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春天》影评10篇
《啊,春天》是一部由相米慎二执导,佐藤浩市 / 齐藤由贵 / 山崎努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啊,春天》影评(一):春
感觉不到导演的存在,很平静,不买弄电影技巧,不煽情,相米慎二这位软色情电影出道的导演,电影语言如此谦和平实.让人钦佩.那五个老流浪汉充满魅力.是影片中最超然的一群人.映像很深.
《啊,春天》影评(二):无题
脉络:父亲到来——因RPWT而被逐——因受伤被儿子接回家——生病住院——去世。影片采用重复式叙述(两次到来,两次离开)。在合乎情理的脉络中又添加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因素。如儿子并非亲生(作为惩罚的谎言);父亲依靠体温孵出小鸡(喻说品德败坏的父亲渴望找回做为人父的慈爱)。这些因素增加了戏剧性。而创作之初,我想难点也在于寻找这些依附于脉络的“作料”。
《啊,春天》影评(三):春季来的人
关于相米导演,印象停留在他的最后一部作品《风花》,一部实验色彩的公路片,讲述一对流离失所的都市男女在情欲海洋的迷失。而《春季来的人》与之大相径庭,一部温馨感人的家庭伦理片。观这两部影片,可以发现导演对“家”这种东西的充满破坏欲望的迷恋。家庭疏离是导演善于表达的元素,而在这个消极的题材上,导演总能营造出积极的情感氛围来。
〈春季来的人〉讲了一个消失三十多年的父亲,突然出现在长大成人的儿子面前,由此引发事业低糜时期的儿子对家庭对人情的重新审视。剧情并不像我描述的这样简单,意外的身世之迷,叫人一颤,导演欧亨利式的叙事技巧很有效果地强化了原本略显得沉闷的戏剧性。
很喜欢里面儿子的妻子的角色,一个典型的日本全职妇人,身上有东方传统女性具备的所有良知。在调节消散多年的父子感情以及明晓身世之后,维持这段感情上,她起到了关键作用。
总得来说,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稍能打动我的影片,尤其是父亲被儿子驱逐出门流浪街头,被儿子的势利同事欺辱那段,无以名壮的凄凉。
亲情不外乎人情,且行且珍惜。
《啊,春天》影评(四):大米般的温情 相米慎二的电影
相米慎二 《春季来的人》 又名《阿!春天》
总的来说,这是一部令人舒心的片子。有种大米的感觉。男主人公生活努力,无聊,些许无奈,他在债券公司上班,衣冠楚楚。老婆是富家女,温柔善良,不过有点精神隐疾。丈母娘有些任性,心眼并不坏,显然是娇养大的,一眼看去,她却是整个场景中最为坦白的人,这样想来,竟然有一点点无语的可爱。 整个生活里的一抹亮色是男主人公圈养的公鸡,这使他可以摆脱丈母娘家庭怪味寒暄,可以跟儿子一起放松玩耍,也可以跟妻子有点看似漫不经心的交流。 两人似乎没有话可说,一复一日的生活,他睡在她的身边,却像个尴尬的陌生人,因为他爱鸡,她小心维护,取悦,像一个惊措的小孩子,半夜他睡着的时候,她轻轻为他盖上被,在触到他皮肤的时候,她忍不住俯下头来,亲吻他的腹部,这一系列细微而缓慢的动作,我感受到她心中揪紧的孤独和悲伤。然而他小时候是最恨鸡的,这是后来来的父亲所说,如今,却变成了他最心爱的宠物,他心里呢,在拖延什么,期待什么?
“逝世”多年的父亲突然出现,说实话,那种理所应当我回来了你就应该照顾我的观念让我有些不舒服。一个从来没有尽过父亲责任的人,怎么能对子女有如此要求呢。而在后面母亲澄清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时,父亲背上包立刻就准备走,而且竟然讲起礼貌用语来,一下子从拖着浴袍的极度放松到正经客气了,这种反差,异常明显。这些场景的合理性,只存在于那样那个的社会伦理中,我尽力去理解。相比父亲的坦然和野生,这个家庭原有的一切是拘谨而沉闷的。在父亲寄居的 日子,母女俩跟他的相处是意外的和谐,空气里都注入了新的活力。反而儿子变成了一个逃避的局外人,他处在纠结和自我施压之中。父亲对鸡的伤害成为儿子爆发的借口,他的爆发也许不为鸡本身,而是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清的鸡与他想象中父亲的关联,还有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一个赶走父亲,赶走真实,恢复原状的借口。尽管他一定会后悔,立马就后悔,他还是那样做了。 这种看不清,又自我束缚的情况是真的写入了我心里,这就是我们常常迷茫痛苦的生活,它无可奈何地源自自身。
父亲在公园里和流浪汉一起生活,甚至工作,夜晚他们还结伴去街上表演; 一个半老徐娘来找父亲回家,这时候我想我开始也许误解了他,我误解他为一个无赖,因为他衣衫褴褛,行为粗鄙。我开始相信他是真的思念儿子,因为他预感到自己即将离世。即将离世这并不令他痛苦,只是他遗憾自己还没有见过儿子。他并非无家可归,他的生活也许也有着各种问题,不过他貌似都不为它们而困扰,而是吐口唾沫,硬气地该干嘛就干嘛了。这也许就是儿子内心渴望的安全感,一种孩子跟父母长大而学习到的生活态度,一种坦然的,理直气壮的生活状态。真的就像那首无比乡土的民谣,唱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儿子终于看不下去同事的侮辱将父亲接回了家中,流浪的老朋友们为父亲奏起乐曲,这种得瑟的欢快从父亲心里溢到了沉闷的家中,女主人像是一直在等待,她不顾母亲的质问还为父亲准备了睡衣。然而,男主人公母亲的到访使得故事又有了转折,她也许是故意欺骗,但她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母亲至今让我感到奇怪,她能干,精明,风情,忍辱负重,乐观的不像样子。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呢?直到最后,三个老女人在一起撒骨灰时,丈母娘说,血缘的事,是你故意说的吧,她的表情里有几分真几分假,那又怎么样呢?她是这个故事里的小黑洞,无法追问,就留下想象吧。
父亲被血缘的事击倒住院,医生告知儿子他生命早己不剩几天。他推着父亲在天台转圈,夕阳下,他们唱起了熟悉的歌,那首歌,是 父子的歌。公司倒闭,他最后才告诉女主人公。两人终于面对面谈话,黑灰的场景。 医院急电,他们赶到的时候,父亲已经过世了。为什么这样,又一次,就这样?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我们已经唱了父子的歌,你说,你终究还是我的儿子,然而父亲啊,你又这样走了?在儿子又逃避着退走的时候,他猛然醒悟,翻开父子肚子上的盒子,下面是一只刚孵出来的小鸡。这是荒诞的情节。这就用寓意来理解吧。 不光是父亲在乎儿子的心爱之物。没有养育过儿子的父亲,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对儿子的遗憾,他用自己的体温,像母鸡孵小鸡一样,希望带给儿子温暖和安全感。 看到这里,我的迷之泪点还是爆发了。 死亡以一种极为温柔的方式呈现,他留下了无限的暖意。 死亡不是解脱,逃避和放弃,死亡只是一个正常的过程, 就像父亲处理那两只不小心溺水的小鸡一样。我们来自尘土,也终将归回去,这么自然,无须执念。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大家乘着船将父亲的骨灰散入江河之中, 这个父亲啊,确实有些江河的洒脱和自在。 儿子会找新的工作,尽管有一段难熬的日子,妻子很欢快,希望她的心病缓解,生活就这样继续了,平凡人简单事。电影完。
《啊,春天》影评(五):《春季来的人》笑脸迎世道路宽
我问过日本的闷片导演市川准是否会考虑市场因素,老人很坚决的说:市场,我从来不考虑。中国的影评人阿木谈起张艺谋就像在谈吃到了死苍蝇,然而,他应该知道在这个国家文化只是千疮百孔的遮羞布,导演为了生存(或许是奢侈的生活)选择和市场的媾和我个人认为正常。
没有文化基金(歌功颂德派除外)导演向市场臣服再正常不过。
――――卡夫卡·陆(Kavka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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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米慎二的幸运在于他没有经历一个经典文化没落的年代,所以,他可以恣意地使用长镜头来表现人物细微的心理和状态。东方哲学最为关注的是生老病死后面的价值体系。《春季来的人》讲述的是东方的人情,这种情感是世纪末日本电影人对于小津式的家庭话题和血亲的苍凉回眸,这是日本电影一次集体的回光返照,它的价值在于留下了日本文艺片年代家族话题的宝贵记忆。同时,在90年代日本经济泡沫时期,家庭的稳固变成为必然的选择,这种怅然就像文德斯之小津梦,它已经成为无奈的逝去
在忙碌的现代社会,红白家事的神圣性和仪式性已经充分的戏剧性,人们再寄托所谓心愿时也是表演孝行的最佳场所,就如片中宗教仪式和饭食、鸡蛋巧妙联系,既表达了导演关于繁衍和死亡的关系,也通过做法事的和尚的平民化举止表达了当代世俗化和务实的本质。
血亲是维系东方家庭的重要因素,所有人的宽容往往和血亲有着联系,不过,本片担当家庭沟通桥梁的却是媳妇瑞穗,这个角色的和小津镜头里的原节子有着相同的贤淑温良,影片里“出走的父亲”滨口是日本男人责任迷失的象征,它更象征着他们和新一代的关系,家长在生存的境遇里迷失有着日本电影一贯的主题,在此类电影里女性是坚强和策略的,女性比男性更有支撑性和宽容性,对日本男性责任消失的抨击是日本文化在经济萧条时候的必然反思。瑞穗在影片里和滨口的关系从疏远到亲如一家表现了导演对于世纪末日本平民社会家庭稳定性的重视。
没有经历过动荡的人不会体验命运这个词的意义,许多人都天真以为自己是可以战胜命运的,其实,再强大的个体都会因为国家的经济形势而改变。
生蛋的鸡和走失的父亲强调的是日本女性力量,和日本男人借酒消愁不同,日本女性在平和的外表下隐藏着极强的能耐力,她们支撑起了真正的日本。和西方不同,东方传统的家庭伦理往往观往往掩饰了早已名存实亡的亲情,在纩和兄长的关系里,一杯泛着泡沫的啤酒就已经说明了他们本身的距离,家族成员的关系在日益窘迫的经济事态里显露出真正的人际疏密。
还有就是家庭的背景,中国人所说的门第,纩的媳妇瑞穗家显现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这和纩父亲的世界迥然不同,这样的差异在人际关系里往往成为隔阂的来源,他们虽然可以一起嬉闹却始终无法真正的走进,这不是姿态决定的它本质上是一种境遇的级差。
相米慎二是细心的,当父子在夕阳下的倾谈,在流浪汉《欢乐颂》的余音里让我们感受漂泊在一个男人一生的的位置,上一代主动选择的生活方式到了新的一代或许只是经济萧条的承担,片子里时常在公园游荡的流浪汉们他们已经没有了明天和往昔,他们活着,活在别人歧义的目光里,可是,和每一个埋藏在盒子里生活的人们比,谁才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快乐!
