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让领导先”的始作俑者
谁是“让领导先”的始作俑者
傅伯勇
人民时评今天发表《“让领导先飞”,特权先行法制受伤》的文章。据载,今年5月8日下午,海航执飞宁波至北京HU7197次航班,原本计划18时起飞,因天气原因受到空中管制而未能准时起飞,而本应后起飞的航班却因一位“重量级领导”的登机而未按“先来后到”的原则提前起飞了。这就是近期媒体纷纷谈论的“让领导先飞”事件。
中国民众,历来就是逆来顺受,历来就是宽容大度,因为他们习惯了专制与特权。在民众眼里,只要各级官员确实是“仅为公务”甚至还放宽到“就为家务”,民众都可以接受。比如说领导的家人生病,比如说为了孩子入学,比如说照顾老人,等等,凡是这些,民众都可以理解、同情,并且还会支持。但如果权力滥用到无以复加,则会让人嗤之以鼻,甚至群起而攻之。
“让领导先飞”,这件事表面上是一起个案,其实在现在中国,这样的“让领导先什么什么”的个案还少吗?比如说公务员队伍,进一个公务员必须要采取招考,但恰恰一些领导身边的人却能够由无业人员到工勤人员最终摇身一变到公务员,甚至还要当某个部门或单位的领导。比如说工作的逆向调动,本来人事是冻结的,但是领导的关系人就可以轻易调动,就没有冻结,而其他人就不能调动,就是冻结的。比如说待遇,一个县农村信用社的领导的年薪是20多万,手下普通职工的年薪仅仅5万多,职位悬殊又不是很大,领导作出的贡献又不是很突出,但他们的年薪差别却达15万之多。比如说提拔,长期在基层默默奉献的人,在干工作时,领导往往都会想到他,想到他能够干事,但在选人用人时却早就将他忘在九霄云外,却从来就没有想到他,而领导身边的人仅仅在领导身边工作两三年,虽然无水平无能力无作为无修养,但却懂得讨好卖乖,“近水楼台先得月”,就能够捷足先登而官运亨通。现行中国,“让领导先什么什么”、“让领导的亲戚先什么什么”、“让领导的亲信先什么什么”、“让领导的狐朋狗友先什么什么”之类——当然实质仍然是”让领导先什么什么”,的确已经太普遍、太寻常、太不是显规则的显规则了。
这不得不让人想起旧时中国的三六九等。据传,东汉史学家、文学家班固把古今人物归入其《汉书》的“九品量表”中,分为上(上智)、中(中人)、下(下愚)三等。在每个等级中又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以及下上、下中和下下三等。这就是三六九等的来源。元朝又有“三教九流”之说,即:上九流:“一流佛祖二流天,三流皇上四流官,五流阁老六宰相,七进八举九解元”;中九流:“一流秀才二流医,三流丹青四流皮(皮影),五流弹唱六流卜(卜卦),七僧八道九棋琴”;下九流:“一流高台(唱戏)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剃头),五流池子(北方的澡堂子)六搓背,七修八配(给家畜配种)九娼妓”。也有人将人分为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但无论怎么分,都说明人是有等级的;既然有不同的等级,就会享受不同的待遇。
但是,那是旧社会。我原以为只有旧社会人才有三六九等,殊不知,现在的中国,你只要留心,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从哪个方位哪个角度,你只要放眼望去,都可以看到官员们拥有特权或者玩弄特权、享受各种特权待遇或者各种特权福利的事例,我深信中国现行社会中人的“三六九等”在慢慢复活,也许有一天还会笼罩整个中国社会。
在“让领导先飞”事件中,宁波栎社国际机场总经理华栋于5月13日通过媒体发布致歉信。但这一事件,到底是宁波栎社国际机场单方面意愿呢还是某领导的意愿或者是双方的“默契”?如果是前者,那么总经理华栋通过媒体发布了致歉信就应该偃旗息鼓了。如果是后者,宁波栎社国际机场单方面发布致歉信显然就是冤大头。原因在于:一是现在“让领导先”的事例比比皆是,不独宁波栎社国际机场,只是其他“让领导先”没有被媒体喧嚷,而“让领导先飞”却被逮住了,是属于运气不好之列;二是被领导当枪使,当了挡箭牌,当了替罪羊,就像马谡之死一样,明明最大责任是诸葛亮,偏偏诸葛亮没有斩自己,而斩了马谡。其实最应该的,还是媒体应该将这个领导拿出来晒一晒,听一听他(她)的说辞。
中国现行社会的“让领导先”,始作俑者是谁呢?仔细想来,恰恰是各级的一些官员,尤其是一些高级官员,他们把公共权力当作自己的私有资源,把欢乐建立在民众的痛苦之上、把如意建立在民众的无奈之中,他们才是“让领导先”、使中国现行社会变成三六九等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