筑公司的课长,一名事业有成的职业女性。四口之家中的另两个成员是姐姐真理和弟弟岛信。

  故事是在一片隆隆雷声中开场的,动物的叫声、透着昏暗灯光的大房子、不知哪里传来的敲击声,伴随着低沉的音乐,雷声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听上去仿佛象是心脏正在紧张律动的声音。大房子里,佐佐木正愤怒的质问着红杏出墙的美奈子,倔强的美奈子也毫不示弱,一场夫妻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平时就争吵不断的两人这次动起了手,看到妻子满不在乎的说着自己和情人间的暧昧,佐佐木首先扑了上去。第二天的早餐桌上,佐佐木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但在看到美奈子要对两个孩子说出要离婚的想法时,却截住了妻子的话头,抢先说了出来。这个原本就暗流汹涌的家庭看来是要分崩瓦解了。

  弟弟岛信因为美奈子情夫的妻子在街市上散发的两人外遇照片而知道了妈妈的婚外情,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阴影,坚定的站在了父亲的一边。姐姐真理目前的头等大事似乎只有即将举行的钢琴演奏发表会,应该心无旁骛的她又好像是暗恋上了自己的钢琴老师。。。。。。

  美奈子想要带走真理和岛信,三个人一起生活,但是已经对她失去信任的岛信坚决的排斥着美奈子,真理与美奈子之间似乎也只剩下了演奏发表会上母女两人将要一同表演的钢琴连弹,情夫大泽告诉美奈子因为知道她离婚了,自己的妻子拒绝了大泽提出的离婚请求。接到离婚届的佐佐木恳求美奈子和自己重新开始,但是美奈子却说出了仍然和情夫在继续着。。。。。。

  家具搬走了,美奈子终于离开了这个家。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们议论着古怪、吝啬、胆小的父亲,突然又谈起了美奈子,说起她出乎意料的给真理买钢琴、还有为岛信存的300万日元。

  美奈子告诉佐佐木,他必须要在她和真理表演连弹的出场前按时到场。演奏发表会终于到来了,佐佐木和岛信都来到了演奏厅,岛信手里紧紧攥着自己偷偷从后台那来的妈妈的披肩,美奈子和真理手牵手走上了舞台,耀眼的灯光下,洋溢着眀媚笑容的母女两人高高举起了紧握的双手。。。。。。

  关注到这部影片,是源起于天海佑希,那个宝冢的逸才。自从《女王的教室》以后,痴迷的饭上了天海,到处寻觅她的作品,自然这部助她获得日本电影蓝丝带奖的影片是一定不容错过的。

  连弹,也叫合奏,是一种钢琴的演奏方法,就是由不同的演奏者分别弹奏一首钢琴曲中的不同声部。在连弹中,声部与声部之间相互关联,每一个声部就是一个角色,在合作之前,每个人除了熟悉自己的声部外,还要熟悉其他声部,只有这样,才能在合作过程中做到精雕细刻,也只有这样才能在演奏时完美的表现音乐作品的立体感和整体感。《连弹》的家庭成员们仿佛因为连弹又重新联系了起来,在家庭中扮演着不同角色的佐佐木、美奈子、真理还有岛信,将从连弹中领悟到什么,做为观者的我们又自《连弹》中感悟到了多少呢?我们自己的角色又该怎样扮演呢?。。。。。。

  《四颗离谱的心》观后感(八):四颗离谱的心

  与北野武一样,曾是漫才出身的竹中直人,加盟出演过多部电影。最为我们耳熟能详的大概是《谈谈情、跳跳舞》中那个终日痴迷于舞蹈的公司小职员。《东京日和》是竹中直人自导自演的一部作品,也是他本人的得意之作。它以日本独树一帜的摄影师荒木经纬的生活为蓝本,影片颇有荒木经纬散文的韵味。同样是自导自演的《连弹》则把视点转移到家庭关系中。作为演员,竹中直人的张扬和内敛收放自如。作为导演,他理智而温婉,静水流深。

  《连弹》讲述一个倒置的家庭关系的故事。影片一开始,就把家庭关系中的夫妻之间、孩子与父母之间的关系推到边缘,电影着重于这些感情的修复。修复情感,往往倍受煎熬,其过程远比新建一段情感要艰难得多。电影花了更多的笔墨在孩子和父母之间,而弱化了夫妻间的情感的可能性。我更喜欢片名的另一个翻译:《四颗离谱的心》。

  四颗离谱的心

  月黑风急、雷电交加的夜晚。三角钢琴占满了整个屋子。屋外雷电交加,屋内死气沉沉。影片一开始就营造出沉重不堪的气氛,轻快的钢琴声也无法消解画面中的灰色。

  佐佐木正太郎全家住在他父亲留下老宅中。他是全职丈夫,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妻子美奈子在一家建筑公司就职,她的高薪承担着家中的日常开销。这种倒置的夫妻地位,虽不新鲜,却不易维系。

  私家侦探拍到美奈子和外遇亲热照片扔了大半个床,美奈子面无表情的坐着床边。面对妻子外遇的全面曝光,正太郎着实忍不住了。这个卧室里,放着两张床,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夫妻俩背对着坐在各自的床边,言辞冷漠的讨论这个问题。正太郎回头看一眼妻子,却是那些亲昵的照片闯入了他的视线。美奈子的冷嘲热讽,让正太郎一下子越床而过,暴力相向。这时,儿子岛信往墙上扔棒球的声音遏制住了正太郎。美奈子见丈夫没有得逞,开始成心挑衅。她从床上站起来,摇曳着性感的身姿,数落着丈夫的无能,张扬着偷情的欢娱。这下子,彻底激怒了温顺的正太郎。正太郎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两人在房间里来回扭打起来。美奈子被摔在床上,滚落到两张床中间。正太郎不依不饶,继续拳脚相加,被美奈子用力踢出了房间,用力过猛的美奈子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看着被踢出去的丈夫。

  棒球撞墙抗议再一次缓和了两人的火气,正太郎转身冲着楼下温和的劝孩子们“喂,会塌的!”在他心里,为了孩子,可以委曲求全。夫妻之间的战争没有必要激化到孩子面前,更不应该让孩子受到伤害。只是,事态的发展根本不可能在他的掌控中。

  这两口子他们虽然停止了暴力,但是吵架声越演越烈,和着雷声一起回荡在这栋小楼里。狂躁的声音,穿透墙壁,比雷声更加响彻,也撕裂了整个家庭表面的和谐。儿子岛信小心翼翼的走在房间里,生怕他的脚步声惊扰了父母的口角之争,父母离婚的决定让他垂头丧气。

  在拉面馆里,正太郎认真的看着超级市场的减价宣传单,一边还啃着指甲。这让岛信觉得没面子,好像自己是穷人一样。勤俭持家的正太郎觉得节约不是什么坏事。正当父子俩人吃着拉面时,不速之客来访。这个不速之客是美奈子情人的老婆。听她说话的语速就知道,她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她一开口,正太郎就觉察到来者不善。他一边和善的回答问题,试图控制女人发飙,一边观察着岛信的神情。说着说着,她就将那些美奈子偷情的照片拿出来,一张一张解释给岛信听,还散发给拉面店其他顾客看。正太郎赶紧让儿子离开这里。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穷追不舍,继续给岛信看照片。此时,正太郎已经完全不顾礼貌,在大街上用各种方法阻止她,保护着自己的儿子。她几乎疯了,将余下的照片扔向空中,歇斯底里的叫着“我不会放过你老婆的”。难堪的正太郎急急忙忙的把那些照片捡起。

  岛信和正太郎在拉面馆碰到美奈子情人的老婆,岛信亲眼目睹母亲偷欢的照片,让岛信无法面对母亲,对母亲充满了仇恨和不信任。当正太郎坐在楼梯上,低声痛哭时,岛信只能偷偷的看着,不敢靠近。他开始疏远母亲。甚至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选择背对着大家,低头吃饭。当妈妈想跟他说说话,他走的远远的。一看到美奈子的脸,他会立即联想到那一幅幅放大的照片,那些照片几乎和他的脸一样大。可这样的感受,真理无法明了。

  面对家庭的变故,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面对着。美奈子是始作俑者,她明目张胆;正太郎是个懦弱的小男人,他毫无还手之力的接受最糟的结果,妻离子散;自从听到父母的吵架,看到那些照片,岛信开始偷窥事态的发展,小男孩在偷偷维护男人自尊的,也不可能舍弃对母亲的爱。女儿真理则选择不闻不问,她自己带着耳机独自练琴,不打扰别人,也不想被打扰。进入青春期的真理试图在父爱和母爱之外,寻找其他的安全港。

  分开生活

  正太郎一如既往为全家准备早餐和孩子们的饭盒。四方的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岛信背对着桌子,低头吃着。美奈子想宣布他们夫妻准备离婚的消息,却被正太郎抢了先。她呵斥正太郎,转脸又温柔的希望孩子们会跟着她一起生活。正太郎慌了,和美奈子吵了起来。两个孩子对父母的吵架,习以为常、置若罔闻,平静的穿鞋出门上学。

  走在上学的路上,姐弟俩讨论着他们去向。岛信明确的表示他不会和妈妈一起生活,他建议真理和妈妈以及新爸爸组成一个新家庭。他仿佛做好了和父亲孤独的生活在一起的打算。真理觉得不让他们离婚才是上策。尽管是妈妈有错在先,可也不是妈妈一个人的责任。