《春季来的人》不是为了播种,而是秋归,生命苍老的一刻东方人讲求叶落归根,虽然,去家是年轻时男人经常的冲动,可是,谁可以真正承受孤独和寥落的滋味。
在这部影片里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养鸡是一个非常有指涉性的象征,当我们童年期少了某些东西的时候,我们总会在此后人生里试图掩盖和弥补,这种精神上的隐秘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就像纩的养鸡那只是一种渴望父母羽翼的童年心结的反映,没有一个生命可以在绝望和孤单里度过一生。
随着剧情的深入,滨口妻子的到来揭开了滨口心中藏匿的苦楚,而纩生母的造访揭开了纩父子关系的秘密,对于一个几乎无家可归的老人而言,他内心充满凄凉,好在他的儿媳承当了人(小辈的义务之外)的责任,让中国漂泊过久的老人有了家的温暖。
和谐和宽恕成为影片的主题。有过恩怨的父子终于在医院的平台上得到了真正的和解……
东方的血亲在这部影片里为亲情所覆盖,人际的关联呈现出新的姿态,这种宽容给了他们共同面对分暖意,也为日本泡沫经济时期的民众鼓气
日本电影悲情的比较多,相米慎二却很乐观,老父滨口去世的那场戏,那些用他体温孵出的小鸡表现了生命力的意义所在,坦然生死是一种悟,在影片的结尾纩那句: “充,看你妈妈多坚强”含意深刻。
这部获得1999第四十九届柏林影展国际影评人(FIPRESCI )奖的日本电影确实有一种积极向上的姿态,这种精神正是这个世界需要的。
【附录:影片资料】
《春季来的人(Ah haru)》 日本1998
導演: 相米慎二
演員: 佐滕浩市、齊滕由貴、富司純子、藤村志保
片长:101分钟
奖项:1999第四十九届柏林影展国际影评人(FIPRESCI )奖,1999日本蓝带奖最佳女演员奖
个人评价:艺术性7,欣赏性4(日本电影里达观、励志的电影)
2006年8月12日 星期六 上午10时05分 云间 寒鸦精舍
独立影评人:卡夫卡·陆(Kavka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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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春天》影评(六):《啊!春天》电影剧本
《啊!春天》电影剧本
编剧/中岛文博
编译/钱有珏
[编译者按]:《啊!春天》是日本八十年代最具代表性的导演相米慎二的作品。他于1999年执导的这部反映现代社会中畸形家庭生活的小市民电影受到日本影评界的高度评价。在日本电影旬报十佳作品奖的评选中名列榜首;在日本剧作家协会年度代表剧作的评选中也名列榜首。
这部影片取得卓越的成就得力于导演与剧作家的默契配合与理解。编剧中岛丈博是日本影视领域著名剧作家,他创作的电影剧本《津轻浪花节》、《红灯笼》、《节日的准备》、《乡愁》、《梦之村》、《爱的启示录》等受到日本影坛高度评价。他创作的电视连续剧本《我的漂亮朋友》、《让山野闪光》、《亲缘》、《青春戏画集》、《酒窖》和《失乐园》等也深受广大观众的喜爱和欢迎。它们曾获日本的每日电影竞赛编剧奖、电影旬报编剧奖、艺术选奖文部大臣奖、向田邦子奖等。中岛在影片《啊!春天》的改编中作了再度创作,如原作没有渔船民谣,而电影剧本中多次重负渔船民谣的运用,以及不少真实的细节,都是他自己的生活体验所得,并将原著的精神融入相米导演的风格中,产生了诱人的魅力。日本影评家们纷纷赞扬“这时一部真正的像电影的电影”。
这部深深渗透着现代人情结的家庭情节剧引起国际影坛的注目,它获得了1999年柏林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奖。
1.远眺水原家,外景
一片杉树林环抱的空地上,座落着一所和式二层小楼,随风飘来一阵诵经声,同或夹杂着雄鸡的啼鸣。
2.水原家一楼,客厅,内景
身着丧服的水原郁子看上去有60多岁了,她正在烧香做法事、祭奠自己刚逝去的丈夫。寺庙的住持在一旁服侍。面前的祭坛上摆放着遗这所房子的主人郁子丈夫的遗像。
郁子的衣着动作显得很高雅,可不知什么地方总给人一种任性的感觉。紧跟着郁子上前烧香的瑞穗看上去30多岁,身材苗条,是个世故老练的女人,可又好像有点神经质。她是郁子的女儿。女婿韭崎纮放下坐在臃盖上5岁的儿子阿充站起来,紧跟着瑞穗到遗像前烧香。庭院里传来雄鸡的啼鸣,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前来做法事的瑞穗的叔母菊池雏子60多岁了,听到鸡鸣吃惊地抬起头来;20多岁的表姐妹栉绘也露出奇怪的神色。
3.水原家院内,外景
枝叶浓密的青梧桐树下,有个小鸡窝,养着几只漂亮的观赏用锦鸡。其中有只雄鸡高昂着脖子一个劲儿地啼叫。
4.水原家客厅,内景
法事之后,桌上零散地放着一些素食。寺庙的住持好像对这个家已经很熟悉了,边喝啤酒,边对故人赞口不绝。
雏子瞅了一眼遗像说:“他真的说已经满足了吗?如果他再对哥哥提点要求的话,不用说就能当上社长,也许能更长寿,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郁子:“你说什么呢?好像只留下我一个人,后半生就会享乐似的,我真觉得对不起他。你说我这样好受吗?”
栉绘:“叔母,你每年到一定的季节就和叔父一起到我那里听戏,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你会很寂寞吧。”
阿纮好像对她们的寒暄不习惯,只是和儿子阿充“唏嘘,唏嘘”地吃菜吃饭。瑞穗端来了冰镇啤酒给住持斟酒。
郁子:“不过,瑞穗和阿纮搬到我这里来住就好了。有了阿充我这里就热闹了。”
雏子:“他好像是只为古典音乐和高尔夫球活着的人。”瑞穗过来斟酒,“啊,谢谢。”
住持对阿纮说:“我们俩个呀,常常抱着高尔夫球袋去,是吧?”
阿纮:“嗯,你们看见了吗?哈哈哈!是你请我去很少有人能去的高级俱乐部吧。”
郁子:“我丈夫非常喜欢阿纮,而我喜欢穿得时髦的城里人。”
瑞穗边给阿纮斟酒边说:“还是木呐的人好。”
阿纮:“主要我是乡下人。”
郁子:“正是这一点可爱么。”
雏子:“阿纮的父亲不是很早就死了吗?”
阿纮:“我5岁时,父亲就死了。”
住持:“这样也好。我的父亲活到了98岁,让别人看起来很难受……哈,哈哈!”
雏子:“阿纮,你还记得他吗?”
阿纮:“我觉得父亲还活着。长的模样说不清了。娘再婚时,父亲的照片全被撕了,能够作为纪念的东西一点儿也没留下。”
公鸡又在院子里打鸣了。每听到这种声音,雏子与栉绘就边往嘴里塞大虾,天妇罗,边挤眉弄眼地交换眼色。
雏子:“嗨,那只鸡,刚才就一直在打鸣,是哪儿来的鸡?”
阿充:“是我的。是爸爸喂的。”
栉绘:“是为了让它生蛋吗?”
郁子:“是兴趣。”
栉绘:“你说这是兴趣?”
瑞穗:“从公寓搬到这个院子里来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这里能养鸡。”
郁子:“邻居有意见吗?那鸡叫声真讨厌……再加上一下雨,怎么着空气里都是鸡屎臭。”
瑞穗难以表态似的看着阿纮。
阿纮:“是啊,阿充,我帮我喂鸡了吗?”
阿充:“还没有。”
阿纮:“那不就糟了吗!”
说着一口气喝掉杯中啤酒,站了起来。
阿纮:“我去看看就来。”
说着离开座位走到廊檐下去。踏上木屐而去。阿充追赶着父亲,跟在后面。
郁子叹了一口气;“要是没有那种兴趣就好了。”
5.水原家院内,外景
阿纮蹲在鸡窝前,从纸口袋里掏出混合饲料,撒入食槽。短腿长尾的观赏鸡们欢叫着涌向食槽。阿纮趴下,向鸡窝里一看,有两个鸡蛋,伸手就抓。他掏出鸡蛋让阿充看。
阿纮:“看,是鸡生出来的蛋……因为已经是春天了,往后它们就会一个一个地生蛋了。小鸡也会生蛋的。”
阿充:“小鸡?”
