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梅花
赖建青
说起梅花,大家都非常熟悉,因为梅花不但是普通常见的花,而且自古以来中国文人的笔下常常会写到它,在历代吟咏赞美花卉的诗赋词章中,梅花所占的篇幅之多比例之大似乎没有哪一种花卉可以相比。梅花还被文人列入“花中四君子”、“岁寒三友”而闻名遐迩,似乎也没有哪一种花卉得到过如此之高如此之多的评价与赞誉。
梅花为什么能得到中国文人如此的青睐呢?是因为它美吗?其实不然,从审美的角度来看,梅花算不上花卉中的“美人”。它的花小瓣少,色浅味淡,既没有牡丹芙蓉那硕大美丽雍容华贵的花朵,没有兰花玉兰那清雅幽远的“王者之香”,也没有桂花山茶花那四季常青翡翠般的绿叶。那为什么中国文人都喜欢写梅花赞美梅花呢?其实是因为它与文人的心境风骨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凡是有文化修养而且有一定层次品位的人,都会有一种自恋情结,喜欢抒发自己的情感。然而,自恋是潜意识下的一种情结,要渲泄抒发又不能太直白太裸露,以自然界生物界的植物作为替代物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文人大都喜欢清静,崇尚淡雅,“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对热闹喧嚣的浮华漠然处之,淡泊名利。梅花在春秋佳日里不与百花争芳斗艳,独自守着一份清静,甘于寂寞,有着一种超脱的执著与冷竣,与中国文人的心境十分相似,惺惺相惜,梅花因此被文人雅士们当作情感抒发的“精神情人”,顾影自怜。
梅花之所以能得到历代文人的偏爱与青睐,还因为中华民族历来最崇尚“气节”。气节即气概和节操,是一种光明磊落嫉恶如仇的高尚品质,是一种不畏艰险自强不息的伟大精神。人生在世,气节重于生命,“士可杀不可辱”,历代思想家政治家都把气节当作最宝贵的人格尊严。孔子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孟子则主张在人的生命和人格尊严“二者不可兼得”的情况下,应“舍生而取义”。在这种高尚品质和精神的激励下,中华民族涌现了无数舍生取义的仁人志士英雄豪杰。如古代的屈原、苏武、岳飞、文天祥等;近代的邓世昌、李大钊、方志敏、吉鸿昌、刘胡兰等以及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焦裕禄、欧阳海、孔繁森等英雄人物。他们所处的时代和个人的事迹虽然不同,但在生死关头都表现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英雄气概,以国家利益和民族大业为重,在最严竣的考验面前舍生取义,气贯长虹。
“梅花香自苦寒来”。面对冰霜雨雪的侵蚀,面对酷暑严寒的考验,梅花独斗严寒,傲雪凌霜,以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在万花纷谢的冰天雪地里凌寒怒放,表现出不畏艰险无所畏惧的一种气概。文人雅士们将梅花誉为“花中四君子”,这种拟人式的赞誉其实已经超越了它作为花的本质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孔子在《论语·子路》中也指出:“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是指具有高尚气节的人,文人雅士非常崇尚梅花不畏严寒傲雪凌霜的气概,将其列为“花中四君子”之首,这既是对它极高的赞誉,同时也是对有自我形象影子的一种激励与鞭策。
在严寒里开花,这原本是天生的安排,傲雪凌霜也是天然的本质,而有幸成为中国文人笔下备受赞誉的花卉,梅花又更体现出了一种凄楚的悲壮。历代以来,吟咏赞美梅花的诗赋词章很多,而老一辈革命家毛泽东同志写的《卜算子——咏梅》则在更高的角度更全面地概括了梅花的风骨情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疏影暗香,宠辱不惊。梅花默默地在淡泊和苦寒中独守着一份执著一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