  真理开始寄情于练琴。钢琴老师谷村清瘦、英俊。他的弹奏,总是那么悦耳动听,看着他纤纤手指在琴键上飞扬,何尝不是一种享受。老师教着其他孩子弹琴,不时用余光看看一旁的真理。谷村老师和真理四手连弹,琴声悠扬,谷村眼里满是温柔,真理犹如乱兔撞怀,羞红了脸。

  真理练琴回家,看到岛信正专注地数着存折上的现金。看到姐姐进来,立马慌乱的藏到了衣服里。原来妈妈趁着爸爸不在时,“收买”岛信,300万!这笔钱相当于给真理买的钢琴。

  美奈子有外遇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弄得正太郎要掩面而走。他更加投入的完成家务来麻痹自己,买菜、做饭,照顾着家。他早就习惯穿行于在到处都是快乐主妇的市场,拿着满满当当的生活用品穿街而过。或许,厨房的小天地是他的安生窝,也是他能够找到满足感的地方。他一边麻利的干活,一边哼着轻快的小曲儿,试图缓和家中不安的气氛。还能维持这样的生活现状,他已满足。能沉迷于这样的状态中,多少也是一种解脱和幸福吧。他努力维持着家庭的和谐,不想让孩子们觉得父母离婚,对他们的生活有很大的改变。当然,此举也是为了自己能够争夺到抚养权。偶尔,他也会在回家的路边休息一下,看看风景,夕阳下的他是那么形单影只。正太郎同样需要理智的思考一下他们的夫妻情感和家庭关系。这么多年来,他的付出是否满足了家庭中所有成员的需要,他对妻子的爱,她还能体会到吗?

  再强的女人终究也只是个女人,当她内心软弱的时候,和小女人一样需要一个安全的怀抱。美奈子又何尝不是呢!她同样会有焦头烂额的时候,虽然她善于用各种方法来解决问题。可当她受委曲时,她只能独自呆在办公室里哭泣。她不习惯把自己的委曲、烦恼带回家。事实上正太郎无法跟她分担什么。平淡无奇的生活让美奈子厌倦,正太郎过度专注于生活本身,每天忙碌于操持家中的琐事,而忽略了与美奈子之前的情感互动。美奈子每天面对的是一个几乎可以忽略性别的人,沟通从何做起。所以,当有人愿意为美奈子排忧解难,从情感角度而言,她难以拒绝。

  为了争夺孩子们的抚养权,夫妻俩明争暗斗,你方出招,我方拆。美奈子十月怀胎,孕育孩子的经历,是正太郎所无法体会和比拟的。孩子对母体的依赖是与生俱来的。这是美奈子的优势。真理和美奈子练习着四手连弹《匈牙利舞曲》,虽然曲乐相通,只是真理为了父母的关系而惴惴不安。除了弹琴,她也开始渐渐逃避母亲。

  美奈子和律师女友商讨抚养权的问题。在抚养权的案子中,法官通常会抚养权判给母亲。但是正太郎一直身兼母职,有外遇的是却是美奈子。律师劝她放弃抚养权。同时,她以朋友的角度,真诚的劝解美奈子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不可否认,工作中女性充满了魅力,并不见得每个人都会有外遇。毕竟,除了需求外,自控力和责任心又何尝不是潜规则呢。

  面对千疮百孔的婚姻,美奈子决意离婚。正太郎以理智克制自己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但感情上他做不到。他又试图以真诚的打动美奈子,无奈美奈子无心回头。看着美奈子离去的身影,正太郎几乎崩溃,他歇斯底里的冲上去,抱住妻子。他央求美奈子放弃抚养孩子,直到真理的演出结束再正式离婚。美奈子同意了,扔下结婚戒指,扬长而去。

  大雨中,美奈子开始搬家。她看着家中的一草一木,黯然神伤。所有的离愁别绪,只能最后用琴键一一的记录下来,让她的爱随着琴声,绕梁三日。毕竟每一日、每一夜都真实的发生过。爱可以一去不复返,记忆却不是那么容易轻易抹去的。剩下的三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们要开始习惯少了一个人的日子。

  四手连弹

  真理和母亲开始在学校练琴,连老师也被她们的弹奏深深打动。一曲终了,美奈子突然间嚎啕大哭。他们都要学着适应分开生活。

  正太郎开始为他们的新生活想些招儿。

  一家3口决定去游乐场。正太郎不会开车,3个人只能乘着公交车去,一副千里迢迢的样子。这个胆小的男人大概从未玩过那些惊险的项目,孩子们只能败兴跟着他去参观海底世界,听听讲讲无聊的故事。他最享受的时刻,就是准备好野餐的东西,等着孩子们。阳光下,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坐在他面前。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春心荡漾。他甚至还会偷偷的看看色情片自慰。为了省钱,他让孩子们自己玩,他在一边等着。父亲的无趣,让孩子们生厌。

  回家的出租车里,岛信又一次梦到了拉面馆里的一幕,那人女人追着他,给他看看妈妈的大幅照片。他喊着“妈妈”惊醒了。从那时开始,他对母亲的思念已经渐渐替代了他对母亲的仇恨。时间和距离往往会让优点和缺点、爱恨情仇此消彼长。

  家庭安全感的丧失,以及母爱的缺失,让少女真理渴望得到异性的关心。懵懂的她渐渐把感情投射到钢琴老师身上。她开始穿夸张的松糕鞋出门,让自己的气质更有女人味儿。有一天,当她打扮一新去上课时,无意中看到钢琴老师和女朋友正在亲热。气愤的她涨红了脸。,经过天桥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下去……正在家中擦地板的正太郎仿佛听到了真理的呼喊声。父亲和女儿也是心灵相通的。

  真理去了妈妈家,数落爸爸的不是。其实,不惑之年的美奈子深知正太郎是个属于家庭的好丈夫,但这个小小的优点是不足以维持美奈子对正太郎的情感。真理质问妈妈,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出轨呢?为什么要撕破脸呢?真理既希望能和母亲一起住,在情感上有无法接受母亲抛弃父亲。她多么希望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正太郎一心一意想做个称职的父亲。他准备陪岛信打棒球,可想而知结果会怎么样?他把岛信气得掉头就走。身兼两职的正太郎有些力不从心,他没有驾照,不会陪孩子们玩,让他颇感自卑。岛信坚信自己会和父亲相依为命,他不断的鼓励正太郎要振作。

  母亲顶着巨大的蝴蝶结和真理一起去演奏,完全不知道她在弹什么。真理转身离去,众人在台下哄笑。真理被自己的恶梦吓醒了,黑夜中睁着恐惧的眼睛。

  岛信在真理身上闻到了妈妈的味道,他觉得真理出卖了他们。他把拉面店的遭遇告诉姐姐,还把照片给真理看。他要让真理知道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做了多少伤害他们的事情。岛信无法原谅妈妈,他说他想从此不见妈妈。话虽如此,他还是小心拼好被真理撕毁的照片。看着妈妈和真理的放在床上的演出服,不禁拿起妈妈那件,闻着衣服上的味道。在一个小男孩心中,一样有理智和情感的挣扎。

  看到美奈子回家来试礼服,正太郎满心欢喜,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他哼着母女演奏的曲目,切菜的节奏仿佛在弹奏钢琴一般。

  终于到了真理和母亲表演的时刻了。母女俩为了这场演出练习了无数次,无论是弹奏技巧,还是服装、造型都精心至极。母女俩在后台做着最后的准备。儿子在场外徘徊,他在为自己打气。父亲穿着随意的来到音乐厅,十足的家庭妇男的打扮。正太郎鼓励岛信去看看妈妈。岛信偷偷的跑到后台,化妆台上只有母亲的披肩,她们已经去候场了。他拿着妈妈的披肩,回来坐在观众席中等着姐姐和母亲上场,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台上。正太郎安慰岛信“无论怎样,你的妈妈只有一个!不要因为爸爸勉强自己,你想见的时候随时可以去看她。”血脉之情是无法割断的。父亲的宽容无疑让岛信释怀了很多,他抱着妈妈的披肩,靠在父亲的肩头抽泣起来。

  台下,父子热烈鼓掌。台上,母女闪亮登场。画面永远定格在母女振臂高呼的喜悦中,音乐流淌出脉脉温情。

  整个影片并没有大开大阖,结尾的处理同样一以贯之。没有闭合的结尾才更像生活本身,所谓结果也不过是一时的答案而已。最后,这四颗离谱的心终于可以达成谅解。岛信和真理原谅了母亲的出轨,正太郎也能坦然的接受生活的变故。至于他们4个人的生活将如何细化的处理,并没有详细的交待清楚。相对于夫妻关系,孩子和父母之间更加容易回暖和谅解。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血脉的联系。孩子和父母一脉相连,所谓血浓于水,很多问题都会因为血缘而被谅解。夫妻关系则不是,它基于一个虚无缥缈的情感,叫做“爱”,然后依仗内心的信仰坚持着,各种一地鸡毛似的的因素都会让情感岌岌可危。

  没有一段感情是完美的,相依为命已经不易,不离不弃个更是奢望。生活的多变,让我们对下一个充满了无限的遐想和期待,而忘了珍惜眼前人。如果真的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么就多些相望于江湖的洒脱吧。就像大侠金庸说的,懂得放下,才能自在。

  (载于《看电影<午夜场>》2008.1.)