阿纮:“嗯,小鸡还会长大,慢慢地变成会生蛋的鸡。”
阿充把鸡蛋贴在白嫩的小脸上,惊喜地说:“鸡蛋还有热气呢。”
6.水原家客厅,内景,傍晚
住持己经回家了。阿纮站在雏子面前边敲鸡蛋边说:“嗨,你尝尝看。叔母!很好吃,你吃吧,吃吧!”
雏子摇着头:“我,对生鸡蛋拜拜了!”
阿纮:“如果我不说,你就能吃下去了吧?这不是索桥那里卖的那种鸡蛋。味道完全不同……来,栉绘你也吃一点儿!”
阿纮好像喝醉了,硬是要这两个不爱吃生鸡蛋的人,吃下去。
阿纮:“吃下去!一口吞下去试试!”
瑞穗慌慌张张地给两个哆里哆索的人打着鸡蛋说:“等会儿,我给你们煎鸡蛋,你们等着,我让你们吃煎鸡蛋。”
阿纮攥着啤酒瓶,自斟自酌。
阿纮:“好啊,我给叔父唱首歌吧!”
郁子:“那太好了,阿纮的嗓子很不错的。”
阿纮醉意朦胧地拍着手唱了起来:
“初航出港浪滔滔,桅杆滑溜溜,风帆洞洞穿,浪碎甲板上,我不情愿死在这里,我家有贵妻,还有比妻子更重要的亲人。”
这是一首谁也没听说过的奇怪的歌,雏子和栉绘俩露出惊奇的神色。郁子却皱着眉头。
郁子:“哟,怎么唱这么俗气的歌。”
瑞穗也觉得非常难看。
雏子:“这是乘船歌,阿纮啊,是在埼玉乡下长大的,不知怎么会唱这首歌。”
7.水原家二楼,夫妇俩的房间,内景
唱得烂醉的阿纮站在双人床边换睡衣,上下扣眼扣错了,睡衣在胸前拧了个麻花。身着睡衣的妻子瑞穗正坐在化妆台前,对镜卸妆。
瑞穗:“喂,刚才那歌儿你在哪儿学的?”
阿纮:“你说刚才的?”
瑞穗:“你说有比妻子更贵重的亲属……那是谁呀?”
阿纮:“我不知道。”说完一头栽倒在床上。
8.水原家二楼,孩子的房间,内景
瑞穗端详着熟睡的孩子,把阿充伸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毛毯中去。并带着爱抚的神色拍了拍阿充的背心,离开了床边,回自己的房去。
9.二楼,夫妇的房间,内景
阿纮躺在床上鼾声大作。瑞穗把枕头在地上摆成一排,躺在上面不想睡,顺手拿起遥控打开了机器里的录像带。
荧屏上出现了映象。绝种灭迹的生物依次出现,上面记载着他们的名称与灭绝的年代。
阿纮有节奏地打着呼噜,睡得死沉沉的。
瑞穗目不转睛地瞪着荧屏。
10.水原家一楼,餐厅,内景,翌日清晨
瑞穗脸色苍白,正在吞咽治哮喘的药。
身着上班服的阿纮嚼着面包用可怕的眼光看着瑞穗:“你,是一夜到天亮都没睡吧?”
瑞穗:“是的。”
阿充坐在一旁吃意大利式的肉酱面。
瑞穗:“我想躺在床上看绝种灭迹生物的录像后再睡觉,可是大洪水的印象在脑子里越涨越大……”
阿纮:“你说大洪水的印象?”
瑞穗:“因为地球暖化现象,海洋的水位涨高了一公尺。东京几乎所有的街道都变得低于海平面了。堤坝一决口,那些地方全都被水淹了,发生了疟疾传染热,水面上到处都浮游着发高烧的人。那种情景印在脑子里,怎么也摸不掉……”
阿纮:“你这是强迫观念。你说的那些,马马虎虎算了。你的身体也不太好。有点儿什么变化,就立刻犯哮喘病,那不就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吗?”
瑞穗:“还是去精神科让医生看看为好。”
阿纮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妻子:“你说精神病科?”
瑞穗:“我是说我也许哪里有点儿怪。”
阿纮:“别说了……别说这种话了。不喜欢我就不喜欢好了。你担心地球暖化现象也是杞人忧天……你能做些什么。你想得太多了,算了吧!”
瑞穗:“可是……”
阿纮:“我去去就来,你别想那些傻事了。”
说完顺手抄起放在旁边的公文包往腋下一夹,像要从瑞穗身边逃走似的,一溜烟跑出门去。
瑞穗茫然地目送阿纮远去,嘴里说着:“走好啊!”
郁子在里屋整理夹在报纸里的广告,这时走出来说:“喂,瑞穗……你们俩相处得很好吗?”
瑞穗惊奇地答道:“怎么?为什么问这个?”
郁子:“我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好像有点儿什么……怎么样?和阿纮相处得不好吗?”
瑞穗不作回答,只是用手巾纸擦着阿充吃完面条留在盘子里的油,对阿充说。
瑞穗:“阿充,你吃完了,就这样擦油,明白吗?要是就这样放着,用水洗不掉的,明白了吧。”
11.日丰证券公司、赤坂分店、营业部,内景
营业员们正忙碌地用电话在与顾客交谈。
阿纮也在打电话:“你要是担心的话……要是有抵押债券、行情看涨时,就卖得出去了……现在的债券是底值,一定会赢利的……(客户好像不想做)……噢,是吗?……啊。”
邻桌上,同事泽近握着话筒,思考着什么。
阿纮:“那,请考虑一下,再给我打电话。我等你的回音。”
阿纮放下电话,哭丧着脸。
泽近:“落空了吧?”
阿纮:“奇怪,怎么疑心病变得重了。以前,什么事都一古脑儿地委托我的顾客,今天是怎么啦……”
12.大楼内茶室,内景
面对面坐着品咖啡的阿纮和泽近。俩人嘁嘁嚓嚓地交换情报,确认行情。
阿纮:“合并,这不是在说胡话吧……”
泽近:“上层部有震荡,山东方面表示冷淡。”
阿纮:“子公司不断出现不良债券,二重打击。”
泽近:“然后是与丸物生命签约的融资期限延长请求是不是能顺利达成协议……”
阿纮:“这是常有的事,这次也许没有异议地就能完成融资了。”
泽近:“这样一来,我们不得不摊牌了吧?我对老婆说了,公司也许会破产。”
阿纮:“咦,你说出去了呀?”
泽近:“要说女人,格外有胆量。开始时大吃一惊,可后来她说多少还有些储蓄,还可以打短工,过上一年两年还不要紧……还可以再找一个更好的公司去工作。相反的还来安慰我。”
阿纮带着羡慕的神色说:“真不错,这么说还不错,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如果认真地读一读报纸的经济栏目,就会明白,我们的公司吸收了大量的不良债券,经常在危险线一带上下浮动,可我老婆是一个对这些事完全不关心的女人。”
泽近:“还是对老婆说清楚了为好。”
阿纮忧郁地皱着眉头说:“说的是啊……我是这么想的,可总觉得……”
13.水原家外面,外景,黄昏
阿纮心情不快地踏上回家的路,走到家门口时,看见门前站着一位衣衫槛楼的老人,好像在等人接待似的,察看着阿纮的脸。
老人:“这不是阿纮吗?是阿纮吗?”
阿纮:“咦?”疑惑地回头看了一下,“那个……有什么事吗?”
这老人看上去虽然说不上是流浪汉,可是岁月沧桑在脸上刻下的皱纹,藏垢纳污的皮肤,背着布袋、手提着一个纸口袋的样子和流浪汉没什么两样。老人开口了:“到底是阿纮呀……没错,是阿纮!”他表示判断清楚地点着头,脸上稍稍带着一点儿苦笑。
老人:“我……你还记得吗?”
阿纮打量着老人,花白的短发,青黑色的硬梆梆的皮肤,浓眉下突出的高高的颧骨。饱经沧桑的外形超过了他的真实年龄,这是年方65岁的浜口笹一。
阿纮:“不认识……”
笹一:“你,不认识我了吗?”
阿纮:“那个,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
笹一:“这也不怪你,说的是啊,会这样的。”
从叨唠的笹一嘴里喷出一股酒气。
笹一:“分手的时候,你还只有5岁。不记得我了,也说得过去。可是,小时候你的样子我还记得,现在长得神气了,变成了一个不管走到哪里去,都叫呱呱的男子汉了。”
他边说着,边佩服得五体投地似的仔仔细细地对阿纮从头打量到脚,眼眶里充满了泪光地继续说:“我想见你,阿纮……我想见你,我想见你!”突然用强有力的手使劲握住阿纮的手,摇了好几次。阿纮觉得一点儿也不像老人的手的感觉。
阿纮毫不掩饰自己的为难:“那个……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你是哪儿来的谁呀?”
笹一:“我的名字叫笹一。浜口笹一……明白了吧,就好比你父亲的名字那样吧。”
阿纮:“你说父亲?”
笹一:“就是这样,是父亲。”
阿纮慌了神:“可是,我的父亲,……我记得父亲死去的事,……我听说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笹一:“公代是这么说的吗?”
阿纮:“那母亲知道吗?”
笹一:“她不知道吗?扔下老婆和你、跑出家门,我真对不起你们。可是,我没有死。我总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回来。可公代已经带着你再婚了,我也就心灰意冷了,她说的就是那个时候啊!”
阿纮:“是这样啊……”
笹一:“你还记得乡下的样子么?那个农村的四万十川河边?”
