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江湖一点泪,黯然琴瑟十年灯
原为俞飞鸿重温这部经典老剧,却妥妥的喜欢上了复杂又悲情的女三号。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想为一个角色写一篇文。脑海里忽然想起了HITA《祭流年》的曲调,清凉又哀伤,我就以歌词为引书写心中感慨。
“锦瑟华年,一曲拨断弦。惜流年,可曾相约天涯路踏遍。”
豆蔻年华,纤指轻拢,她看柳舒卷的眼神温婉、崇拜。琴瑟相伴的日子,流露出多少宫商婉转,似水柔情。
她期待红烛罗帐,执手相许,可叹佳期如梦,水月镜花。或许她怨过卑微的出身,怨过上苍的不公,怨过柳郎的薄幸。终于,她还是带着心底那一丝眷恋投身江湖,在剑光血影中埋葬自己的情感,流年几度,弦音涩涩,小字生疏,可曾相约尽天涯,未曾携手共天涯……
日日冷香乱心绪,夜夜寒雨甚清明。多少个不眠夜,她轻抚琴弦,思念天堂的舒卷,思念离散的女儿。
与柳舒卷复合后,她或许有过一段幸福的生活,忘却刀光剑影,可以手种红药,可以丹青点翠。然而,这短暂的幸福却被淋漓的鲜血揉碎。一夜之间,柳家灭门,爱女不知所踪,她绝望的挥舞着宝剑,剑光划破云端,冷雨倾下,似为这不幸的人哭泣。
“风来仪变了。”
“从什么时候变的?”
“也许,是从柳家被灭门那天起吧,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一心想为柳家报仇,却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
……
公主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知晓,实在难得,这样文采风流的人,怎么会是落身绑匪的黑道首恶之徒。单昆说,杀人就是杀人,要那么多花样干什么,她杀人的手法可比那些生活琐事漂亮多了!他们哪知,锦绣年华,独守漫漫长夜,琴声是慰藉,也是一剂毒药,一点点煎熬这颗温柔又冷漠的心。没有人知道她流过多少泪,一曲终了,清泪滴落,也只有这把古琴会回报她一声泠泠的哀怨。
“夕阳斜,花自无心水自闲。对月,祭奠那浮生梦三千。”
“我弹的曲子好听么?”
“好听,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
“那我天天弹给你听好不好?”
“徒儿不敢”
……
夕阳西下,竹屋里的剪影朦胧、美妙,缕缕青丝下,温润的面容眉目轻挑,清音流转,白衣公子坐于窗前,折扇缓摇,目光柔和而安静。他本“无名”,亦不知出身,他是她的徒弟,她是他敬仰的风姨。十八年了,她教他武功,教他音律,教他习字,予他母亲般的温暖,长姐般的关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看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温存,他说“风姨就像沙漠尽头的一汪清泉”,她说“无论你吴明是否真的‘无名‘,我都是你的亲人”。
救公主,他陪着她;入禁地,他在她身边;伤心时,他为她默默的守候。多少次四目相对,内心泛起阵阵漪涟。潘幼迪说出她曲中的感伤时,她嗔笑道,原来,我每天都是对牛弹琴啊。浮生若梦,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心有灵犀不愿多言?两颗心若即若离,有种情愫,不可说,不可说。
“清风谢,谁把尺素传天阙。谁又为谁独守尘世间。”
“风姨,我喜欢你,如果不说,我怕,没有机会了”
“我很开心,吴明,我也是一样的话”
……
他像一片飘落的枯叶躺在她的怀中,嘴角的鲜血那样的刺眼。“吴明是为我死的,该死的是我!是我啊!”
也许,在这十八年里,她把吴明当做过孩子,当做过柳舒卷的影子,也当做过恋人。吴明醉酒的时候她留书安慰,吴明受伤的时候她拼全力营救,单昆也笑她“有那点儿说不清的事”。
十余年花开花落,雁去雁来,她用琴声托尺素,传予天阙。那一夜的血雨腥风结束了她豆蔻初绽的爱情,如今,这一掌也埋葬了她内心那一缕未曾言说的情感。清风凋谢,对扇怀人,她又要为谁独守红尘?