  《四颗离谱的心》观后感(九):《连弹》电影剧本

  《钢琴曲四手联弹》电影剧本

  文/[日本]经塚丸雄

  译/钱有钰

  (编译者按):本片编剧经琢丸雄生于1958年,自学编剧。1999年创作的《钢琴曲四手联弹》获第25届日本城户剧作奖,也是他的编剧成名作。该剧本得到竹中直人导演的赞赏,并于2001年拍摄成电影。城户剧作奖是培养优秀剧作家的一种评奖活动。经琢编剧在《钢琴曲四手联弹》中提出了作为新世纪的剧作家们如何抓住机遇的问题。除了抓住当代人的心态之外,我们还可以通过四只手在键盘上平行滑动的情况来想象,享受一下可以用眼睛看的钢琴曲。

  影片《钢琴曲四手联弹》是日本影坛享有盛誉的竹中直人导演自导自演的第4部作品。前三部作品《无能的人》(1991)、《火警119》(1994)和《东京日和》(1997)都在日本国内外获得了高度评价。他是日本九十年代群体导演中最富有个性,对当代日本社会潜在的动向有最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深刻洞察力的电影作家之一。

  《钢琴曲四手联弹》从表面上看很容易被影评家归纳为“父权失落、核心家庭崩溃”的主题,而竹中导演力图把这样一个深刻的话题异化为游戏,力图能像当年森田芳光的《家庭游戏》一样令人惊奇。因此该片显著的特点是游戏很多。选择很多恰到好处的时机来表现常人的恶作剧,甚至对离婚的话题,不让它深入发展,而产生一种异化效果,导引出亲情的可贵。他用喜剧的方式把生活于新世纪的人物个性渲染到了极致,富有行动力的当代职业女性美奈子,寻求女性精神独立的母女情谊,40岁左右处于精神崩溃状态的中年男人正太郎的人情胸怀,父亲对离婚的悲哀,孩子们对父母离婚的无言抗议与哀痛……竹中又一次地洞察了核心家庭崩溃之后,男人逐渐成为主夫,呼唤着家庭的回归,成为社会家庭生活主角的现状。

  夏夜星空,蝉鸣声声,微微振荡着已经凉爽起来的空气。满月撒向大地的强烈光线,拉出五线光谱,仿佛奏出一首轻妙的小夜曲。突然“咚”地一声,一个钝音击破这和谐的音律,好像一个球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紧接着闯进音域的是“咔嗒咔嗒”电子琴键盘轻快的节奏伴奏,两种声音相互轻重交错,仿佛是小太鼓与大太鼓构成的鼓乐合奏。寻声望去,展现出一片幽静雅致的住宅区。郁郁葱葱的林木拥抱着一座略带西洋味儿的古典风格日式房屋,给人以贵族府邸的印象。“咚、咔咔”的节奏声正穿行其间。

  继续寻声前行,可以看到20张榻榻米大小的日式客厅。三角钢琴坐镇其中。昏暗的光线中隐约可见从隔壁房间透射过来的光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亮闪闪的线条。“咚、咔咔”的声音继续在这里回荡,并夹杂着男女争论的不和谐音调。

  这里是佐佐木家的夫妇卧室。

  日式房间,两张单人床。地上放着手提包与包着土产的包袱,暗示着刚刚旅行归来。42岁的佐佐木正太郎与35岁的妻子美奈子发生争吵。美奈子伏在床上哭泣,正太郎在一边来回踱步。

  正太郎:“那,你想怎么办?”

  美奈子抬头看丈夫。

  正太郎:“比如说,你和那家伙一起住什么的,床上乱扔着一些照片。好像是你与28岁年轻人大泽三雄作爱的照片。”

  美奈子摇头。

  正太郎:“是这样吧,幸好对方对你并没有什么意思……你从一开始就这样,年轻时就被别人玩弄过。怎么着,你是有经验的了!你不是在猎男会公司报过名吗?”正太郎边说边轻轻地踢了一下旅行提包。

  美奈子自我独白似的嘟哝着:“粘粘糊糊,唠唠叨叨……”

  正太郎气愤地:“什么?”

  美奈子仍自我独白地嘟哝:“真的……我是个臭女人!”

  正太郎:“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美奈子冷笑着:“我正是听见了才这么说的!”

  正太郎挥动拳头威胁妻子。

  美奈子用胳膊挡着脸反击:“你没辙了,就用暴力呀?你就只会用暴力呀?”

  正太郎:“你非要让我打了才明白吗?”

  他俩争吵得越加激烈升级。“咚!”地一声回响。正太郎夫妻一齐朝墙壁望去,拳头战打住了。

  正太郎:“大概,那个男人已经掌握了你的性格吧?”

  美奈子冷笑着坐直了身体。

  正太郎:“他比你小七岁吧……你简直是个‘老色女专家’。”

  美奈子害羞地侧过脸去:“因为有了他,我的感觉才很好么!”

  正太郎无言以对。

  美奈子乘机激怒对方:“我们俩人在一起快乐极了!”

  正太郎冷笑了一下:“那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

  美奈子:“我们是在边说你的事边作爱的,我觉得这样能燃起熊熊的欲火!”

  正太郎气得说不出话来。美奈子继续嘟哝着:“他说……你这种人,不是男人。”

  正太郎大喝一声:“蠢猪!”激动地扑向妻子,骑在她身上就打。

  美奈子边抵抗边大声地喊:“胆小鬼,收起你的暴力吧!”

  正太郎模仿着妻子的语气说:“收起你的暴力吧!”他想打又不敢打。

  美奈子:“我要控告,我要坚决地控告你。”

  正太郎:“你有能耐!那你就在法庭上全部都说一遍,就像‘喔,竖起来了’这种有刺激的话……”

  美奈子大喊:“住口!”截住话头,向正太郎踢去。小个子的正太郎竟被踢了个跟头,撞到墙上。

  正太郎气急地喊:“我,杀、杀了你!”正准备反击,“咚”的声音又出来制止了。正太郎终于清醒了。“咚”的声音更响了。正太郎敲着墙壁,怒吼道:“轻一点儿!”

  墙壁的那一边是儿子阿彻的房间。

  11岁的儿子躺在床上,戴着棒球手套,正在往墙壁上投球。传来隔壁正太郎的声音:“你想让墙倒塌了吗?这可是土砌的!”阿彻不高兴地脱下手套扔到一边去。这时,隔壁父母的对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美奈子声:“离婚吧!我没法跟你过了,你这个野兽,粗暴的男人。”

  正太郎声:“那,你给我立刻滚出去!”

  阿彻听了大吃一惊,从床上跳起来。

  美奈子声:“什么时候走,得由我来决定,得按我的情况、我的心情来决定,我的一切都由我自己来决定。”

  正太郎声:“简直是个孩子。”

  阿彻悄悄地跑出房间。

  阿彻跑进昏暗的客厅。一屁股坐在钢琴凳上。空气中混杂着争吵声和“咔嗒、咔嗒”的节奏声。阿彻烦躁地钻到钢琴底下,双手抱膝地蹲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窗外。回忆起拉面店的情景。

  那天,阿彻在饮水机旁接了一杯凉水,端着来到柜台边挨着读打折广告的正太郎身边坐下。

  正太郎头也不抬地:“噢,谢谢!”

  阿彻不高兴地:“爸!”

  正太郎抬起头来:“怎么?”

  阿彻小声地:“你别在这儿看这个了。”

  正太郎指了指手里的宣传品:“是这个?”

  阿彻:“嗯。”

  正太郎笑了:“你在说什么呢?”

  他说着把宣传广告放进了购物袋。

  阿彻不满地:“你总让人看着有点儿小气……穷酸相似的。”

  店老板殷勤地招呼着:“嗳,让您久等了。”说着把二碗拉面放到佐佐木父子面前。

  正太郎把简易木筷掰开递给儿子:“我只是想买便宜一点儿的。”

  阿彻嘟哝着:“这碗面顶多十日元吧,爸,你那么有钱,还这么小气。”说着往父亲的碗里洒着胡椒面。透过玻璃可以看见有位30岁左右的大泽夫人正抱着一个茶叶罐向店里探头探脑。

  正太郎头也不抬地:“你别管钱什么的了,快吃吧!”

  阿彻“嗯”地答应着,开始吃拉面。

  大泽夫人紧张地走近父子俩,招呼说:“那个……”

  正太郎猛一回头:“咦?”

  大泽夫人:“您是东都物产佐佐木美奈子的先生吗?”

  正太郎:“好像是的。”

  大泽夫人:“我,是美奈子的部下,是大泽三雄的内人。”

  正太郎:“是吗,那谢谢你一直关照我的老婆了,……谢,谢谢!”边说边慌慌张张地擦嘴巴。

  大泽夫人明知故问地:“您的夫人课长今天是出差去了吧?”

  正太郎:“噢,是的。”

  大泽夫人:“要到明后天才回来吧!”

  正太郎:“啊!……”

  大泽夫人:“她请您一起去了吗?”

  正太郎:“有这好事吗?”