阿纮:“不记得,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对那个地方一点儿也没印象了。”
笹一:“你在四万十川的河口附近长到了五岁,你全忘了你在那里玩得很高兴的事了吗?”
阿纮无法挣扎摆脱令自己左右为难的情感漩涡,带着暖昧的眼神端详着笹一。却不料笹一突然抓住阿纮的手腕,卷起他的西装袖口,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使劲往上一搂说:“你自己看看,这里,这里应该有火烫的疤。”确实胳膊肘上有火烫的疤。
笹一:“这个啊,是你刚会走路时,被架在火盆上的水壶里的开水烫伤了胳膊,这是那时留下的伤疤。我用草药挤汁替你敷上,伤是好了,可是留下了疤。嗯,你看,这不是清清楚楚地留着吗?”说着自信地点着头。
阿纮:“这个名字我听说过……叫笹一的名字是听母亲提起过。”
笹一:“那就是我。你的父亲笹一。就是在说我。”
笹一带着放心的笑容点了下头说:“我想能见到你太好了。寻找你值得,太好了,太好了!”
阿纮:“可是……”有点儿吞吞吐吐地,“这有点儿太突然了,叫人不能相信,你究竟从哪里来,你是从乡下来的吗?”
笹一:“从尼崎来的。”
阿纮:“尼崎?”
笹一:“今天晚上能让我住一夜吗?我想,要是能见到你的话,就能住上一夜了,我是带着希望来的。”
阿纮:“是吗?”
笹一:“我有好多话要说,要是能慢慢说的话,你就了解我了。”
阿纮:“嗯,说的是啊!”
阿纮思忖着,用重新审视笹一人格的眼神注视着他时,感觉到镌刻着深深皱纹的笹一的硬梆梆的脸神上流淌着一片荒凉的氛围,眼睛里流露着茫然的敬爱之情,总之,是经历过四万十川河风雨沧桑的特有乡情。
笹一:“来,我给你讲,父子之间用不着别人搀合,我给你讲我想说的话。”
14.水原家一楼,大门口,内景
阿纮带着笹一走进来。
阿纮:“那么,来,请进来吧。”
阿纮带着笹一刚走进门,郁子、瑞穗就从里屋慌忙奔出来。
郁子:“等等,阿纮!”
瑞穗:“你,这个人难道是那个?”
俩人的神情都很紧张。
阿纮:“他有话要说,好像想进来说。”
郁子:“阿纮,这个人说是你的父亲吧,刚才已经来过了。我们不能相信他,所以不让他进来。”
阿纮:“我也大吃一惊,不知怎么回事,想好好听他说说。”对笹一招呼着:“到这边来,……这边。”阿纮指点着笹一向楼梯那边走去。瑞穗和郁子窥视着这两个男人的行动。阿充也跑过来站在她俩身旁,三人六只眼睛一起窥视着。
郁子:“这不是很怪么?说是阿纮的父亲,那不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么?他和你结婚时,就明确地对我说过,父亲去世了。”
瑞穗:“真是奇怪呀!”
郁子:“是啊,真不愉快。”
15.水原家二楼,起居室,内景
笹一坐在沙发上对阿纮讲述着往事。
笹一:“我呢,在你5岁的时候,做渔业失败了,负了债。因为向商业银行借了钱,条件很苛刻,连公代干活挣的钱也被查封了,所以我们就离婚了。后来我想去大阪重振事业,走了以后就没回过家。我在尼崎做渔船机械的买卖,有一个时期做得不错,雇了十个职员。可是随着年纪大了,就想念起你了。”
阿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呢?”
瑞穗端茶上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给笹一面前放了一杯茶,也给阿纮放了一杯茶。
笹一:“公代回过一次乡下,那一次她很自满地说了你的情况,说是很出色地从大学毕了业,和一个好姑娘结了婚,根据这些线索,我请咨询所的人去调查。这大概是五年前的事了。”
阿纮:“你说在五年前?在那时候你就知道我的情况了?”
笹一:“啊,我知道儿子活得不错,很高兴。”
阿纮:“那,你为什么不立刻来见我?”
笹一:“不用见面,只要想到你很健康我就很满足了。不过,最近我常常觉得心里没底,变得一个劲儿地想见你了。正好,我决定关了这个店,想到处走走看看,商谈一下怎么处理,就到这一带来了。”
阿纮:“谈商务?”
笹一:“我把自己开发的渔具制造销售权决定转让给佃岛的商人朋友了。用一个星期时间,谈妥商务协定。在这之前,能在你这里落脚吗?”
阿纮:“这……是这个事儿吗?”
阿纮有点儿理解这意思了似的,朝瑞穗那边看去。瑞穗带着不愉快的复杂表情沉默着。
笹一瞟了一眼放在多宝格上的洋酒瓶说:“噢,这里有好东西……还是西洋货呢!”说着站起来一把抓住酒瓶,拔开盖儿,嗅着酒香。
笹一:“是真货,喂,你每天都喝这么高级的威士忌吗?”
阿纮:“你要是喜欢,就喝吧!”
比阿纮的话还要快,笹一已经从多宝格上取出了玻璃杯,并对瑞穗喊道:“拿冰来……”
瑞穗朝冰箱走去。笹一“咕咚咕咚”地往杯子里倒威士忌,什么也没兑,一口气把酒倒进了喉咙。
笹一:“好!……够味道!”
阿纮:“好像劲很大,你喜欢吗?”
笹一:“只要有了酒,什么都能做。”
阿纮:“那,我也来一点儿。”说着从多宝格上取下玻璃杯,往里倒威士忌。
瑞穗端来了冰与水。阿纮用水对威士忌。瑞穗向笹一的玻璃杯伸出手说:“您这边要加点儿什么,要兑水吗?”
笹一:“不,不用了,我就喜欢这样喝!”说着手不离杯地,原来的正经样子也没有了。喜形于色地笑着说:“父子之间不用兑水,没想到就这样和你一起喝酒。啊,脚发麻了,动不了啦!”忽然发现了从走廊里往这边探头偷看的阿充,便招手喊道:“喂,到这边来,这是你的孩子吧?叫什么名字?到这边来!”
瑞穗赶紧对阿充说:“你去洗澡吧,让姥姥给你洗。”阿充听话地向一楼走去。
笹一:“阿充和你小时候很像,长得很可爱。”
阿纮:“你在尼崎再婚了吗?”
笹一:“没,没有,女人呐,我已经尝够滋味儿了。”迷迷糊糊地看着走回来的瑞穗,接着说:“不过,你有这么漂亮的老婆,生下了这么可爱的孩子,你是幸福的,祝贺你!”说着随手拿起威士忌瓶,倒了就喝。瑞穗向阿纮使了个眼色:“喂,你啊……”阿纮不解地:“什么?”放下玻璃杯站起来,和瑞穗一起走出房间。
笹一:“祝贺你!”又是一杯,喝得正酣。
16.水原家二楼,卧室,内景
瑞穗不安地责问阿纮:“那,今天晚上,能让这个人住下吗?”
阿纮:“如果有那么回事,当年父亲也许没死,是失踪了……”
瑞穗:“你说失踪?”
阿纮:“听母亲说过的。”
瑞穗:“那你怎么对我说是死了。”
阿纮:“真是说不清楚,大家不是以为他是死了吗?要是说失踪了,传出去不好听么!”
瑞穗:“你在说谎。”
瑞穗很伤心地盯着阿纮,阿纮躲避着瑞穗的目光说:“我听说我生在高知县四万十川河畔一带,因为父亲失踪了,所以母亲带着孩子再婚了,去了崎玉县。那里的人情很好相处。”
瑞穗:“那就是说,那个人是你父亲了?”
阿纮:“我也弄不清……”
瑞穗:“弄不清就麻烦了。那我怎么办才好!”
阿纮:“我才麻烦呢,要说他是父亲,我一点儿也提不起真实的感情……”
17.水原家二楼,起居室,内景
笹一窝在沙发里贪婪地酣睡。他被威士忌的酒性醉倒了,四平八稳地舒展着身子,张大着嘴,不成体统的样子。瑞穗不愉快地看着他。
瑞穗:“你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吗,简直不能让人相信。”
阿纮很为难,又不好撤下不管,带着几分后悔,试着下决心地说:“嗨,他说就住一个星期,就让他住下吧。”
18.翌日,川口小镇司机食堂内,内景
街上招待过往司机的食堂。店里空荡荡的,只有在吃拉面的男人们。账台旁有个女人在打电话,她就是韭崎公代、阿纮的母亲。她语气坚定地否认与笹一有过夫妻关系。
公代:“不对,这种人决不是你的父亲。”
19.证券公司、赤坂支店、营业部
阿纮边打键盘,边吃惊地又提起话筒。
阿纮:“我说,浜口笹一在户籍上也写着是我的父亲吧?我是和母亲一起再婚时,才姓韭崎的吧?”
话筒中传来公代的声音,听得出来好像跳了起来似的:“不对,不是的!”
20.川口小镇上司机食堂内,内景
公代:“让这种男人住下来不行。要在东京商谈签约是他顺口说谎,一定是想到你这里来打劫的,快把他轰出去……”
正在收拾桌子的这家食堂的媳妇千鹤子奇怪地看着婆婆公代。
公代:“总之,你要是给他好脸色看,他会一直坐在那里,像扔进来的一个讨厌的大包袱。请立刻把他轰出去。你可不能把这个男人当作父亲对待。”
21.证券公司、赤坂支店、营业部,内景
阿纮把话筒贴在耳边茫然不知所措。
阿纮:“可是,他说他叫浜口笹一。如果他不是我父亲,那谁是呢?”
