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情
雪情
伊焕章
1月6日的下午,我还在杭州的绵绵细雨中奔向萧山国际机场,3个小时后我却落脚在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南北八千里之遥,雨雪之间演绎着异地不同的风情。夜幕下的哈尔滨,除了闪烁的霓虹灯光,令我注目的是周围泛着白光的皑皑白雪。哈尔滨号称雪城、冰城,寒冬里,雪是这里的主宰。从机场去市里,沿途旷野里,除了雪还是雪,我由雨的世界一脚踏进了雪的世界。
自从10份到杭州这几个月,我常常是在江南缠缠绵绵的雨中度过的。在北方长大的我,一年中大约有5个多月的时间是与雪为伴的。在冬天降临的时节,如果看不见白雪,真有点农人那种久旱不雨的感觉呢。
我乘坐的班机穿越过云层之上,当我透过舷窗看见飞机下厚厚的白色云层,我仿佛看见了北方冬季常见无边无际的雪野,又好似起起伏伏、错落有致的雪山,我犹如一只振翅高飞的大鸟从雪野、雪山横空掠过一样,高空的一切给人以空寂苍莽、虚无缥缈、无拘无束之感。人也仿佛超越了自己,超越了别人,超越了整个世界。
一个冬天,在杭州只见到一场雪,那里的雪不能久留,边下边化,甚至瞬间的雪就不成其为雪了,很快就变成了滋润土地的水。我用相机记录了杭州下雪的过程,并写了一篇题为《雪落杭城》的散文。
由航空转入了铁路,午夜时分,躺在火车的卧铺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火车一到停站点,我不时的向车窗外望望,借助灯光,我不是在看沿途的车站是什么样子,我主要想看外面的雪是多是少,各地的雪都是什么样的状况。
清晨到了佳木斯,当时心里非常着急,倒不是急于早点到家,叫我急迫的是想早点看到北方那一望无垠的久违的雪原。我在佳木斯火车站里徘徊近三个小时,才登上开往一别三个多月家乡的客车。当客车路过佳木斯大桥时,放眼松花江面,到处冰封雪裹,封江时蜂拥而至的冰排,形状各异,给被白雪铺盖的松花江平添了几分妩媚和妖艳。这是冰雪缔造的杰作,光鲜耀眼,目眩的几乎让人过目难忘。
我每次从佳木斯乘客车回家,都是走的富桦路,可这次行走的路线却与往日不同,客车直奔去鹤岗的公路,很快转向了梧桐河的路,这条路对我来说是陌生的,平生第一次走,给我带来了不少新鲜感,不仅是沿途未曾去过的城镇村落,主要是沿途农场一望无际的田野,昔日绿色或金色的稻田,都不复存在,完全被积雪覆盖得严严实实,春、夏、秋季节的不同色彩全部被雪白一色一笔勾销。远近的白杨树还在那里原地不动地挺立着,仿佛在傲视着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胜景。
这里呈现出东北严冬季节固有的雪野,处处是一马平川,放荡不羁,没有山的阻隔,没有江的切割,雪连着雪,
白色侵染着白色,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具有原始野性的美,震撼到心灵深处的美。几个月来,我一直蜗居在大都市中,想像这样无遮无拦地向远方眺望,都办不到,因为我生活的四周高楼鳞次栉比的林立着,楼间都被花草树木占据,根本没有什么旷野可放眼望出去,目光被封锁囚禁其中,总有一种憋闷之感,竟无处发泄。甚至担心如此憋久了,会不会憋出什么毛病来。现在好了,我冲出来这种藩篱,终于回到了我原来的世界,来到了坦坦荡荡的三江平原,走进了质朴与宁静的雪野,告别了都市的繁华与喧嚣,走进了广阔天地,心胸无比开阔,心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撒开四蹄,在坦荡的雪野上纵横驰骋,狂放无羁。雪野里的空气凛冽而清新,吸进口内喷云吐雾般吐出的气体,都是白白净净的。风雪驱逐了任何横行无忌的雾霾,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全地球人最讨厌的除了战乱就是雾霾天气了,原来我以为地处锦绣山水江南的杭州不会遭遇雾霾,其实不然,我在冬季的杭州也遇到过多日的雾霾天气,人在呼吸空气中生活,雾霾是无法避开的。可是,在家乡的雪野里,我终于可以躲过那些让人痛苦不堪的雾霾了,我大口呼吸着这里纤尘不染的氧气,感到浑身都有通透轻松之感,令人心旷神怡。这种人生的美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到的。
我深深感觉到,离开钢筋混凝土的围困,离开滚滚红尘的诱惑,离开人世间的种种烦扰,离开令人忧心忡忡严重污染的环境,人生是多么洒脱、多么幸福啊。我爱我的雪野——无与伦比的洁净与宁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以雪为伴,一生都与冰清玉洁的雪结下了不解之缘,是多么幸运啊。如果这里的冬天没有雪,那将是一件十分可怕而不正常的事情。这里离不开雪,我想,雪也离不开这里。珍惜吧,白雪,雪野。守住这份难得的洁净与宁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