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染浓霜清风兮
回眸间,满街葱翠渐染萧瑟。感叹、踌躇之余,时光已悄然从指缝滑落,了无痕迹,无形间溅起思绪,波澜不惊,像暮色天空里被堆满了墨迹的云,夕阳下难觅岁月的影子,又好像被倒漾在了波光粼粼的海面,耀眼、璀璨或许还有些许哀愁。
风,揉碎了季节该有的美,像法度,又想戒尺。带走了燥热,掠过清爽夹杂着些许冰冷。蔚蓝的天空像被刚刚浆洗过一样,不骄不躁的艳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是温柔,是娇羞。
深秋迟暮,一树金黄,遗憾的是月光泄在树上,满树的叶子少了灿灿光亮。早上虽然窗外阳光明媚,可办公室已略显清冷,二十块钱的小电吹风在靠窗的圆桌上吱扭扭地摇曳,还好,那一缕暖风尚在。端坐在电脑前久了,起身站在窗前伸伸腰望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高压电线塔上面挂着的电线远远望去,软趴趴的几根,像没晒干的挂面。山顶上白色的大风车像没吃饱,硬被拖出拉磨的牛,不急不慢,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圈圈儿。渐渐思绪被引着回到那个年代,回到那片贫瘠的黄土地,秋色渐浓,满园红彤彤的苹果,上了一星期学的我们怀揣着饥饿往家赶,南沟塬上那片果园远远望着,就让人口水不止,尤其是在那个连麦面馒头都不保的“峥嵘岁月”。
秋色迟暮,石碾盘边儿上总围满了孩子。浓浓的霜,厚重的雾(那个年代霾这个词还尚未流行),把那几株挂在枝头还没来得及完全变红的辣椒,就给蹂躏蔫了,可摘下来,放几颗被黄鼠狼咬过削洗干净后的苹果,撒点盐,撂把湿花椒,套上牲口,放在石碾子上碾碎了夹在热馒头里吃,那辣爽,那口感是老干妈永远无法替代与超越的,飞渐出香味儿,随着风能缭绕半个村子,在碾完了辣椒的石碾子上放两儿馒头,碾成薄薄的碎片儿和上石碾留下的辣椒汁儿,细碎的辣椒酱均匀地融合一体,拿上一片轻轻放在嘴里,那滋味儿,呗香,即使现在回想起来舌尖上的蓓蕾也会忍不住吞下几口口水。次从父母搬来城里,那座村庄,那里的房子,就像黑白电影一样挂在记忆里,有岁月的美也有小小的遗憾;遗憾之余有小小的思念,思念那个叫故乡的远方。
清晨,习惯了一个人在灰色的天空下沿着街角跑步,干净的沥青道,望着脚下的路伸向远方,渐远渐宽,远处白色斑马线,耀眼的红绿灯,往来的车辆,在这样的季节,在晨风里,冷清、寂静,像一张嵌在空间里的照片。自由呼吸透心凉的空气,任后背上冒出细碎汗的珠子,一边奔跑一边遐想,思绪有时候放飞的老远有时候就在身边转着圈圈,妻子总说我就是闲的,吃饱了撑的,那么冷的天儿,觉都不够睡,还有心思跑步?一个人坚持着属于自己的坚持,或许享受的不是跑步而是跑步的过程,任由思绪冲出牢笼。
爸、妈在大学附近摆了小吃摊,主要做点陕西特色面食,谈不上多么美味只是简简单单的农家饭,诚心制作良心买卖,小本薄利。有一天早晨我沿着马路晨跑,父亲开着三轮电动车载着母亲,在这个季节里两人单薄的身体裹着厚厚的衣裤,远远望去,胖胖的。父亲对着我喊,跑的时候胳膊要摆起来,母亲微笑着还做了如何摆臂的动作,从我旁边经过。最熟悉的人在最熟悉的那段路上相遇,怎么说呢,看着年迈的父母为了生计还在操劳,那一刻突然微微的风里多了些细碎的沙子… …
秋,所剩无几。或许来不及说再见就会被湮灭在冰冷的风里,也或许它,注定了悲伤;带走那片绿;驱散炎炎炙热;迎来一树斑斓,漂亮的叶子或绯红或铜黄,可美丽的却如此短暂。秋风瑟瑟,落叶凋零,留下的便是唏嘘风流才俊舞文弄墨的感叹。
暮色的天空,一轮浊日,扭扭捏捏,遮遮掩掩,害羞地涨的小脸通红,像烧的透红的盘子,被镶嵌在天空,匆忙的脚步穿越云层,竟然迈的那样着急,眨眼间功夫,半边身子已消失在了海的尽头。开车载着三岁半的儿子,他兴高采烈地欢唱,我们行驶在回家的路上。难以理解的是这家伙一岁半的时候就不再尿床,更别说尿裤子,可上了个幼儿园,竟然还尿了两次。我问他:“老虎(儿子的乳名)”。“嗯!”“你为什么尿裤子呀?”“你为什么让我上学呀?”听了他的回答,在这个深秋的季节里真是让人欲哭无泪。萌萌的表情,可爱的样子,可总是满嘴倔强,从这个秋天开始,上下班的路上我们变成了黄金拍档。有时候也会想我小的时候会像他那么调皮么,谁知道呢,也许吧。记忆里自己小的时候好像没上过幼儿园,好像也是这个季节,黄里透红的柿子熟了,挂满了枝丫像一盏盏小巧的灯笼,满树的酸枣,圆溜溜的可爱,抱着个有自己一半那么高的木头凳子,一走一挪,去上了学前班。
望着桌上玻璃杯里面的菊花茶,小小的菊花渐渐展开,打着转儿,有些悬浮水面有些沉入杯底,有时候想想人生或许就是一场没有目的的旅行吧,留给岁月的便是沿途的风景,就像这个季节一样,美丽、短暂,当然也会有无数的开心与不开心,就像在列车上非常着急想上厕所的时候,旁边却挤满了人。
秋色渐浓,霜染暮。落叶凋零,冷风依。昨天,今天,宛如一幅未画完的画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