22.水原家,院内,外景
笹一细致地在给蔷薇剪枝整容,阿充远远地站着好奇地看着。
23.水原家一楼,起居室,内景
郁子从清扫间的窗口窥视院子里的动静,瑞穗也来到郁子身旁,一起观察笹一的行动。
郁子:“也没叫他干,他就顺便地做了,好像还特别灵巧,阿纮干这种事笨手笨脚的。”
瑞穗为难地:“好像挺招人喜欢,可是……”
郁子:“那,顺便让他帮着修修洗澡间漏水的龙头吧。”
阿充跑过来。打开垃圾窗。
阿充:“妈妈,给我一条绳子,我要塑料绳!”
24.水原家院内,外景
笹一用塑料绳把蔷薇枝一段一段地系起来,弯成一个漂亮的拱型。阿充跑到近处去看。瑞穗也悄悄地往前凑过去。
瑞穗:“那个,蔷薇的刺不要紧吧?当心别扎伤了。”
笹一:“我可不是那么嫩的手,这个季节正在抽新枝、容易处理,过不了多久切口那里就会爆新芽了。然后就会有花了,开出来很漂亮。”
瑞穗:“难道你当过种植的园艺工吗?”
笹一笑了:“我,什么都干过……收拾院子什么的就不用说了。”
边说边收拾切下来的蔷薇枝,抱起树枝、连同对面的枯枝一起收拾干净了。一眼看见旁边的小鸡窝,便说:“哟,还喂着鸡哪……”走过去端详,“是观赏鸡吧。”
阿充:“蛋,生蛋的。”
笹一:“是阿纮喂养的吗?是这样吧?那小子从小就喜欢鸡。”
25.川口小镇,司机食堂内,内景,傍晚
阿纮走进来。与公代面对面地坐在顾客桌旁。
公代:“又怎么啦,他突然想找你来了。听说他在尼崎和另一个女人住在一起了。”
阿纮:“你知道他的消息呀?”
公代:“是乡下人,为表示亲热告诉我的。不过,没有说到你照顾的那个男人的事,你完全不用觉得要对他负什么责任。”
阿纮:“可是,他不是我的父亲吗?”
公代:“也许他正是这么想的。”
阿纮突然大声地说:“这是什么事啊?”
公代:“嘘”地制止阿纮:“好了,好了。”
坐在账台上的媳妇千鹤子往这边瞥了一眼。给结了账的顾客找零钱。
千鹤子:“谢谢了。”
公代压低了声音说:“总之,那个男人是没出息的男人,所以我和他离了婚。他做什么事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半途而废的,最初去当机帆船的船员,后来当了汽车修理工,又借了债,买了一条渔船,当过一阵子渔民,可都干不长。后来干的是把买来旧汽车上的引擎改做成渔船上使用的辅助引擎的工作。因为那是半成品,行情不好,终于借了一屁股债,失踪了。从很早起他就喜欢吹大牛,我也是被他骗了。向女人伸手很快,一见钱就乱花,是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还是不理他为好。不这样做,会给瑞穗和那边的岳母添麻烦的。”
阿纮:“那,他说到是父亲、我不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公代:“当时,你立刻给我打电话就好了。他要是在你那里磨下去就麻烦了,立刻把他赶出去,立刻……”
义明从大门走进来。公代看到了,立刻改变了话题说:“阿充长大了吧,我真想见见啊!”
义明对账台上的千鹤子说了点儿什么,朝阿纮这边看着。带着一丝笑意走过来。
义明:“真是少见啊,喂,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阿纮:“啊,你好,我就待一会儿……”
阿纮好像不太喜欢搭理他。
义明:“来点儿啤酒吧?”
阿纮:“不,不,不用了。”
义明对千鹤子吩咐道:“拿两个玻璃杯,两个,”他对阿纮说:“难得来一次,你把你的母亲放在这里,一年来看她一、二次,用不着受罚。”
阿纮:“对不起,我很忙……”
千鹤子拿来了玻璃杯。义明从冰箱里取出啤酒瓶,拔了塞子倒酒。边给自己的杯子倒酒,边察看阿纮的神色。
义明:“怎么样了,你的那个证券公司?我一看报才知道,好像你们是不是砸在手里的很多啊?”
阿纮:“是啊,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很麻烦。”
义明:“你大学毕业找到工作时,这位母亲可神气了,我呢,高中没读完就退学了,无精打采地,而你却是走在时代前列的大证券公司的职员呐、泡沫危机来了,走起路来一阵风似的证券行的职员,现在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阿纮不作声,可公代不觉火冒三丈。
公代:“经济要是好转的话,还会有派头的。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阿纮干了啤酒,站起身来。
阿纮:“表哥,再见!”
义明“嘿嘿嘿”地笑着说:“你到哪里去啊,阿纮是作为倒插门的女婿和这个姑娘结婚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紧,有大靠山呢。”
阿纮忍受着屈辱:“表姐,谢谢了。”
千鹤子没有反应。阿纮走出门去。公代追过去。千鹤子瞥了一眼走出门去的俩人,把立春前一天的豆子装在盘子里,端到义明的桌上。义明嚼着豆子问:“阿纮这家伙来干什么?”
千鹤子:“我不知道,说了很多话……唉,你也得对阿纮说清楚,是不是就这样把婆婆接回去住算了,我想这个店就交给我们管好了。”
26.食堂外面,外景
阿纮伸手示意,要一辆出租车。同时边走边谈。公代拼命地想说服阿纮。
公代:“我说了好几遍了,快把他赶出去。你让他赖着住下来,就麻烦了,听明白了吗?”
出租车停到眼前,阿纮一步跨了进去,对公代说“再见”。然后对司机说:“到车站去。”
千鹤子站在食堂门口窥视这俩人的行动。突然从手里拿着的盛豆子的盘里抓起豆子往外撒起来。
千鹤子:“魔鬼快滚,魔鬼快滚!”
公代目送着,一直目送着出租车远去。
27.水原家院内,外景,夜
立春的前一天是驱鬼节。
阿充在向院子里的魔鬼扔豆子。嘴里喊着:“魔鬼快滚!魔鬼快滚!”
笹一用报纸做成一个鬼脸戴在头上,偷偷地向阿充袭来,和阿充作驱鬼的游戏。瑞穗和郁子看见了,边笑着边关窗户。笹一“噢、噢”学着鬼叫,用树棍敲着玻璃窗吓唬阿充。阿充高兴极了。瑞穗和郁子也好像唤回了童心,兴高彩烈地跟着折腾。
笹一吼着又转到大门口那边去了。屋子里阿充和瑞穗也转到门口去,瑞穗赶紧把门把手拧上。笹一吼着,用力把门把手一拉,阿充随门被拉了出来。笹一“噢、噢”地吓唬阿充,阿充边逃边撒豆子,喊着:“魔鬼快滚!魔鬼快滚!”
笹一嘶哑地喊了一声倒在地上,没再起来。阿充吃惊地站住了,瑞穗们也笑声顿刹,探头看笹一。
阿充担心地问:“爷爷!爷爷!爷爷!不要紧吧?”
笹一“噢”地突然坐起来抓阿充。阿充边扔豆子边逃跑。笹一逮住了阿充,装着要吃人的样子。
瑞穗在一旁喊:“阿充,加油!”郁子跳着脚喊:“豆子,拿豆子砸他!”
阿充终于挣脱了笹一,逃进起居室去。笹一开玩笑地继续追。瑞穗和郁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28.住宅区街道,外景
疲惫不堪归来的阿纮见离家近了,像调整情绪似的,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29.水原家起居室,内景
餐桌上放着专供外卖的高级寿司,喝剩的盛着对了水的烧酒的玻璃杯等。
和阿充玩累了的笹一喘着气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郁子前脚后脚地跟着走进来。
郁子:“好了,累了吧,来……请!”
说着把喝剩的对水烧酒递上去。笹一刚要喝,阿充喊起来:“魔鬼快滚!”话音刚落像小石子似的豆子就飞了进来。瑞穗跟进来,制止阿充说:“别闹了,阿充,不玩了。”
可是阿充好像还没有玩够,不肯罢手。没办法笹一只好又逃跑起来。阿充追着喊:“魔鬼快滚!魔鬼快滚!”瑞穗劝阻:“我们不玩了,阿充!”
郁子:“休息,休息!”说着从豆子撒得像金鱼缸里的鱼粪那样的走廊里走过。
30.水原家大门口
笹一被追逼到大门口。阿充仍在喊:“魔鬼快滚!”瑞穗劝阻阿充:“真的已经结束了!”笹一为躲避豆子坐到门口撑伞的地方。这时大门开了,阿纮回来了。一把豆子全扔在阿纮的脸上。
阿充:“魔鬼快滚!”
阿纮怔住了。大家仰天大笑。郁子和瑞穗笑得喘不过气来。
郁子:“你回来了。”
瑞穗:“你回来了。”
阿纮:“喂,你们在干什么?”
瑞穗:“阿充在跟公公做游戏呢!”
郁子:“今天,他真是帮了大忙了,洗澡间的漏水龙头也给修好了,拉门也拉得动了,真是照顾我们。”
平时很少说好话的她们俩说了一大通好话。笹一有点儿不好意思,摘下报纸做的鬼面具。
笹一:“阿纮,你不到这边来喝点儿吗?”
阿纮:“什么?”
