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霍伟吃过饭，一个人在小区楼下徘徊。走过一家水果摊，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正低着头看地上的一盆水仙出神。摊主是个女人，应该是小男孩儿的母亲吧，正在给别人称着水果。

　　霍伟正好口渴，就想买几个橙子吃。

　　霍伟边挑水果，边逗趣地问小男孩儿：“你这水仙，开花还早呢。这水仙不能一直看的，不然，它就会像害羞的小姑娘，不好意思开花了。”

　　听到霍伟的声音，小男孩儿抬起了头。霍伟愣住了，这完全是一双与常人所不一样的眼睛，毫无疑问，他是看不见的。霍伟转过头，满怀歉意地赶紧向摊主看去，摊主很友善地朝霍伟点着头。小男孩儿反而显得很自然，自然地微笑，循着霍伟声音的方向说：“叔叔，你一定是骗我的，这水仙开不开花，和我看不看它是没任何关系的。叔叔，你知道吗？这花开的时候，是有声音的。”

　　霍伟不忍冷场，只好回了一句：“是吗？”

　　小男孩儿说：“当然啦。”小男孩儿的语气，显得很自如。

　　隔几天，霍伟下班路过那个水果摊，又看到了那个小男孩儿，仍然低着头看地上的水仙出神。霍伟又买了些橙子，还买了几个香蕉。

　　霍伟买水果时还不忘和小男孩儿说上几句话：“怪不得这水仙不长啊，你天天这么看着，它哪还敢生长呀。”

　　小男孩儿呵呵地笑了：“叔叔，你骗人，这水仙肯定在长，我能听到它在长的声音呢。”

　　霍伟问：“它长时是什么声音啊？”

　　小男孩儿说：“是吱吱吱，吱吱吱的声音。”

　　霍伟乐了：“那不是水仙生长的声音，那是老鼠的叫声……”

　　小男孩儿涨红了脸说：“你骗人，你骗人！”

　　霍伟看那小男孩儿紧张的样子，忙道歉：“是叔叔骗人，行了吧？”

　　小男孩儿笑了，说：“叔叔，好像老鼠叫的声音就是吱吱吱，吱吱吱。”

　　霍伟朝摊主看去，摊主朝他温和地点着头。

　　买过几次水果后，霍伟和摊主慢慢地也熟了。有一天，摊主趁小男孩儿不注意，悄声对霍伟说：“孩子原本是看得见的，小的时候发了高烧。后来，好不容易高烧退了，眼睛却慢慢看不见了。听说这边医疗水平高，我和他爸爸商量着就到了这里，平时我负责卖水果，他爸爸就四处为孩子求医，也不知这孩子的眼睛能不能治好。”

　　霍伟听得鼻子有些酸楚。猛地想起了一个中学同学，好像在一家眼科医院做医生。霍伟说：“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帮你联系一家医院。我同学正好是眼科医生。”

　　女人一脸的感激。

　　几天后，小男孩儿由爸妈带着，一起去了霍伟同学那儿。同学表示男孩的眼睛复明希望很渺茫，但一定会尽力。霍伟微微有些失落。

　　又过一段日子，霍伟经过水果摊。看到小男孩儿，还低着头看地上的水仙。小男孩儿似乎听到了霍伟的脚步声，主动喊着：“叔叔，水仙马上要开花了。”

　　霍伟一愣，为小男孩儿耳朵的灵敏折服。

　　霍伟看了水仙一眼，似乎真要开花了。霍伟故意逗他：“你这孩子，又瞎说，你每天看啊看的，这水仙哪还敢开花？吓都被你吓坏了。”

　　小男孩儿呵呵笑着：“叔叔，我已经听到花开的声音了，不信你再等等，它马上就要开了。”

　　霍伟正好没什么事，就蹲下陪着小男孩儿聊天。一会儿，小男孩儿忽然惊叫：“叔叔，水仙开花了，开了。”霍伟转过头去看，天哪，这水仙真冒出了一朵小小的花儿，含苞欲放。霍伟很纳闷：这也太神奇了，怎么这花说开就开了呢。小男孩儿根本就看不见，难道这花开，真的是有声音？

　　小男孩儿站起身，欢快地跳着，喊着：“水仙开花了，开花了。爸爸妈妈说过，水仙开花了，我的眼睛也能治好了。叔叔，你说对吗？”

　　“对，对！”霍伟转头一看，小男孩儿的母亲眼中闪动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