  大泽夫人:“我想让彻君来转达一下吧!”说着搂住阿彻的双肩,对阿彻解释着。

  正太郎奇怪地:“那个……你看见什么了?”

  大泽夫人从茶叶罐中取出相片给阿彻看:“让大姨给彻君看有趣的相片吧。”指着照片,“这是你的妈妈,看清楚了吧。这边是你大姨的丈夫……那么你看他们俩走进情人旅馆了。”

  小店老板从柜台内注视着这三个人。

  正太郎对大泽夫人说:“您让孩子看什么呢?”一把抢过了照片。

  大泽夫人鄙视地:“哼,他们俩在旅馆里干什么了,走出来的时候这么亲密。”

  正太郎大喊:“住口!”说着把抢过来的照片撕得粉碎。

  店老板出来干预:“喂,要吵到外面去吵。”

  大泽夫人:“照片我有的是!”说着又从茶叶罐里取出几十张照片,往柜台上一掷。

  正太郎“哇”地,赶紧按住那些照片。

  大泽夫人对正太郎说:“这会儿谁知道你的老婆在干什么呢!”

  正太郎回答说:“我早就知道了。”

  阿彻离开座位向店外跑去。

  大泽夫人喊着:“请等等我,喂,彻君。”紧追着阿彻也跑出店门去。

  正太郎把照片撮到一起喊着:“你看你看,别追了!”欲要去阻拦大泽夫人,被老板喊住:“结账!”正太郎癫痫发作躺倒在地,“啊!你这臭粪蛋!”

  阿彻继续回忆。

  顾客盈门的车站前商业街。阿彻板着面孔在前面走。大泽夫人追着缠着他不放。正太郎提着购物袋远远地跟着他们俩。

  大泽夫人:“彻君,这些照片很好看,你的妈妈拍得特别漂亮。”

  阿彻挥手甩掉夫人递过来的照片。

  正太郎追上来:“别把孩子卷进去!”

  大泽夫人反讽道:“我也有个三岁的女儿、只对美奈子的孩子说这与你无关,爱怎么就怎么,这对我来说是多么不公平啊……”

  正太郎:“我不懂这些,混蛋,滚开!”说着踢了大泽夫人一脚。

  大泽夫人抱脚:“好疼啊,你这个妻管严!”

  正太郎对自己的行为大吃一惊。

  大泽夫人:“都是你满足不了老婆的需要。”

  正太郎捂住脸声嘶力竭地喊:“我也很凶的!”

  阿彻乘机踢倒大泽夫人跑了。

  大泽夫人追着喊:“彻君,还有呢!”

  正太郎又追大泽夫人喊:“我说,你住手吧!”不料却被大泽夫人抱住扭倒在地。

  正太郎惶恐地:“你,你真是疯了。”

  大泽夫人笑道:“反正我无所谓了……这事在社会上立刻会传开的。”说着把照片扔得满天飞。

  蹲坐在钢琴底下的阿彻继续回忆。

  阿彻跑上高级住宅区小山丘,坐倒在地,喘息着,取出大泽夫人塞给自己的照片看,想撕又停住了手。

  夜色笼罩下的佐佐木家客厅。

  阿彻蹲在钢琴底下闪回着记忆。空气中回荡着“咔嗒”声与夫妇吵架的声音。

  阿彻想够了,从钢琴底下爬出来,想去姐姐真理的房间看看,只觉得“咔嗒”声越来越响。突然隔扇门敞开了。正太郎走了出来。隔壁房间传出美奈子嚎啕大哭的声音。正太郎坐在楼梯上搔挠着头。阿彻悄悄地溜进真理的房间。

  “咔嗒、咔嗒”声正从14岁的佐佐木真理弹奏的电子琴键盘上传出。阿彻走过去,拔掉了耳机帽塞孔,勃拉姆兹的《匈牙利舞曲》流畅地回响起来。

  晨曦退去,天色渐明。从佐佐木家门里传来美奈子的声音:“好痛啊!”

  清晨。佐佐木家餐厅。

  阿彻背冲着饭桌,在吃早餐。美奈子身着套服,在抚摸额头的肿块。女儿真理边看电视边吃早餐。正太郎端着锅走近餐桌说:“有酱汤的代用品……阿彻你能转过身来吃吗?”

  美奈子对阿彻说:“这样坐过来不好吗?”又对正太郎说:“你的脾气真可怕,你的暴力呐!”

  真理边看电视,边偷偷地斜眼观望父母。正太郎无精打彩地把锅放在餐桌上。

  美奈子对孩子们说:“我有话对你们说……彻君,你听我说。”阿彻根本不想听,站起身离开了餐桌。美奈子觉得莫名其妙。正太郎“呲、呲”地嘲笑美奈子。真理只管看自己想看的电视。

  四个人各想各的心事,各做各的事。阿彻起身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从客厅观察厨房的动静。只听见美奈子的声音:“我们互相谈过了。”

  厨房兼餐厅。真理盘腿坐在椅子上,欣赏着电视。美奈子在说服她。正太郎站在一旁。

  美奈子:“唉,真理,妈妈说到人生,回想起来,就是反反复复地在作各种各样的决断。”

  真理打断母亲的话:“你要说的话长吗?”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美奈子:“嗳……”

  真理:“我上学要迟到了。”

  美奈子:“那,我只说结论吧……”作了一下深呼吸。

  正太郎:“你们的父母亲要离婚了。”

  美奈子愤怒了:“为什么要由你来说!”

  真理毫无反应地看着电视。可是脚趾头在不停地活动。

  正太郎:“不说别的,是谁先提出来的……”

  美奈子打断道:“你,任何时候只说对自己有利的话,你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正太郎:“那我们就彼此彼此了。”

  美奈子对真理说:“不过没关系,妈在真理的演奏会举行之前,一切都不会变的。”瞪了正太郎一眼。接着说,“虽然你妈妈有很多无法忍受的地方”又转过来对着真理说,“我们说好了要在演奏会上俩人合作演奏勃拉姆斯的曲子的。”

  真理无动于衷地不搭理她。

  美奈子继续说:“妈妈向公司申请了宿舍,咱们和阿彻三个人一起快乐地过日子吧。”

  正太郎阻止道:“请等等,你为什么要和孩子们过?”

  美奈子:“你不是无所事事吗?在社会上得零蛋的父亲,你想,能当父权者吗?”

  在客厅里暗暗窃听的阿彻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隔壁传来正太郎的声音:“我不是没有工作,而是没有必要去工作!我有八家房客的收人呢!”

  厨房里夫妇俩正在斗嘴。女儿真理冲着电视机发呆。

  美奈子冷笑着:“我可不是您的那个哟。”

  正太郎振振有词地:“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房产再出租,这是付了押金的,你打电话问问车站前的那个银行,只要5分钟,分店长就会飞到我跟前。”

  说到父亲,正太郎面前立刻浮现出在走廊里与父亲生离死别的一幕。

  中年模样正太郎的父亲昏倒在地,两脚痉挛。

  正太郎仿佛听到美奈子声远远地传来:“古田,是你父亲大学时代的前辈,可他只对你父亲的钱有兴趣,对你的事他屁都不管。”

  此时,正太郎与美奈子正隔着真理对骂。

  正太郎:“大体上说,我并不是无职业者,你在外面随便与喜欢的人乱搞的时候,只有我守在家里,这不就是说,我的专业是家政夫了吗?”

  美奈子懊恼地:“你是在朗诵胜利者得意的台词吗?”

  正太郎不知如何对答。真理累得瘫在椅子上无力地说:“我,我要走了。”

  夫妇俩怒目对视。

  客厅里,阿彻还躺在沙发上。真理从沙发后走过,伸手点了一下阿彻的头说:“该走了。”

  绿荫环绕的山地住宅区,半东洋半西洋的建筑散发着不寻常的气氛。

  身穿学生服的真理与阿彻从住宅区山坡上走下来,边走边谈论着母亲。

  真理:“这么忙的时候,大人的事别去掺和。”

  阿彻:“我说真理,你还是和妈妈住在一起为好,马上就会有个梳大背头的新父亲了。”

  真理:“梳大背头的?”

  上班高峰期,干线道路堵车。

  美奈子坐在小车中,对着反光镜用手梳理前额的留海,嘴里喊着:“快,快给我开车,开车。”

  这边姐弟俩坐公共汽车去上学。

  车内坐了大约八成人。真理与阿彻边随车摇晃,边谈论着。

  阿彻声:“我觉得和父亲住在一起为好。他又给我洗衣服又给我做饭,还给我钱花,而且父亲什么时候都会和我在一起。”

  真理声:“我想还是先制止他们离婚为好。”

  阿彻声:“不过,这已是敲定的事了。”

  真理声:“那你觉得还是离婚好罗?”