笹一抱起阿充回起居室去。郁子也跟了进去。阿纮不知怎么回事,顺手关上门问:“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瑞穗:“哈哈,你的父亲真是太有意思了。”说着从阿纮手里接过公文包,向里屋走去。起居室里传来一阵热闹的笑声。阿纮茫然若失。
31.水原家院内,外景,十天后
笹一教阿充摇赌罐,阿充读般子上的点,“2、6、3……”又把骰子扔进大碗里。有一个骰子跳出来落在地上。
阿充:“我要小便……”
笹一:“阿充,你别尽是小便。”
说着边翻弄着篝火,边往喉咙里倒了一杯日本酒。阿充喊着“3、5、1……”着迷地摇骰子罐。
32.水原家一楼,起居室,内景
郁子隔着清扫间的窗户向院子里窥视着。瑞穗用吸尘器在做清洁扫除。
郁子:“唉,是不是别让阿充和那人弄得太熟了。”
瑞穗:“是啊!”
郁子:“尽教他出格的事,阿纮打算怎么办?”
瑞穗:“那个,他最近回来很晚。”
郁子:“你说回来晚,总能说上话吧?”
瑞穗不作答,只是拖着吸尘器往前走。郁子无法忍受地说:“他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喷出一股股酒气,他是在公司里有事了吧?”
33.水原家院内,外景,傍晚
笹一在篝火边看报,阿充蹲在笹一身旁,完全模仿着他的动作。笹一把报纸放在火上烧,阿充也把报纸放在火上烧。
笹一:“阿充,今天晚上咱们炖鸡吃吧!”
34.水原家二楼,卧室,内景,夜
瑞穗小声地对回来的阿纮说:“你的那个父亲,是想让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妈妈说我们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容忍了。”
阿纮:“我明白。”
瑞穗:“他还教阿充摇赌罐。”
阿纮大吃一惊:“咦?是那家伙吗?”
瑞穗:“还有……”要哭出来了“鸡……”
阿纮:“鸡?”
瑞穗:“一只鸡”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阿纮的脸色“刷”地变了,奔了出去。
35.水原家院内,外景
阿纮跑到院子里,他看见鸡窝前堆着一堆尖溜溜的像小山丘似的被扯下来的鸡毛,随着风,鸡毛轻悠悠地向上飘舞,飘散开来。阿纮惊呆了,脸色铁青。
36.水原家客厅,内景
笹一边喝冰凉的日本酒边看赌马的电视新闻,作着预测。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郁子走进来。
郁子:“对不起,能不能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一点儿呢?”
笹一:“啊,很小啊,夫人,我对赌马的预测不知能不能猜中,我们是不是一起赌赌看?”
郁子皱着眉头,扭过头走了出去。阿纮冲了进来,满眼血丝。
阿纮:“父亲……”
笹一:“嗯?噢,阿纮你回来啦。”
阿纮拼命地按捺着内心的愤怒:“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吧?”
笹一看着阿纮的表情,觉察出了什么。
笹一:“我明白了,明白了。请再给我两、三天时间,我总要去做事的。”
阿纮表情严厉地盯着笹一:“你要是这样老是拖延下去,我很为难。明天你把行李收拾一下,我给你买好到尼崎去的新干线车票了。”
笹一:“你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笹一用仇恨的目光瞪着阿纮:“我们是父子……我们俩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
阿纮:“所以在这之前我不是让你住下了吗,最初你说好了就住一个星期,我不想说听来的坏话,你做的坏事。你走吧,你也有老婆、母亲的。”
笹一“腾”地怒火中升,用手“哗”地横扫了桌上的玻璃杯。
笹一:“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掉到地上的玻璃杯碎了,正巧瑞穗走进来,吓得脸色苍白,把头缩了回去。
笹一:“也许你认为我只养到你5岁,可我是你父亲是永远不变的。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和你一起进了妇产科的分娩室,伺候过你。我还带你去过浴室,给你洗剃光的头。在过八蟠节时,让你穿上漂亮的衣服,带你坐上我划的船。带你一起去海边钓鱼时,你掉到海里去时,是我跳进海浪中救你的。”他眼中涌出泪花,接着说,“你忘了吗?……喂,你忘了吗?”
笹一用拳头把桌子锤得“咚咚”作响。
阿纮不由得泛起一种厌恶的感情。
阿纮:“现在再说这些事也没用了。30年毫无音讯,你有什么脸面发父亲的威风?我没有父亲,我一直忍受着没有父亲的孩子的艰辛,咬紧牙关挺过来的。……在母亲再婚的地方,我遭遇多大的不幸,你知道吗?你要是活着的话,你就说你活着,为什么不早点在我眼前出现?到了现在又突然地跑出来了,对我说是我的父亲,这已经晚了……已经太晚了!”阿纮流着怨恨的眼泪,声音激动得变了掉。
笹一像是要倒下似的脸色苍白,翻着白眼瞪着阿纮。
笹一:“你这个家伙,好啊,你是这样的家伙吗?那,你这是活该!”
阿纮愤怒地喊道:“你给我出去,快快滚回你的尼崎去!”
瑞穗:“唉,你啊,你啊!”,一时不知怎么劝解才好,“吵了架分手不太好吧,你们俩终归还是父子呀,互相恨死了再分手,那就不好了。”
阿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你要我说,就让我一生背负着这样的父亲么?”
瑞穗:“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吵架似的!”
阿纮:“哼!这不是开玩笑,……随他去吧!”说完就走了。瑞穗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笹一抄起日本酒瓶,嘴对瓶口喝起来,又想起要调节一下瑞穗情绪似的说:“在这个家庭里最温柔的就数你了……阿纮这家伙太过分了。”
瑞穗伤心地笑不出来。
37.水原家院内,外景,翌日
阿纮探视鸡窝里的动静。用手摸了摸在鸡窝里孵小鸡的锦鸡。锦鸡一动也不动。看得见母鸡孵着几个鸡蛋。阿充蹲在一旁也跟着往里面看。
阿充:“爸,这能生出小鸡来吗?”
阿纮满意地点点头说:“嗯,能生,它就要生出来了!”
38.水原家一楼,洗澡间,内景,傍晚
郁子全身浸在澡盆里,心情轻松地哼着小调。无意中朝窗户看了一眼,心突然收紧了。窗户上是笹一嬉皮笑脸的面孔。郁子惨叫了一声:“坏蛋!躲开!躲开!”
39.水原家一楼更衣室,内景
郁子用浴巾围在胸部,从澡盆里跑出来大声呼喊:“谁来呀,快抓住他!快抓住他!”
瑞穗从走廊里跑进来。
瑞穗:“怎么啦?”
郁子:“我被人偷看了,我进了澡盆,就有人从窗户外偷看了!”
瑞穗:“是谁?”
阿纮也奔了过来。
阿纮:“岳母,这是怎么啦?”
郁子:“阿纮,是你的父亲啊,下流!很早以前就偷看过我。”
阿纮:“咦?”惊呆了的同时,血一下子都冲到头上来了,转身冲了出去。
40.水原家院子,外景
笹一抱着日本酒的酒瓶逃跑了。阿纮气歪了脸追上去。
阿纮:“你别跑,父亲,父亲,你这个混蛋!”
阿纮从背后一把抱住拼命逃的笹一,把他抓回来。笹一倒在地上。
笹一:“请原谅我,……我只是想开个玩笑、原谅我吧!”
阿纮:“已经惹了好多事了,你给我滚出去……我已经无法忍耐了,滚吧!”
41.水原家大门口,黄昏,外景
阿纮把笹一的行李扔出门外去。笹一跌跌撞撞地、凄惨地捡起行李。
阿纮:“你别再第二次回来了。”
笹一:“我明白了。”拎起行李说,“那,祝你健康。”
笹一悲哀地收回他对阿纮爱抚的目光,转身离去。阿纮用严厉的眼神送着他。阿充也带着喜爱的目光送着笹一离去。楼上窗户边伫立着脸色苍白的瑞穗。
郁子神色痛快。
郁子:“你生活的环境和我们相差得太远,所以就很难住在一起,这也是一个教训。”
42.水原家大门口,外景
笹一弯着腰走出大门。消失在太阳不肯退去的街道上。
43.酒吧店内,内景,夜
阿纮和泽近正在说服一个50岁左右的顾客诸住。
阿纮认真地:“说不定我们公司适用公司更新法,不过这种情况要搁置一段时间,一定会重新营业的。”
诸住:“你这不是腌咸菜哄人的话吧?这可不是开玩笑,你们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要丢饭碗了,在这种时候是不是不用谈这么重要的资产运作了?”
泽近:“不,韭崎是非常优秀的,他不会被革职的。不过工资也许会减少。如果这样还不如自己主动辞职的好,像他这么年轻优秀的证券职员有的是地方会要。”
阿纮:“诸住,在这个低利润时代,无论怎么计算,不是平均只有4%的利润吗?请相信我。如果我辞去现在公司的工作,到别的公司去时,也会把诸住的资产全部移到那个公司去的。”
泰国小姐乔昂站在一旁斟啤酒服务,看他们说得很认真,没敢插嘴。
阿纮:“资产运作,人比公司更重要。我们正准备拼命地去做。”
诸住不高兴地:“说是这么说,不安感还是驱赶不掉的。”
乔昂小姐:“请,啤酒。”
乔昂走近诸住,为他斟啤酒。
泽近:“嗨,今天这么深刻的话题是不是就谈到这儿,难得到这儿来,高兴高兴吧。”
阿纮对乔昂说:“喂,苏菲在干什么?叫她来。苏菲。”
乔昂小姐:“是!”答应着离去。
阿纮对诸住说:“上次的那个会来的,是苏菲,你还记得吗?”
诸住站起来:“我要回家了。”
阿纮:“等等,诸住!……你这就让我为难了。”
阿纮想阻止诸住离去。诸住把他的手甩掉。
诸住:“我不想和你们一起去死!”坚决地拒绝了阿纮,离去。
阿纮失望了。泽近也咬着嘴唇很痛苦。
乔昂小姐带着苏菲回来了。
乔昂小姐:“苏菲来了。”看着这俩人的样子问:“怎么啦?”
