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坚信
天边飞过一群纯白色的鸟,它们张开翅膀,书写出想念的字体。
夏天在城市里胡作非为,温度高得人们都做起“居家好男人(女人)”来。街上没有什么人,只有风在咆哮,伴着风声席卷而来的,还有缠缠绵绵、时断时续的蝉声。
我坐在花店里,隔着重重七彩花海望着门外,目光如纸鸢一般飘远,不知在期待什么。
是在等待你么?安妍?
恍惚中我好像又嗅到了五月玫瑰花香,在空气中调皮地四散开来,散发出迷惑的味道。而你在阳光的拥吻下推门,眉间眼角都是笑,晕染着金黄色的、温暖的光芒,那样好看……
似乎有什么东西“啪”地响了,回忆结束,漫天夕阳的背景消失不见,像是逃离。
独留下那句柔柔的话:
“小毛孩,今天讲什么故事好?”
音容笑貌还在,可是,你不在。
所以快乐也变了味道么?安妍?
你,安妍,是这家花店的主人,你曾花了一个下午研究这家店应该取什么名字。定名的那天下午,你坐在花草间把一头乌发弄得乱七八糟,然后很苦恼、很白痴地向我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喂,你说它应该叫什么名字啊?”
我笑意盈盈,起了逗你的念头:
“癞皮狗?”
“不要。”你摇头。
“三口之猪?”
“不要!!!”你咬牙切齿地说,表情五彩缤纷,真是好看极了。(嗯。嘿嘿。)
“安妍捡回来的包子馆?”我继续不怕死地提议。
“嗷~~”你一把扑向我,大有壮士非要和狗熊同归于尽的悲壮。我们扭打在一起,笑声疯狂而癫傻,吓飞了莺莺燕燕。
扭打了好一阵,我们都累了,很没有形象地并肩躺在地上,闭上眼睛喘着气。
我笑,有一点服输的味道:“喏,不如起个英文名好了。”
你没有回答,竟然睡着了,我失笑。
后来,你美其名曰“老板带员工体验生活”,带我吃遍了整个深圳。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几年夜市中,火锅里冒出的温暖气泡,灼热而又空洞,它们似乎不甘被我们支配,一直到火停了许久才黯淡了消失——徒留下空气中,回忆的味道。
安妍你经常在娄底和深圳之间往返,而且大半时间都在深圳,所以很少来花店,一般都是我在守。
有一天,我问你:“安妍,你这是在滥用童工哎?”
你却没心没肺地笑,刮我的鼻子:“二货,这种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看你那一副奸诈狐狸样,我本来半真半假的埋怨也吞进了肚子,消失掉了。
但是安妍,你为什么会突然无声无息地离开呢?
很久不见,忽然有一天我想起你,你的手机却已是空号。
很久不见,忽然有一天我去你家,早已换了主人。
就这样,去掉了这座城、这条街、这家店里你的味道。
我想要找个人问清楚、问明白,也只好忘掉。
店的名字是你取的,我没有改。
门口复古式木板上垂下一条条流苏,在阳光映射下变成了金黄色的——
“lie”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折射出令人心痛不已的光泽。
lie,谎言。
你是想说,这段时光是你留给我的谎言吗?可是安妍,我却不相信呢。
伴着温柔的阳光,闻着五月玫瑰的味道,我坐在重重花海中,一切仿佛都没有变。仿佛是你又来了,又来与我相伴。
所以我坚信,你没有离开。
尽管你真的没有了讯息,换掉了号码,没有丝毫线索地走掉——
我依然坚信,你会回来的。
长伴这座人去花不红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