  阿彻声:“我现在不太想看妈妈的脸色。”

  学校大门前。姐弟俩与很多学生一起涌入学校大门。

  真理环顾了一下周围小声地说:“阿彻要当心那是父母间的问题,不应该由我们来说三道四。”

  经过一阵沉默之后,阿彻说:“如果,那天在拉面店里,真理,你和他们在一起的话,大概,他们就不会那么吵了。”

  该上班的上班了,该上学的上学了。

  正太郎在商业街上溜达。远远可看见拉面店老板在店门前做开店的准备工作。正太郎从店前走过,犹像了一下,没停留又往前走去。老板冲他的背影冷笑了一下,走进店里去。

  正太郎心里想:“没意思!这种人、那种人。”

  错落有致的城市楼群鳞次栉比。放眼望去,有一幅显眼的招牌:“克拉拉乐器音乐教室·横滨分校”。只要看校牌,就能感觉到,肖邦的《小狗华尔兹》钢琴曲的旋律环绕于周围。

  走进20张榻榻米大的练琴房,可以看到并排放置着二架三角钢琴。25岁的谷村正树老师正在训练9岁的阿宏弹钢琴。这个学生太笨,谷村老师头疼得直皱眉头。

  谷村:“喂,看这边。”

  弹奏声停止了,长时间沉默。

  谷村问:“难吗?”

  阿宏点头:“有一点儿。”

  谷村自言自语:“是你太逞能了吧,这是首《忧郁的肖邦》。”

  阿宏:“现在换曲子,绝对不行。”

  谷村:“那么,你先听一下。”

  谷村流畅地将《小狗华尔兹》从第5节至第16节快速地弹了一遍。

  这时,隔音门被推开了,真理走了进来。

  谷村边弹奏边向门边瞥了一眼。

  阿宏向真理可爱地一笑。

  谷村停止弹奏,敲着阿宏的后脑勺,训斥道:“集中精神!小傻瓜!”

  真理悄悄地坐进沙发。

  谷村问真理:“到4点了吗?”

  真理惶恐不安地:“啊,我预约的是4点半。”

  墙上挂钟正指三点四十分。

  谷村顺口说:“是吗,请等一会儿。”

  真理娇媚地一笑:“好,好的。”

  阿宏对谷村小声地嘟哝了一声:“她笑得很可爱。”

  谷村严厉地:“别出声,快弹!”

  谷村用手指乐谱,阿宏开始弹奏。

  真理窥视着谷村的侧影。

  某楼房施工现场。

  美奈子在小车发动机罩子上摊开设计图与四个人在开会讨论。除美奈子外,全都穿工作服戴安全帽。22岁的森修一不看设计图,却注视着美奈子的侧影。

  安全帽A:“如果是1999年的,那是从10月开始的?”

  美奈子:“听说附有惩罚规定。”

  森修一仍没看设计图,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美奈子。

  安全帽B:“是劳役惩罚吗?”

  美奈子:“不,只是罚钱,最高50万。”

  安全帽B:“什么?”

  安全帽A:“在括号中,用坪表示面积行吗?”

  美奈子:“无论如何,美国人不喜欢的,还是不要做。”

  森修一直盯着美奈子。周围人发现了,一齐将目光转向森修一。

  森修一:“哎,不,是SI化吧?”

  美奈子直瞪着森修一。

  森修一回避着:“对,对不起。”

  一阵沉默。

  安全帽A打岔说:“嗨,无论是美国,还是英国,反正都有人追潮。”

  美奈子情绪不好地斜眼瞪着森修一。

  森修一羞得满面通红,佯装俯看图纸。

  音乐教室办公室。

  一个年轻的女办事员正在办公。阿宏不高兴地走进来,把装有学费的信封放在桌上。办事员收下。

  阿宏:“我,也许就学到这个月为止。”

  女办事员:“你,每个月都说同样的话。”

  阿宏:“被我谷村老师捅了一下,你看头上都肿起包来了。”

  阿宏把头伸进去让办事员看。

  女办事员躲闪着:“真讨厌,坏心眼。”

  阿宏:“心眼。”

  女办事员:“是的。这是收据,下个月请按时来交费。”

  阿宏:“我说那个……”往桌上放了点东西,说完跑了出去。

  和式房间的钢琴练琴厅。真理与谷村老师在钢琴前进行训练。

  阿宏的声音:“佐佐木真理是不是喜欢上谷村老师了?”

  在音乐教室办公室里,女办事员与阿宏在对话。女办事员:“谷村先生真是有人缘。”

  阿宏:“好呀,练得相当认真。因为谷村说过‘请超越我’而老盯着谷村……开始我还想‘她在看着我吗?’可是……”

  女办事员笑了。阿宏反问:“有什么可笑的?”

  女办事员大笑:“你真怪。”

  阿宏:“什么地方怪?是脸?还是脑袋?”说着又摸头又摸脸。女办事员戏弄地:“都有点儿。”

  练琴厅里。谱架上的指针移动在《匈牙利舞曲第一号》声部的五线谱上,谷村轻柔地开始弹奏。

  谷村边弹,边解说着:“轻轻地进入,轻一点儿。”

  从第4小节起真理加入联弹。

  谷村不断地提示:“跟上,对!”

  跟进到第29小节,真理的配合达到天衣无缝的境界。

  谷村兴奋地:“太漂亮了,我要醉了,醉了。”

  真理回眸递了一个喜悦的微笑。

  这时,隔音门被推开了,23岁的上原律子走进来。真理不高兴地翻过第47小节的那一页。

  夜幕降临到佐佐木家的门厅。

  门开了。真理悻悻地走进来。正在看存折的阿彻立刻慌张地将存折收起来。

  真理见状问:“要出门吗?”

  说着脱了鞋,往旁一踢,走进房间去。阿彻在后面小声地答道:“不是啊。”

  佐佐木家厨房里。正太郎正熟练地操勺做菜,鼻子里哼着:“红蕃茄呀绿菠菜……”好不得意。

  真理走进自己的房间,阿彻也跟进来。真理不高兴地:“我要换衣服!”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阿彻小声地说:“今晚,妈妈来了。”接着解释,“正好父亲出门买东西去了,妈妈瞅空就溜回来,把这个交给了我。有三百万呢。她说是为了我偷偷地存的。”说着把存折交给真理。

  真理数着存折上的数字:“啊,真的。”

  阿彻嘲笑着:“她还哭了,我的妈妈。”

  真理:“为什么哭?”说着就脱短裙,阿彻赶快转过身去说:“怎么样,你同情她吗?”

  真理:“你是问我?”

  阿彻:“怎么啦?”

  真理不高兴地:“没有我的存折吗?”

  阿彻板起面孔:“给你买钢琴了!”指了一下客厅里的三角钢琴。

  真理自言自语地:“原来如此,化成了那个。”

  阿彻:“你为什么这么说母亲?”

  真理厌烦地:“别说了,够了。”

  阿彻转身看着姐姐说:“妈妈她不懂,她是不能用钱来买孩子的心的。孩子对钱没有兴趣。”

  真理:“那么,我呢……”

  阿彻蔑视地:“小偷!”一把夺过存折。

  工地值班室的夜晚。

  放眼望去窗外是一片横滨地区的摩天大楼。吵了架的美奈子正在计算机前工作,不想回家了。森修一把一杯咖啡往计算机上一放。美奈子指着杯子问:“什么?”

  森修一:“咖啡!”

  美奈子头也不抬地:“谢谢!”

  一阵不愉快的沉默。

  森修一觉得没趣说:“那,我走了。”

  ……

  美奈子冲着修一的背影喊道:“是森君吗?”

  森修一回头答道:“什么事?”

  美奈子:“啊,不,没什么事。”

  美奈子恋恋不舍地看着埋头工作的森修一,离去。

  美奈子将转椅转向窗口,眺望外景,脸上露出复杂的微笑。此时窗外满街灯光通明,展示出一幅城市之夜的全景画。

  正太郎的画外音:“一切都没有改变。”

  佐佐木家的厨房里。

  正太郎、阿彻、真理正围着饭桌吃晚饭。

  真理边看电视边吃饭,边讽刺着说:“家里少了一个人,还自以为是地说‘什么都没有变’。”

  正太郎:“这不是吃晚饭时该说的话吧?”

  阿彻:“是啊,要不然吃饭就变得太冷清了,所以真理才说了这句话。”

  阿彻说话时很激动,饭粒从嘴里喷撒出来。

  正太郎对阿彻说:“别那么难看了!”说着用纸巾去擦桌子。

  真理不高兴地:“吃饭也不得安静。”

  正太郎:“刚才不是说了,就这样每天晚上三个人吃饭吧!”

  真理赌气说:“星期六是四个人。”

  阿彻自言自语地:“星期六不是妈妈在么!”

  真理:“无论如何,我想和全家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吃饭。”

  正太郎:“那么,就不用看电视了吧。”说着站起来关了电视。真理抢过遥控又打开了电视。

  正太郎:“你是那么认真地在看电视吗?”

  电视画面:“徘句时间。”

  真理改换频道。

  正太郎:“那,这样安排,怎么样?只有在星期六时把妈妈叫到这里来一起吃晚饭,好吗?”

  阿彻反对:“爸!”

  正太郎:“那么,还是不行吧。”

  真理:“这样不好吗?真的不好!”

  阿彻:“要是真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在自己的房间里自个儿吃饭好。”

  真理:“这是你的自由。”

  阿彻:“妈妈有外遇,为什么我就要被赶出去,在这个家里就没有正义可言吗?”

  真理嘲讽地:“你说正义?”