阿纮:“喝!喝!好!反正今天晚上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泽近:“干了,干了,拿啤酒来,喂!拿惊人的来,这个家伙!”
苏菲:“哇!”高兴地喊出声来,给俩人斟酒。
乔昂小姐对服务生喊:“啤酒,多拿些啤酒来!”
苏菲坐在阿纮的大腿上,乔昂也搭住了泽近的肩。
阿纮:“什么公司更新法啊,混账!”
44.宾馆,内景
客房里。双人床上阿纮骑在胡乱挣扎的苏菲身上。
苏菲嘶叫着:“别这样……别这样!请温柔点儿!”
阿纮:“你别骗我了……你这个混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真没劲儿!没劲儿!”
说着粗暴地把苏菲当作敌人似的进攻。
45.水原家二楼起居间,内景,翌日早晨
穿着衬衫睡在沙发上的阿纮。勉强坐起来,接过瑞穗递过来的玻璃杯,喝水。
瑞穗:“怎么办?你得去公司上班吧?”
阿纮什么也不想干而懒洋洋地坐着。阿充在门口探了一下头,“嘻”地一笑问:“爸爸,你来玩吗?”突然像子弹似的冲进来。阿纮无法接受。
阿纮:“你放手,放手!”说着摆出防卫的架势,站起来把阿充踢倒在地。阿充从未见过父亲打架的姿势,大吃一惊,脸色苍白地爬起来。
瑞穗用责备的眼神示意:“你呀!”
阿充哭丧着脸。
瑞穗走过去抱着阿充对阿纮说:“你也太凶了。”
阿纮:“对不起,对不起,阿充你疼吗?”
说着慌慌张张的抚摸着阿充的头。可阿充伏在瑞穗的怀里,不肯离开。
瑞穗:“你这是干什么呀!”
阿纮:“我走,去公司。”说着拎起脱在一边的西装走了。
46.水原家门外,外景
外出购物的瑞穗脸色苍白地走回家来。一溜烟地奔进大门。
47.水原家一楼门厅,内景
郁子见状吓了一跳。
郁子:“你说说看,这是怎么了?”
瑞穗哆嗦着:“我没看错,在那边的公园里总是有两、三个流浪者吧?其中阿纮的父亲跟他们混在一起。”
郁子:“别瞎说了……他不是回尼崎了么?”
瑞穗:“要是真的,怎么办呢?”
郁子:“真讨厌。”
48.附近的公园,外景
瑞穗和郁子心里“怦怦”直跳地从树丛中观察公园内对面的沙坑。
沙坑旁有4个流浪汉围成一圈,在互相敬酒。他们往嘴里倒一杯日本酒,就吃一口捡来的残羹剩饭。笹一已完全融入了这伙人的生活,兴高采烈地吃着喝着,张着大嘴巴说着什么。
郁子像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皱紧了眉头。瑞穗忍不住要吐,用围巾捂着嘴巴。
郁子:“真糟糕,怎么办呢!”
49.水原家二楼起居室,内景,夜
阿纮边脱西装边带着不能相信的表情问:“是真的吗?真的那是父亲吗?”
瑞穗心情不好,脸色发灰。
瑞穗:“我去证实了好几次。我想要是弄错了人可怎么是好,可是,那是真的没错。是你的父亲。”
阿纮:“难道是……”
瑞穗:“怎么办呢,晚上这么冷,睡在不遮风雨的公园里,那不是和真正的流浪者没有什么两样么!”
阿纮“轰”地好像浑身的血都倒流了似的,发起火来:“你别像指桑骂槐似的,你简直是……你可别开玩笑啊!”
50.公园前的路,外景,翌日早上
去上班的阿纮路过公园,向公园中窥视,并搜寻着什么。他发现有一堆瓦棱纸的包装箱内,好像睡着一些流浪汉。公共厕所那边有个流浪汉好像刚洗完脸,边用毛巾擦脸擦头,边往外走。
继续搜索。瓦梭纸箱的盖打开了,从中探出笹一的脸。他打着哈欠站起来。阿纮赶快转移视线,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走了。
笹一和流浪汉们互相在聊天。
阿纮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悄悄离去。
51.水原家廊檐下,外景
郁子的兴趣是作剪纸画,为此正在作庭院的写生画。瑞穗走出来招呼:“妈妈,我去买点东西就来。”郁子答应了一声“哎!”埋头写生。
雄鸡啼鸣。
52.公圈,外景
瑞穗走过公园旁,好像有什么感觉似的,朝瓦棱纸箱那边看去。
流浪者们各自睡在自己的纸箱里,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在看书,随意地消磨时光。可是没有看见笹一的身影。
瑞穗走出去几步,又折回头来,走近一个好像有人睡的静悄悄的瓦棱纸箱,蹑手蹑脚地打开箱盖,往里看去。
流浪者:“大姐,有什么事吗?”
瑞穗:“没……”说着慌慌张张地走开了。
53.水原家一楼,起居室,内景,夜
阿纮回来了。沉着脸扒拉着已过了时间的晚饭说:“只好让他去了,看也不要看他的样子。”
瑞穗脸色灰白地端出一盘咸菜说:“不过,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比如说他冻死了,我们是不是有责任?”
阿纮:“他要是想让我们关心的话,总得对我们说句好话吧。上了当,你受得了吗?他又会恬不知耻地住到这里来、恢复原样。我们要是不理他,他死心了,就回尼崎去了。”
瑞穗:“可是,这样做,是不是太残酷了呢?”
阿纮:“30年音讯不通,突然出现了,他也是活该!”
瑞穗:“不过,他是你的父亲吧?”
阿纮:“是啊,正因为是我的父亲,这样做不好吗?我是说让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他要模仿那些流浪汉什么的,我决不允许,我完全不允许!”
瑞穗:“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父亲是不是会无家可归了呢?”
阿纮:“什么?”
瑞穗:“他要是真的无家可归了,怎么办?他老在那个公园住着,你怎么办?”
阿纮的脸色“刷”地变了,采取了强硬态度。
阿纮:“我又不认识他,要是这样的话倒不如始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对想插嘴的瑞穗严厉地:“这样的父亲,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瑞穗:“是这样,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
瑞穗的声音颇抖着,好像是呼吸困难,喘着气,像痉挛似的,喉咙里“咕噜咕噜”地作响,然后开始一个劲儿地咳嗽起来。
阿纮惊呆了:“喂……你?”
瑞穗的哮喘发作了,脸憋得通红,喘不过气来似的干咳着。
郁子:“瑞穗……不要紧吧?”
瑞穗用肩膀帮助呼吸,扭过脸去,跑出房门。
郁子:“真麻烦呐,容易敏感的孩子,说发作嗽发作……阿纮,你的父亲怎么样了,尽管让人讨厌,也不能太过分了。”
54.水原家二楼,卧室,内景
瑞穗躺在床上拼命地喘息。阿纮走进来,担心地察看瑞穗的脸色。
阿纮:“喂,怎么样了?要叫急救车吗?”
瑞穗摇头。阿纮拿来一个小型喷药器。
阿纮:“用这个吧!”
瑞穗从床上下来,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药口袋,数了几片药,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
阿纮:“行吗?这样能咽下去吗?”
瑞穗:“这种药特别管用,吃下去稍稍有点儿头晕,……可不管怎么说能控制哮喘发作。”说完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水,把药咽了下去。阿纮脱去衬衫换上睡衣。瑞穗突然无缘无故地笑起来。
瑞穗:“嗳呀……喔哈哈!”
阿纮:“你怎么啦?”
瑞穗:“怎么也不怎么,只是觉得可笑。是药的作用……喔哈哈哈!”
阿纮很不高兴地:“够了,别笑了!”
瑞穗:“我想笑……啊,哈哈哈!你的样子很怪,像傻瓜……啊,哈哈哈!”
瑞穗捂着脸,背过去继续笑。
阿纮:“停住,……不许笑!”
瑞穗笑个不止。还像喝醉酒的女人那样发出娇声娇气的笑。
阿纮:“别笑了……喂,不许笑!”
说完两手抓住瑞穗的双肩拼命地摇。然后对笑个不停的瑞穗冷不防地扇了一个耳光。
瑞穗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微微抽动了一下,喉咙里像痉挛似的,哭出声来。阿纮慌了神:“瑞穗,怎么啦?”
瑞穗大哭,捂着脸大哭。阿纮烦了,吼道:“够了……别哭了。是我对不起你……”
瑞穗:“你为什么不对我温柔点儿?为什么对我那么粗暴?”
阿纮:“对不起……是我不好……向你道歉,瑞穗,对不起!”
阿纮说着用力拥抱瑞穗。瑞穗偎依在阿纮的怀里更加哭哭啼啼。
瑞穗:“我伤心……我就像被关进了黑暗的深渊那么伤心。”
阿纮:“对不起……对不起……快别哭了,我求你别哭了……”
阿纮“咯吱咯吱”地一松一紧地楼着瑞穗,想要挤掉瑞穗身上的空洞似的。
瑞穗抽泣着,把身体暂靠在阿纮身上。其实俩人都感觉到没有走进对方心里,只是在形式上的拥抱而已。
55.公园外边,外景,傍晚
难得早回家的阿纮从公园旁走过。故意不往公园那边看,想快点溜过去。这时传来一阵悲惨的叫声“别打了,住手吧”。突然从公园里飞奔出来一个流浪汉,带着恐怖的神色从阿纮面前跑过。阿纮忍不住向公园里望去,大约有4个中学生把一个流浪汉打翻在地,又踢又打。嘴里骂着:“想解闷呀……死吧,你们去死吧!”
地上是拼命地躲闪,把身体缩成虾米似的笹一。阿纮没有袖手旁观,奔了过去。
阿纮:“你们在干什么?”