“庄生梦蝶,清泉洗朱颜。素容颜,看过了多少人间流年。”
人生几度悲欢,世事一场大梦。你尝过被最信任的兄弟背叛的滋味么?那是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痛,十七年了,她所执着的事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情同手足的师兄高立为了权利、地位灭了江湖各大门派,为了断她的念想,灭了柳家满门,藏了她的幸福。十七年了,每每遇到和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她都会不自主的看一眼领口,是否有那道伤疤,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寻寻觅觅。她的心里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然而,她却没有杀戮,吴明说她变了,变得优柔寡断,她说,可能是有了太多的牵挂。是啊!自从遇到了公主,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蓦然打开,她执着的以为,公主就是她的女儿,那句“你就这么走了么,不叫我一声母亲么?”问的人心中一阵苦涩。在公主面前,她退去了杀手的冷漠,笑的和善、温柔。素笔勾勒,她为心中的女儿画了一幅最美的画,双唇轻落,她在画中女孩的眉心印上甜甜一吻,她的心被融化了。当沈娘娘坚持公主是自己的女儿时,她不愿相信,当公主欢喜的认她做干娘时,她激动的落泪。
冷眼看过江湖多少年,她说,我杀人无数,仇家遍天下,即使没有仇的人也都想取我的头颅,用我的血染红他们的名字。人可以变好,也可以变坏,善恶之间,一念之差。海风涤素颜,依旧清秀的眉宇间,隐隐凝结着一脉温情,一脉牵挂。
“今夕何年,不见雨连天。月半边,月如无恨月长圆。”
今夕何夕,难得浮云白日,送雨迎晴。她没有想到,亲生女儿竟是养在自己身边十七年的痴傻女孩儿,青青。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儿竟对琴有天生的灵性。母女合奏,一曲终了,潸然泪下,多年的辛酸苦涩尽在无言的相顾中。
她终于可以以娘亲的身份为女儿们做饭、洗衣、讲故事,在青青和公主的身上,她倾注了全部的母爱。禁地石碑前,她眼神凌厉,若无法等到公主平安出来,她便要舍命相拼。月下回廊,她眉心紧锁,担心青青的未来,担心青青的幸福。
千年明月,一夕如环,夕夕皆成珏。月,固然不可常圆,但人若有了亲情,便如透过天心的那一缕光亮,将心中的月亮,圆了。
“晓梦残,庄生挥墨染蛱蝶。今夜,祭奠那远走的流年。”
庄生梦蝶,蝶耶庄耶?大梦初醒,一切都不晚。
她恨自己杀戮无边,怨自己识人不明,当所有恩怨情仇都烟消云散,她终于领悟到,人生一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权利、欲望、金钱不过是过眼烟云,唯有亲情是弥足珍贵的。
站在岸边的芦苇荡,面对可爱的女儿,放下杀戮的她第一次感到轻松而幸福。相拥而立,海风仍带着初春的寒意,夕阳却不再是那个悲凉的背景。
今夜,柔和的琴音再次回荡,祭奠远走的流年,迎来充满快乐的朝阳。
“相思剪,谁还在往昔流连。何必独守那阴晴圆缺。”
她是名震江湖的冷血杀手,是琴画皆通的锦绣佳人,也是温柔和善的悲情母亲。
云中玉的弟子中,她是最有人情味儿的一个。 感谢她心中的那一点温存,也感谢编剧赋予她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可以每天为青青和孩子们抚琴,也可以陪无忧看海岛日落,她已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这部剧中,所有的女人都哭过、笑过、爱过,重温后,我仍旧认为她的泪最动人,她的笑最温暖,她的眼睛最传神,两段情愫,一点清泪,十年琴瑟孤独,终被一双儿女的亲情融化。
轻拢慢捻,她将相思抛洒,谱成诗韵,寄予远在彼岸的曾经,不再留恋往昔,不再独守阴晴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