  正太郎制止姐弟俩的争吵:“好了,我明白了,这个提议取消了,不叫妈妈回来吃晚饭了。”

  阿彻举双手表示胜利。真理很失望。

  晚上,布里克建设公司的员工食堂。宽敞的食堂空无一人。美奈子正在打饭。

  厨房里,闲得无聊的厨师打了一个哈欠。

  美奈子端来饭坐下。傍邻的座位上,坐着身材高大约28岁左右的大泽三雄。他的大背头发型很刺眼。

  大泽搭讪道:“一个人吃晚饭吗?”

  美奈子:“这是午餐。”

  大泽:“这时光还吃午饭?课长,你工作干过头了。”说着贴近美奈子的耳边小声地说,“听说你离婚了。”

  美奈子不理他。

  大泽又小声地:“怎么,你的那家伙发疯了,难道你没想到他会雇佣私人侦探吗?”

  美奈子:“丈夫和儿子拿着照片冲进来的,这是不一般的情况。”

  大泽:“那就对不起了。”

  美奈子叹气道:“把孩子也卷进去了,违反常规。”

  森修一从窗外树丛中窥视这俩人亲热谈话的样子。森修一像女孩那样咬着手绢内心感情复杂。猛一回头,正好与厨师的目光相遇,害羞地扭着屁股走了。

  大泽:“我想起来了,难道那会儿正是我家里那口子亲眼所见……你明白吗?”

  美奈子瞪了大泽一眼。

  大泽:“儿子一琢磨,不得不说夫妇间的事别张扬,回家解决吧。”

  美奈子拼命地往嘴里拨拉饭,鼓了一嘴巴的饭,没咽下去。

  美奈子:“那,你那会儿干什么来着?”

  大泽:“你指什么。”

  美奈子:“夫人没有沉默吧?”

  大泽:“那当然心情不好……不过还有女儿呢。”

  美奈子:“我也有女儿。”

  大泽:“我老婆听说‘课长那边要离婚’,把剩下的饮料都退了。”

  美奈子气愤地:“我还没离婚呢。”

  大泽:“只是,你好像在思考。”环顾了一下周围,“课长会离婚的,因此我们倒会更容易见面了吧。”

  美奈子大吃一惊:“你,还想继续下去么!”

  大泽得意地:“那当然罗!”

  美奈子气愤地:“你疯了。”

  大泽死皮赖脸地:“我梦见你了。”

  说着摸了一下美奈子的臀部,美奈子“腾”地站了起来。厨师从厨房窗口目睹着这一切。

  美奈子发现厨师正注视这边,就又坐下了。

  美奈子小声地:“别做傻事。”

  大泽小声地:“开玩笑么!”

  美奈子瞪了大泽一眼,小声地:“摸上司的屁股,说声开玩笑就算完了吗?”

  大泽:“上司是感冒了吧?”

  美奈子不理他,埋头吃饭。

  大泽冷笑地指着自己的臀部说:“反正你立刻就又会喜欢我这个了,还装蒜。”

  美奈子忍无可忍,端起汤碗向大泽的胯间泼过去。大泽跳起来:“啊,好烫,这是什么!”团团转着拍打。美奈子扬长而去。

  佐佐木家厨房。

  正太郎与阿彻在操持家务。正太郎哼哼地鼻歌“红蕃茄、绿波菜”伴着四手联弹钢琴曲的旋律一起充斥了厨房的空间。

  佐佐木家客厅。真理与美奈子母女俩正面对钢琴在练习四手联弹。她们俩此刻正弹到141小节之处。在151小节处真理翻过一页乐谱。从第161小节起母女俩四只手在键盘上差落起伏上下飞舞,热烈弹奏……直到结束。

  美奈子松了一口气:“真不错,小真理有天才!”

  真理气鼓鼓地站起来,从茶壶里倒水喝。

  真理:“别关心我,我,没有才能。”

  美奈子:“你很有才能啊!”

  真理:“你是在讽刺吧?”

  美奈子:“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只要认真练习,总能参加比赛的。”

  真理:“那你还是认为我不行。”

  美奈子:“瞧,又来劲儿了。”

  真理向沙发边走去,打开了电视,背朝母亲说:“我和你不是在四手联弹,而是在和妈妈比赛。”

  美奈子:“你是这么想的?”

  真理:“这钢琴值三百万日元?”

  美奈子:“嗯,大概吧!”

  真理:“要是妈妈离开了这个家,那这钢琴怎么办?”

  美奈子:“这是真理的钢琴,当然放在真理住的地方。”

  真理:“是吗?”

  美奈子:“是啊!”

  真理突然回头说:“我,还不知道住在哪儿呢!”

  美奈子神色紧张起来。真理看美奈子的尴尬样子,忍不住“璞哧”地笑出来,用缓和的口气问:“紧张了吧!”

  美奈子嘴角抽动了一下,僵硬地笑了笑。

  真理:“有趣的表情……拜托了,请收拾一下。”说完关掉电视离去。

  此时此刻,正太郎在商业街上匆匆行走。间或到茶室喝茶。

  另一条街上。透过玻璃上贴着“堀田梶山法律事务所”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办公桌旁一位35岁左右的女律师正和美奈子在谈话。律师在询问美奈子额头的肿块是怎么回事。

  律师:“这么说就只打出这么一个包。”

  美奈子不满地:“他‘嗵’地一声就打过来了。”

  律师:“是经常的吗?这是暴力。”

  美奈子:“以前他踢钢琴时,样子很可怕。”

  律师:“踢钢琴?”边问边作记录。

  美奈子:他大骂,我刚觉得他要说‘住口’时,就见他“嗵”地狠狠地踢了过来,他耍威风。”

  律师:“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美奈子:“没有,就只有一次。”

  律师不感兴趣,追问:“还有其它的吗?”

  美奈子不满地:“即使就是一次,也是够厉害的暴力吧!你这么问还算律师吗?”

  律师回避暴力话题又问:“难道那时你没有说他有外遇什么的话吗?”

  美奈子气愤地:“没有的事。”

  律师:“那有外遇这是第一次吧?”

  美奈子做贼心虚,暗思忖:“暴露了。”

  而律师却愣住了。显然俩人说的不是一回事。美奈子主动地问:“你知道我在外面有工作吧?”然后小声地凑近律师说,“各种各样的诱惑很多。”

  律师莫名其妙地:“我完全没有诱惑的意思。”又掉转话题,“对孩子使用暴力吗?”

  美奈子:“孩子恼人时,他只会娇惯孩子。”

  律师:“在性的方面怎么样?老大是女孩吧。”

  美奈子冷笑着:“啊,是、是。”

  律师:“这么说来,丈夫那边对美奈子有利,一般来说这是检察官的印象。你想要孩子吧?”

  美奈子:“孩子跟母亲住是理所当然的。”

  双方都沉默了,时间在流逝。稍后,律师指着美奈子额头的疙瘩:“如果在未消肿前无法取得医生证明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女医生。然后么,还要准备照片。”

  美奈子:“照片我不想出示,那多丢人。”

  律师:“美奈子,如果说你有武器的话那就只有额头上的一个包。”

  美奈子哭丧着脸:“够了,从一开始你就不向着我吧?”

  律师自言自语地思忖:“好像她在5年前打过一次电话?”然后对美奈子说,“那,你对最宝贝的孩子们怎么想?他们都愿意跟母亲吧?”

  美奈子:“这个么……”

  律师:“只是要孩子们叫你母亲,那还不够有力。最根本的是你自己没有自信?”

  美奈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律师更进一步解释:“也就是说你的有资产的丈夫几乎是靠他自己个人的力量一手扶养两个孩子长大的。结果呢,老婆乱搞男女关系,孩子们完全投入了父亲的怀抱。尽管你强调不愿把孩子给对方,可是你是个只顾自己的起诉委托人。说起来,要是我的话,决不会和这种男人离婚。”

  美奈子茫然地站起来。

  律师略带威严地:“请坐下!”压低了声音,“当然,这还要看对方,如果对方没有放弃婚姻的意思的话,那么你现在采取的态度可以,比如定期地去见见孩子啦,暑假里去陪陪孩子们啦……到了法庭上,因为我的工作也是为挣钱,会全力以赴地为你辩护的……最难办的是孩子们的事。”

  美奈子无言以答,沉默。

  傍晚时分的防波堤,显得分外婉转绮丽。

  律师画外音:“要是我的话,决不放弃这样的男人。”

  正太郎提着购物袋正从防波堤上走过。

  此时,佐佐木家的厨房。

  阿彻走进来,见冰箱的门开着,问道:“晚饭呢?我饿了。”他没有看见敞开的冰箱门背后的美奈子。

  美奈子闻声从冰箱门后探出头来,阿彻一下子愣住了。

  美奈子:“我给你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阿彻慌张地:“……不用,我不想吃了。”他说完拔腿就要走。

  美奈子一把按住他们肩膀,喊:“阿彻!”

  阿彻坚决地甩掉母亲的手:“别碰我!”

  美奈子受了极大的刺激,哆嗦着坐倒在地。

  心灰意懒的美奈子又走进了“情人旅馆”。美奈子与大泽在床上作爱。这回美奈子很主动,其人格崩溃了。

  防波堤上,手提购物袋回家途中的正太郎站住脚,向堤旁小便。

  这时,正从钢琴教室上课回家的真理,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从正太郎身后走过。

  美奈子与大泽在“情人旅馆”坐在沙发上休息。大泽抽着烟,吐出一圈圈烟雾。

  美奈子叹气:“完全结束了。”

  大泽一惊:“什么?”

