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明月,让回忆皎洁
去年今天,给自己放假十天。今年,又是一度中秋佳节,我更加慷慨地,给自己放假十二天。
回家的途中总是不那么的如意,转了公交,人潮翻涌,门无法关上,然后我脸朝外,双手扶着门框,便这样一路迎着风回家,任袭来的风吹乱我被雨打湿的长发,吹走拥挤的人潮带给我的愁绪。车子开的飞快,不知是否是潜意识里,我以为家太远了。然而,我发现我的定力越来越好了,车上虽是颠簸,我依然可以稳稳地,随着摇晃的节奏,自我陶醉地哼着歌。车子慢慢地进入了家的方向,望着前方熟悉的风景,离家短短二十天,心里竟有种客在他乡,漂泊长久的错觉。
远远地,我便看见老爸车站等候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起,是清晨是夜幕,是骄阳是雨天,上演了千万次离别与归来的车站,总有一个人,总会提前地候在那里。清晨朦胧的雾,夜幕浓重的黑,骄阳执着的热,雨天打湿的背,还有那夕阳临摹上去的颜色下,被隐藏的白发。泛着光的脸上,皱纹爬满了痕迹,清晰得令人想不顾一切地抹去。
一路上,摩托上兜风,是最惬意的时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也是这般静静地,坐在老爸身后,头发湿漉漉的,傍晚的风,轻柔舒坦。远方,黄昏的地平线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后面兜着一个笑着回头的小女孩。画面定格住了时空,月亮跟着一路追随而去。直到凌晨时分,才听到迎着晚风归来的车响。夜幕中,依旧是那个身影,一手抱着沉睡的人儿,一手扶着车,慢慢地,穿过灯火辉煌的街区,兜兜转转地回到巷子深处的家。月光洒落俩人的影子,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拉长,长到时光变迁之后,还是原来的模样。
回到家,和老爸边品着茶边听着歌,片刻之后,老爸忙着下厨,我歪歪斜斜地倒在沙发上,“也许,过尽千帆还在等。也许,笑眼泪光等到那个人…”听着这些伤感,富有哲理的老歌,悠悠的曲调,像是诉说着心灵的感悟,又像是在感慨人生的遭遇。恍恍惚惚地,我又做起了梦,梦里满是儿时的光景。我常常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夕阳,慢慢地染红地平线,透着落地窗,晕出外出忙碌的老爸,开车归来的光景。“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在喜欢扬声放歌的主人家,最是喜欢这首歌,夜泊枫桥的画面,展现的淋漓尽致。月下,秋色里,江边的枫树,倒映着摇曳的渔火,一圈圈地荡着夜泊的客船,远处悠远的钟声,在黑夜里声声回荡,萦绕了丝丝愁绪,断断续续地载满了等待与归。伴着这首《涛声依旧》,流连的歌声压抑着这淡淡的忧伤,敲打我无眠的梦境,每当这个时候,老爸便会踏着思念归来,笑着把我接回家。直到多年之后,我仍然记得,《涛声依旧》里剪不断的歌声,梦不醒的意境,还有那夕阳下的等待。
窗外的风翻卷着落叶,带走了时间。不知不觉,已是夜幕降临。今年的中秋,比往年更安然静谧,整个巷子,只有我家门口点着暗红色的光。月下,谁又讲起了儿时的故事。许多年前的晚上,也是在这个月下,一家人围在一起下着棋。谁走投无路了,老爸便给谁支个招,搭桥让我们过河,最后擅长棋艺的老爸城墙失守,被我们打得弃甲而降。那个时候,我记得,他笑得很自豪,眼底藏着浅浅的一层笑,月光流转,打在他刚毅瘦削的脸上,微敛的双眼晕着朦胧的月光,竟比星辰还好看。
十几年前的故事,又一次轻而易举地重复着,可是在这场悄然谢幕的时光里,我该如何轻而易举地,守住他恋恋不舍的期待?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想,等我们功成名就的那一天,给予家人一个更好的生活。可是需要多长时间,五年或是十年,你也无从可知。其实我们都错了,错在以为时光不过是一场变迁,却漏算了某些重要的东西,也烙上了时光的痕迹,在流年的长轴里,走着走着就远了。虽说多年后,你和我不会变,可是周边的环境却在变。当你想重新去抓住那些记忆,你会发现,时光留下的缝隙,你无法弥补。
思绪很长,回忆太多,中秋闲庭,望月思迁,藏着心事的人,最是容易勾起回忆,我该如何守候“人长久,共婵娟”?今夜,邀明月,让回忆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