中学生们的表情“刷”地变了,准备逃的样子。
阿纮:“住手,……不许打人!”
中学生:“我们是熟人,这些家伙!”
阿纮严厉地:“你们是哪个中学的?快说!”
中学生C:“不知道!”
中学生A:“想喝果汁,让我来给你,你这个老不死的。”说着将手里从自动售货机里买来的饮料堆朝笹一的额头上扔去。正中额头。
笹一抱住头,中学生们四散逃窜。笹一的额头上冒出血来。
阿纮:“不要紧吧?父亲?”
笹一:“那些家伙可厉害了,每天都来欺侮我们!”
阿纮掏出手绢递过去:“用这个擦擦!”
笹一接过来,捂住额头。各处奔逃的流浪汉们又聚拢过来。
笹一:“这是我的儿子,在大证券公司工作。”
流浪汉们松了一口气,朝阿纮看去,直盯盯地望着阿纮像看什么珍奇的东西似的。
阿纮只好下决心对笹一说:“行李呢?”
笹一喜形于色:“行李随时都打好了包。”说着向瓦棱纸箱那边走去,“有一个包被偷了,就剩这个了。”
阿纮提起行李说:“跟我来……”用下巴颏示意了一下。笹一露出了笑容对流浪汉们说:“你们看,我说我的儿子会来接我的吧,哈,哈哈!”说完满面春风得意地追随在阿纮后面离去。
流浪汉们用羡慕的神色目送着他。
56.水原家一楼浴室,内景,黄昏
笹一舒服地将全身浸泡在浴缸里。
57.水原家一楼走廊,内景
瑞穗拿着给笹一换洗的浴衣和新的内衣从二楼下来。郁子堵住瑞穗严厉地说:“你打算怎么办?你想让他跟我们一起过,绝对不行……一想到他,我就起鸡皮疙瘩!”
瑞穗:“那么……”转身就向浴室走去。
郁子不满意地瞪着瑞穗的背影。
58.水原家一楼,换衣间,内景
瑞穗边为笹一叠衣服,放进衣服格子里,边对笹一说:“爸,换洗衣服放在这里了。”
59.水原家一楼,浴室,内景
笹一答应着,用抹了肥皂的毛巾使劲地擦身子,再用水瓢从头冲到脚。
60.水原家,二楼小房间,内景
阿纮教训刚洗完澡的笹一。
阿纮:“不要到下面的房间去乱转悠,尽可能呆在这屋里看电视,老老实实的,做得到吧?”
笹一背过身去,从行李的塑料口袋里往外取东西。
笹一:“我想说说父子间的话。”
阿纮:“说什么?”
笹一:“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吧,比如说揉揉肩膀啦,给父亲搓背啦什么的。”
阿纮:“你是说我?”
笹一:“我的要求弄错了吗?我只是想要一般的父子关系,阿纮行吗?求你了.请对我温和点儿。”
笹一抓住阿纮的手腕,不肯放手。
笹一:“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父亲!”
阿纮:“算了吧,我心情不好……”阿纮挣脱了被握的手,“是父亲不就行了吗!”
笹一像撒娇似的,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那什么时候叫我父亲呢,阿纮?”
阿纮“噗哧”地笑了。
61.水原家院内,外景,几天后
笹一在为梅树修枝。嘴里嘟嘟哝哝:“给樱树剪枝是傻瓜,不给梅树剪枝就更傻……”边啷哝边掏出藏在口袋里的盛日本酒的密封杯“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干。阿充跑过来。
阿充:“爷爷,来呀,来呀!”
笹一:“哎,怎么啦?”
阿充拉着篮一往鸡窝那边走。
阿充:“听,有声音吧?”
鸡窝中有“叽叽”的小鸡的叫声,可是看不见小鸡的影子。
笹一:“是真的呐,小雏鸡的声音。”说着把手伸进鸡窝里,把孵小鸡的母鸡提起来察看。阿充也跟着观察鸡窝里的情况。
母锦鸡生气了,啄了笹一的手指。用胸部绒毛拥抱着两只刚出壳的雏鸡。
阿充叫起来:“小雏鸡,小鸡生出来了!”
62.水原家二楼,起居室,内景,夜
下班回来的阿纮眼前一亮。
阿纮:“生出来了吗,小鸡?”
刚从澡盆出来的阿充高兴地从床上跳到地上喊着:“特可爱……有两条。”
瑞穗边给阿充穿睡衣,边纠正:“不是说二条,应该说两只。”
阿纮好像回到了孩童时代,纯真地笑着:“是吗?小鸡……盖冒了,贝贝!”抱起阿充,向上抛,然后接住抱在怀里。
阿纮:“大功告成!”
阿充“嘿嘿”地笑出了声,瑞穗也高兴地笑着。
63.水原家院内,外景,翌日
阿纮在鸡窝前用菜刀切鹅肠菜,然后加些糖搅拌后当作喂雏鸡的饲料。瑞穗和阿充在一旁观看。
鸡窝里,老母鸡把小鸡藏在自己翅膀的羽毛下。
阿纮把拌好的饲料一放进食槽,鸡妈妈就招呼小鸡,两只小鸡就从鸡妈妈的翅膀下跑出来。鸡妈妈用温柔的声音啄食,教小鸡吃东西。小鸡们开始吃起来。
阿充:“啊,它们吃了……它们吃食了!”
瑞穗也笑眯眯地看着。
瑞穗:“鸡和人完全一样,是这样地在父母的疼舞和庇护下学习吃食,慢慢长大的。”
小鸡们跟着鸡妈妈学习,这个能吃,就跟着吃起来。阿纮瞧着这群小鸡不知不觉地脸色变得温和了。
笹一抱着锯和木片材料走来。
笹一:“阿纮,给小鸡钉个鸡窝吧,就这样放着,猫会来偷吃,其它的锦鸡也会来欺侮小鸡的。”
阿纮:“父亲,你知道怎么钉吗?”
笹一:“不知道,我怎么会叫你做……”说着在扔在地上的木条中选材。
笹一:“高度有40厘米就够了吧……”
阿纮:“画张设计图吧。”
笹一用树枝在地上划出形状。
笹一:“这很简单。这边40厘米,这边20厘米。斜面上绷上铁纱窗……你小时候做过吧?忘了吗?”
阿纮:“有这么回事……这次材料够了吗?”
笹一:“你去买些铁纱窗,反正总归有用的。”
阿纮:“好,我们来做!”
俩个人配合默契地给小雏鸡造起小房子来。
64.水原家一楼,起居室,内景
郁子和瑞穗在做体操。院子里传来榔头敲击声和拉锯的声音。瑞穗停下来观看院子里的动静。郁子觉得那些事没意思。
郁子:“鸡要是再多起来怎么办?那鸡粪味儿不是越来越难闻了吗?”
院子里,阿纮按照尺寸在锯木板。笹一使用榔头在钉钉子。瑞穗看到这个情景,心情舒畅了。她在心里念叨:“到底是父与子啊,连用锯子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65.水原家院内,外景
鸡小屋的外形大致上看得出来了。阿纮和笹一正在钉铁纱窗。
笹一:“再往这边绷一点儿!”
阿纮:“是这样吗?”拉动铁纱窗。
俩人协作得很好。阿充在一旁不厌其烦地看着,像想起什么似的向鸡窝那边跑去。
阿充:“爸爸……爸爸!”一会儿又跑回来了,“小鸡死了。”
阿纮:“咦?”吃惊地跑到原来的鸡窝那里,往里一看,饮水器中浮着两只死去的雏鸡。阿纮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打开鸡小屋,取出饮水器。老母鸡兴奋地“咯咯”叫着。
笹一也走过来,先是一愣,然后问:“是死了么?”
阿纮把浮在水面上的两只雏鸡捞出来放在地上。悲伤地看着。瑞穗也跑过来了。发现了死去的雏鸡,脸色变得刷白。
瑞穗:“啊,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这样的?”
阿充:“掉在水里了。”
瑞穗:“怪不得刚才有叽叽的叫声。”
笹一:“饮水器太深了,脚下一滑就掉进去了,雏鸡又爬不上来,嗨!”
瑞穗:“那,怎么办呢!”眼眶湿润了,要哭出来了,“不是我可怜它们,只是才刚刚生出来,而且只过了两天。”
阿纮泄了气,哭丧着脸。阿充也垂头丧气的。笹一安慰大家说:“有生必有死。死了一定还会生……别太难过了。”
66.证券公司赤坂分店内,内景,几天后
要求解除预订金的人排成了长队。职员们在窗口满头大汗地对答着。阿纮等人从营业部跑出来维持秩序。
阿纮举着麦克风喊着:“请不要挤,按顺序排好队,一定保证安全地归还预订金。请不要担心,不要拥挤。”
67.水原家一楼,餐厅,内景
郁子把报纸摊在桌上惊呆了:“你什么也没听说吗?阿纮关于公司的事什么也没对你说吗?”
瑞穗扫了一眼报纸报道的标题《日丰证券已决定采用公司更新法》,呆住了。
瑞穗:“这上面说的适用公司更新法……那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郁子:“你把什么都说得那么轻巧,这就是说公司倒闭了吧?即使公司还留有新生的余地,职工也得裁员吧?”
瑞穗:“可是,好像每个月还发工资呢!”
郁子:“在处理遗留问题时,虽然还发工资,可是将来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阿纮什么都没说吗?这么重要的事,他什么也不对你说吗?”
瑞穗:“嗯……我,什么也……”声音不安地嘶哑起来。
郁子:“你们俩是夫妇,这是怎么搞的,公司就要倒闭了,社会上都大轰动了,可却对妻子一字都不提,阿纮啊阿纮,我是看错人了。”
瑞穗不语。
郁子:“第一,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