  美奈子:“我已经觉得什么都不可怕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抢过大泽手里的香烟抽起来。

  大泽:“与老板那边关系断了?”

  美奈子笑了:“你是说丈夫吧……傻瓜,是孩子。”说着朝大泽吐了一口烟,把大泽呛着了。

  大泽凑在美奈子的耳边窃窃私语,美奈子笑着搂紧了大泽。

  可是她在心里想:“我得锻练独立生活……我还是小女孩时,就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佐佐木家的庭院,宽敞而又草木繁盛。正太郎在晾抹布,美奈子走过去帮忙。

  正太郎奇怪地:“怎么?”

  美奈子:“往后我不靠你了,什么都得自己做了。”说完递给正太郎一份离婚申请。

  正太郎:“你不用那么着急。”

  美奈子:“这是划清界线。”

  正太郎:“那先放在这里。”说完把申请书叠好放入口袋。俩人长时间的沉歇。

  正太郎先开口:“你有外遇,我使用了暴力,因此可以说是一胜一负吧,这算是处理恨的一种方法吧。”

  美奈子毫无表情地听着。

  正太郎:“我,要是有可能的话,真想再一次地……”

  美奈子打断话头:“太好了……不过,可不能再这样了。”

  正太郎:“我决不会第二次打你。”

  美奈子:“你弄错了吧。”

  正太郎:“请让我们俩人再一次地……”

  美奈子:“我还要和那个他去见面呢。”

  正太郎:“你说的那个,是办公室的同事……”说着脸色就变了,“这意味着你们还要继续下去吗?”

  美奈子点头。正太郎掏出离婚申请书。

  指着那张纸:“你,你说的是这事吗?”拿着申请书的手在发抖。

  美奈子低头行礼:“对不起!”

  正太郎抖着离婚申请书:“这个,我在上面盖章,拿到户籍所去行吗?”

  美奈子点头。

  正太郎敏感地:“孩子,怎么办?”

  美奈子沉默。

  正太郎:“俩个孩子都归我,行吗?”

  美奈子点头:“只是,真理的演奏会,我……”

  正太郎:“这己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过你得立刻从这个家搬出去,我无法忍受。你要是想练习独立生活,就经常到这里来学,就行了。”

  美奈子:“我可以来吗?”

  正太郎:“只限到出席演奏会之前。”

  美奈子:“明白了……谢谢!”

  不愉快的沉默。

  正太郎:“行了吧?”

  美奈子:“嗯?”

  正太郎:“请你也替对方家庭考虑一下,对方是否也有个女孩?”

  继续沉默。

  美奈子:“这和你没有关系。”

  俩人好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似的,各自走开了。

  正太郎继续默默地晾抹布,突然停手,把洗好的衣服全扔了出去。

  真理来音乐教室上课与原律子擦肩而过时,瞥了她一眼,走进了教室。

  谷村与真理开始练四手联弹《匈牙利舞曲》。弹到第49小节之后,第52小节到第56小节处,谷村的右手和真理的左手一次次地接触。在第58小节处,双方的手交错弹奏,演奏中断了。谷村气愤地敲着键盘:“喂!”

  真理畏缩地:“对不起!”

  谷村:“这里左手没有用,往上往上抬,等待跟进的右手别插进来。”

  真理胆怯地:“你别那么凶。”

  谷村:“真笨!”

  真理:“我妈妈总是很客气地走进来的。”

  谷村笑:“你说很客气?”

  真理:“你好像是个‘钢琴’家,我母亲总说着打扰您了,诚惶诚恐地走进来。”

  谷村:“你不满吗?”

  真理:“我不想看父母卑躬屈膝的样子。”

  谷村:“你别用卑躬屈膝这种词,注意点儿。”

  真理:“就是用词不当也是‘钢琴家’么。”

  谷村:“真理,你再稍微合作一点儿。”

  谷村心想:“我是不是有技术至上的问题呢?”

  谷村稍作思考后对真理说:“无论如何你至少要练到闭着眼睛也能弹的程度。如果你自己能感到‘游刃有余’的话,你才能对和你联弹的琴伴细致周到地传递‘柔和’啦,‘关心’啦。……在此基础上,情绪方面也能得一个5分吧?”

  真理:“嗯。”

  谷村:“88键的钢琴,两个人联弹过于狭窄,情绪发挥受到拘束,没有办法。不过,我们都是日本人,用协作的精神,‘步调一致’……然后么,反复听CD唱片,你有谁的唱片?”

  真理:“佩洛夫与戈拉尔。”

  谷村:“嗯,感觉很好,你和你的母亲发生过争执吗?”

  真理:“没有什么。”

  谷村:“你的话里有刺呐。”

  真理:“完全没有问题。”

  谷村:“正式演奏会就要举行了……我不能照顾你了。”

  真理:“没关系,我们都是大人了。”

  谷村冷笑了一声:“大人呐!”

  真理:“是完美的大人。”

  俩人都转身,不料目光相撞。可以看到真理的胸部已经隆起,已不是单纯的小女孩了。谷村羞得满面通红,赶紧回避真理的视线。

  真理小心地问:“来了一个新的女先生吧?”

  谷村:“你是说上原?”

  真理:“她有点儿太露了。”

  谷村笑:“噢,是上原,她是我大学的同学,比我小二岁,她现在钢琴考级合格了。”

  真理冷笑地:“先生,那是二号吗?”

  谷村打岔:“咱们别说她了。”

  一条如白色玉带的路通到佐佐木家门前。

  一辆运输公司的卡车正停在门前。搬家公司的工人正在忙碌着。

  佐佐木家。

  美奈子往纸箱里装着自己的东西。

  夜深沉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黑暗的室内在榻榻米上留下点点闪光。身着黑色长裙的美奈子开始弹奏肖邦的《华尔兹告别曲》。

  在《告别曲》的回响中,美奈子指挥搬家公司从卧室搬运双人床。

  在《告别曲》的回响中,正太郎躲在厨房看夹在报纸缝里的广告。搬家工人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在《告别曲》的回响中,真理在自己房间里弹电子琴。阿彻坐在一旁看漫画书。

  佐佐木家客厅。

  夜深沉了。身着黑色长裙的美奈子在弹奏《告别曲》。

  在《告别曲》的回响中,记忆跃然眼前。

  佐佐木家的厨房,一家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快乐地进晚餐。

  佐佐木家的客厅。

  夜深沉了。身着黑色长裙的美奈子在弹奏《告别曲》。

  这《告别曲》在黑暗的房间里回响。

  壁橱里已空了一半。原来放置美奈子床的空地上,正太郎和阿彻正蹲在那里倾听这《告别曲》。

  《告别曲》在真理卧室回响。

  真理双手抱膝倾听母亲弹奏的钢琴曲。

  客厅里《告别曲》终于告一段落。美奈子弹奏完毕,冲着黑暗大喊一声“这就是人生”;刚想要作个漂亮动作退出客厅时,被手提包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夜深沉了。虽然告别曲已结束,可真理在房间里,仍双手抱膝在倾听什么。随着一声母亲离去时的关门声,真理习惯地用遥控打开了电视。荧屏上一阵沙暴刮过。

  美奈子走后的夫妇卧室里,光线昏暗。正太郎与阿彻坐在地板上,沉默着。

  正太郎打破沉默地:“喂!”

  阿彻:“什么?”

  正太郎:“下个星期六到游乐园去玩玩,怎么样?”

  阿彻轻蔑地瞥了一眼正太郎。

  正太郎讨了个没趣,表示歉意:“对不起!”

  克拉拉音乐教室,钢琴练习厅。

  谷村老师与学生阿宏在练琴。

  真理坐在一旁等待“回课”。途中,阿宏不弹了,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谷村:“哭吧,哭吧反正还有时间呢!”

  阿宏:“只剩两个星期了来不及练了,不能参加演奏会了。”

  谷村鼓励道:“来得及的。”

  阿宏:“爸爸说不愿让全家看着我丢脸,他说不来听演奏会了。”

  谷村:“真是不讲道理的爸爸。”

  一阵沉默。

  阿宏吞吞吐吐地说:“因为他不是我亲生父亲。”

  谷村惊诧:“咦?”

  真理也抬头看阿宏。

  阿宏:“我亲生的爸爸在5年前得了肺癌……”

  谷村:“我不知道啊。”

  阿宏:“没关系,因为我没有说过。既没对先生说过,也没对任何人说过,你明白吗?”

  谷村:“啊,我明白,能理解。”

  阿宏转向真理问:“你挨过父母打吗?”

  真理摇头。

  阿宏低头小声地嘟哝:“我每天挨骂。”

  谷村关心地:“是挨继父的骂吧?”

  阿宏激动起来:“挨骂还算是好的……你们看我背上的烫伤。”

  阿宏撩起上衣让谷村老师看。真理赶快转过头去。

  谷村阻止:“别这样,好了,不用看了。”

  阿宏:“我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谷村想问什么似的:“不过……”

  阿宏滔滔不绝地继续说:“妈妈总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谷村诚恳地:“那么你,就这样沉默着可不行。”转向真理征求支持地,“是吧?”

