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何生命而言，我们都很难说，是追求好，还是不追求好。种子选择了发芽，它便得以生长，但也终将萎落——哪怕其基因来自于千年古参、万年古柏。种子选择了不发芽，便存留了希望，但也选择了绵绵无期的等待。我的生命，选择了追求。

　　我在陌生的高速路段风一般地行驶着，不知风刮了多久，也不知道最近的一个高速出口在哪里，我就这样地握着方向盘，踩着油门——然而，我的灵魂，却急于找一个可以补给、喘歇的出口。

　　中伏天的石头城是熬人的，傍晚六点半的时候，树上的知了仍被炕人的周遭挠得“吱——吱——”地乱叫，听着那音，嗓子已有点沙了。天空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闷雷，偶尔还亮出几条银蛇——都是天热闹的，它们也要出来透透气。

　　我早早冲了凉，吃了晚饭，带着把天堂的三折伞独自漫步秦淮了。大手笔修葺过的外秦淮河两岸绿化怡人，我惊异于人的力量和金钱的作用，让半年前还很是平平的外秦淮变得如此姿色诱人。

　　柳发低垂，东风自宽阔的河面西拂而来，让我白天忙碌而紧张的心渐渐平复为宁静。我沿河拾步，观地望天，东风——准确来讲，应是东南风，喷了墨的大大的云团自东南方向飘来，想要独自霸占这石城的天窗，而西北方向仍带着霞光的稀散的云片临近晚七点的时候仍不愿离去——像是挂了秤砣。银蛇时不时地还在跳跃，只是，不见雨。

　　柳发，伏风，墨云，霞彩，闷雷，热闪，我低着眉，看着临岸自在“婚飞”于河面的蜉蝣，想着我的三生。

　　张衡

　　二○○七年七月廿六日晚

　　秦淮河入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