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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08-31 04:25:06

  馋,让我想起物质匮乏的日子。一个馋字,那还了得,闻香垂涎。多数时候,我只要想起馋,口中仍然生津湿润。

  我定性自己是属猫类的,鼻子尖,闻香嘴馋。母亲也这么说我“馋猫鼻子尖”,我乐意母亲这样的嗔我。为此,小时候引发的笑话实在是离奇的很。

  我家并不富裕,父亲是驻乡村医生,全民的。那时候算是不错的职业,社会不分彼此,拿着国家规定的工资,工资数额只有三十几元。

  母亲是家庭主妇,从不掌管家中经济,身无分文,如需要家庭开支,父亲主动的给她几元钱。多数母亲不用父亲的,她养几十只鸡,下蛋也够她支付油盐酱醋的。到我18岁离家,家里的日子有条不紊,断炊时,母亲也有办法相接,只是要苦过一阵子,没有束手无策。这些应该是母亲的功劳,她治家有方,也没有饿着我们,只是苦了一些,终归把我姊妹四个养大。

  在家中,母亲有她的排序,这种排序是关于吃的。父亲排在最前面,母亲说:“这个家没有你父亲,连饭也没有的吃”。所以,母亲经常给父亲开小灶。有时也偷偷的分一丁点给我解馋。自然我排序在父亲的后面。再后面就没有排序了,母亲是分了彼此,弟弟和妹妹也让着我,我那时怎么就不知道谦让呢?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是最后一个,常常的躲在一边看着我们吃完了才去打理锅灶,如果还剩下好吃,她还不忘送给邻里一位老太太,她说;“老人死多活少,哪有什么好吃的?我们吃的日子还多,今天没有的吃,以后会有的”。母亲识字不多,特有内涵,她的话在今天仍然影响着我。

  最困难的日子,是我小弟出生。那年父亲做了六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尽管是土坯瓦房,父母是最高兴的,他们结束了茅草房的生活,不会在风来临时一筹莫展,尽管倾其所有,也能踏实的过日子。听父亲说:那年是他一生中最困难的,身无分文。我父亲是最知趣的,是典型的“止血就止痛的”人,他有愁,只停三分,过去了就忘记刚才的不愉快。小弟取名可见父亲自嘲,也可以见到父亲的愿望。他与世俗相反的过日子,也没有见到有什么不好。没有钱,给孩子取名叫有钱,故今日小弟友前。

  我记得当年的生活,是非常的糟糕,冬日一日两餐,一家人围着火桶,捧着稀饭就着咸菜。我不止一次的抗议,还威胁着母亲。母亲是“家丑不可外扬”注重的人,如果把这些让别人知道,她会非常尴尬。尽管是这样的生活,但还要保证父亲的生活质量,那时候,父亲已经离开乡下去小镇上医院了,他偶尔回来,就是我巴望的日子,他回来母亲就会想着法子做些吃的,干饭也是这个时候有,家里留着的咸鱼什么的,母亲像宝贝似的取些出来,放在饭头上蒸,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第一个盛饭,盛咸鱼下面的带有咸味的饭吃,那可是最香的饭菜,囫囵吞枣的感觉清爽着喉咙。父亲和母亲时常的看着我,像饿极的狼,心痛而愧疚的放在心上,我却全然不知。

  剩下的咸鱼,母亲留着等父亲下次回来,我就像馋猫盯着小鱼。母亲大意的时候,我就偷偷的去那位置迅速的埋在碗底,谁知道母亲使坏,将像咸鱼样的萝卜干换了位置。我正喜气囫囵的时候,才觉得上当。事后,我取笑自己:把萝卜干当咸鱼了。

  真可怜了这孩子!母亲偷着和父亲说起这事。俩人苦笑着摇头。这一年非常的苦,临近春节了,这年如何过?母亲开始犯愁,父亲也开始犯愁。我们还是个孩子,全然不知道愁是什么滋味,我们只知道过年解馋。

  有一天晚上,父母坐在灯下,昏暗的油灯忽闪忽闪着她俩,我从外面玩着回来,兴致很高的冲到她们面前。

  母亲说:“玩好了?”

  “玩好了。”

  “你就知道玩!”

  这离春节不远了,母亲没有谴责我。换着以往,她肯定说:“肚子玩饿了,糟蹋粮食。”她经常的为了省粮,让我在家静坐,这样是没有消耗的。

  这年春节,我记得难忘。两斤肉过年的,母亲也记得难忘的。这是怎样的年呢?听父亲说;做房子做掉了,就伍块钱。

  伍块钱,这确实难为母亲了,好在父亲有一手的橱艺,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来的?只要“无米难为娘”时,父亲总是出手。

  如包饺子,这是父亲最拿手的,而且,父亲的橱艺一般人是弄不明白的。

  他调制的饺馅,今天还留在我的嘴里发香!他调馅很特别,从不用嘴去尝试咸淡,他闻,如此三番的下来,咸淡自然分晓。

  我问过他,闻能闻出咸淡吗?他高兴的时候会告诉我,他不高兴的时候他沉默。他说:盐下去少了,香味出不来,盐多了,香味就没有了,放盐时,闻香味,香味出来,即好。他包的饺子,一只只像人的耳朵,大小一样,花纹整齐。他是追求完美的,做饺子都追求完美无缺,我小时候因为好奇,跟他后面学包饺子,起先他是不情愿的,任我去包,结果包出来的饺子一个个睡在桌上。那时我真的太小了,他很不高兴将我包的饺子拿去重新包,这时间比他包出一个饺子时间还要长,结果还难看。他开始生气了,赶我离开。有时候我是赶不走的,他就在我额头上来一下,嗔道:你皮怎么这么厚啊?卖饺子皮厚不掉本!

  那时候包饺子,皮是自己撵,父亲见我皮厚,就叫我去撵皮子。我后来包出的饺子和父亲的如出一辙,那是从撵皮开始学的。

  两斤肉,当年只要一块伍角钱不到(七角三分一斤)。自然春节的佳肴由父亲来打理了,从不做饭烧菜的父亲,关键的时候成了家中的大橱。剩下的钱,母亲上街去买一些豆制品,尤其豆腐。鱼是生产队的鱼塘里的鱼,鸡是家里养的,这个年在我看来只是少了些猪肉。在我们那儿肉圆是不可以少的,但是,我们那儿的肉圆是渗假出来的,多数以米饭为主,豆腐为辅。油炸出来香飘四散。 父亲将一斤多点的肉,审出肉泥。他将这些肉泥渗透在米饭和豆腐里,这样很多“肉圆”出来了。正因为特殊的春节,我反而感觉它是我一生特别难忘的一次解馋。

  馋了,几十年没有听人说过,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解决了一个馋字?但有一点,今天,我感觉不到过去那种闻香垂涎的感觉,深知久远,也难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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