  真理点头,表示同意。

  阿宏:“那,我怎么办才好呢!爸爸是暴力团的金字招牌,身高3米。”

  敲门声打断了阿宏的话音。

  谷村:“谁呀?”

  门开了。女办事员探进头来。

  女办事员:“打断你们练习了,对不起!阿宏君,你的父母来接你了。”

  阿宏兴奋起来:“啊,来了、来了。太晚了吧,都是和他们聊天。”

  阿宏说着,高兴地收拾乐谱,准备回家去。

  谷村大吃一惊:“不要紧吗?”

  阿宏:“什么不要紧?”

  谷村:“你的继父……”

  阿宏所问非所答地:“回家的路上在樱木盯有个烤肉大会,对不起了,我得去吃,赶紧。”

  谷村:“可是……”

  阿宏根本不理会老师的关心,自我感觉极好地:“那,我回家去了,可以吗?”

  谷村:“可以。”

  谷村用眼色询问真理。真理的眼神也表示奇怪:“怎么回事?”

  阿宏活蹦乱跳地:“那,下星期再见!”

  阿宏又冲着女办事员怪声怪调地:“哟,香水味变了?变了,我明白了,明白了,完全明白了。”说完走出教室。教室里只剩下谷村等三人。

  谷村问办事员:“那孩子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女办事员:“你问什么样的?男人呗!”

  谷村、真理轻蔑地看着女办事员。

  女办事员思索了一下补充说:“大,大约50岁左右,稍有点儿发胖吧,是个很和蔼的牙科医生。”

  谷村与真理对看了一眼。

  谷村心想:“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在人生路上会栽跟头的。”

  音乐教室走廊里。

  美奈子从门口走来,精神恍惚地一不小心摔倒了,刚要站起来又摔倒了。手提袋里的乐谱散落了一地。原来鞋跟掉了。

  可在钢琴练习厅里。美奈子与往日一样,伴着真理练四手联弹。从《匈牙利舞曲》第73小节起,琴声激烈起来。美奈子燃起了弹奏的热情。

  谷村与律子在旁边的另一架钢琴上凝神倾听这母女俩的弹奏,被美奈子的魅力惊呆了。

  真理想:“她心里有什么秘密?”

  另一天,钢琴练习厅里。美奈子与真理一组,谷村与律子一组分别在两台钢琴上练习。

  谷村解说乐曲情绪:“是这样的,比如说要让音乐就像从浓雾中透出来似的,厚重。”

  谷村说完从93小节起一人弹奏了5小节,作为演示。

  谷村:“这里的20小节,用索里莫的话来说,就是‘杂耍场’吧?是特别漂亮的段落,然后再回到原来的主题。在突然展开时,曲调令人难以置信的优美。”

  真理在五线谱上记下老师的一一说明。

  谷村转了话题:“迄今为止,作为配角的母亲要让作为主角的女儿‘站立起来’的意识过于强烈,这样反而破坏了和谐,……我今天就说这些……”冲美奈子问,“到底怎么练好呢?”

  美奈子摸然地:“如往常一样,我是一颗平常心。”

  说着用掉了鞋跟的皮鞋把地板踩得“咯、咯”作响。

  真理畏惧地看着母亲。谷村使眼色对律子说:“她有压力。”律子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谷村旁敲侧击地:“母亲一用压倒对方的气势弹奏,真理的旋律听起来就显得特别清晰。也许越这样弹越好,只是有点儿显得太霸气……俩人联弹只想着激将对方,那可不行……表现不出相互错落有致的节奏。两个艺术家都要具有自己独立的个性,在这个基础上再相互地……”

  谷村得意地解说演奏的情绪,好像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又自嘲地:“啊,我说得太多了吧?”

  美奈子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看真理。

  又是一天,钢琴练习厅里。

  天色已晚,四个人正在收拾回家的东西。谷村把讲义递给美奈子。

  谷村边收拾行装边点评当天的练习:“真理经常不呼应联弹的伙伴,而母亲又太关心过头了,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你们俩个人并不是同步的……可是今天,在这方面你表现得特别好。”

  美奈子朝谷村微微一笑。

  谷村有点儿动心:“我觉得对你充满了自信。”

  美奈子故作冷淡:“很一般……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真理、律子也在收拾回家的行装。谷村直盯盯地注视着她们俩的赤足与短裙。

  真理发现了这种异常目光讽刺道:“在大学里看不见吧。”

  律子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真理。

  真理冷笑着自言自语:“怎么,有点儿卑鄙吧!”

  律子:“哼”地甩手而去。

  星期天,正太郎带孩子们去旅行。

  公共汽车内乘客很多。正太郎、真理、阿彻并排坐在座位上。三人都背着书包,挎水壶,戴帽子,一套土里土气的旅行装备。真理带着不满的神色望着窗外。从车里传来一阵三人对话的声音。

  真理声:“为什么不买车?”

  正太郎声:“没有驾车执照。”

  真理声:“考一个不就行了吗?”

  正太郎声:“这回去试试。”

  真理声:“这会儿说没有执照,真稀奇。”

  正太郎声:“有电车和公共汽车不就行了吗?”

  真理声:“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再跟父亲来玩了。”

  八景岛游乐园、水族馆已展现在眼前。

  正太郎、真理、阿彻三人已忘记了刚才不愉快的对话。新鲜的景观令人目不暇接。

  以水箱为顶棚的玻璃隧道,使游客可以看见鱼在头顶上游。随着招呼的声音,父子三人走进隧道。一条巨大的鱼从头上游过。

  阿彻欢呼:“好大啊!”

  正太郎敲敲玻璃:“这不会破吧?”

  真理听了这话,轻蔑地瞧了一眼父亲。

  正太郎:“那么,如果玻璃掉下来的话呢?”

  真理卑夷不屑地:“操心病。”

  正太郎:“你不怕吗?”

  真理讽刺地:“胆小鬼、软虫!”

  阿彻对正太郎说:“它们不吃人,没关系。”

  正太郎一本正经地:“你懂吗……被袭击的人,来不及喊出‘这家伙好凶’啊,就已经被吃掉了。”

  真理、阿彻点着头,好像说“原来如此”。

  正太郎继续启发想象:“你们试试看在漆黑的海水中,要是就那样活着被吃掉了,会很痛吧。”

  于是,他们三个不满地看着头顶上那条巨大的鱼。

  游乐园中的下一个景点,观景车。为了节省钱,正太郎让俩个孩子上去,自己留在下面抬头向上观望,孩子们坐的包厢。

  真理与阿彻上了观景车。快乐地放眼广阔的天地。

  阿彻天真地:“父亲怕登高吗?”

  真理:“他好像以为花这些钱三人能一起坐似的。”

  阿彻从观览窗向下看,看见正太郎朝上张望的傻面孔。

  真理却看也不看地:“同样是小气,父亲是一点一点抠门儿,我服了……5日元、10日元的算计很讨厌吧?要是一千九百八十日元的话,还算马马虎虎。”

  阿彻:“两张票是98日元吧?”

  真理神气地:“我是指各种东西。”

  阿彻:“他是家庭主妇的感觉。”

  真理:“在这一点上还是妈妈豪爽,钢琴什么的,一下子就买回来了,也给你留了三百万日元。”

  阿彻不爱听,把头偏向一边。

  真理:“我要是想结婚的话,像父亲这种类型的合适。”

  阿彻瞪大眼看真理。

  真理朝阿彻嗤鼻:“怎么,你讨厌么?哼!”

  阿彻思索着:“你是说因为他小气?”

  真理:“这也有点儿。”

  阿彻:“还有胆小。”

  真理:“这也有点儿。大体上我像母亲,脑袋不好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积极工作的那种类型。结婚了,就得当专业主妇了吧?如果有像父亲那样的丈夫的话,在家里就成了两个女人的天下,这不就糟了。”

  阿彻不以为然地:“有两个女人更方便了,一个人买东西,一个人打扫卫生。”

  真理:“那得规定好谁去买东西。”

  阿彻:“还得规定呀?”

  真理:“买东西比打扫卫生好吧?”

  阿彻:“那,打扫卫生与洗衣服比呢?”

  真理:“买东西。”

  阿彻:“洗衣服与做饭比呢?”

  真理:“还是买东西。”

  阿彻没话说了。地面上一直朝上看的正太郎突然摇着头喊:“啊,脖子好痛啊!”

  归途上。父子三人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真理与阿彻相依着睡熟了。正太郎还在用手揉脖子。

  司机:“这是为家庭打工的吧,真伟大!”

  正太郎辨白道:“不,不是。”

  司机:“对我们来说,有责任心的男人也必须参与培养孩子。反正我的工作,既没有星期天,也没有粪便,偶尔歇一天班也没人说个话儿,女儿去上学,见了我也没话可说。喂,老公,你是上班族吗?”

  正太郎尴尬地:“哎哎,常去银行。”

  司机:“这不错么。星期六我全家生活都得预约好了。比如说,女孩得在丈夫之后上厕所吧?”

  正太郎莞尔一笑:“她会说真臭吧。”

  司机滔滔不绝:“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哟,我用了两个小时后,女儿进了厕所,突然脸色大变地跑出来,喊‘臭’。喊着‘无法忍受了,我去借用组合厕所。’她说完跑了出去。在组合厕所里被男人盯上了,这个男人就是我今天的女婿。”

  正太郎听他唠叨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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