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一）

　　嫂子不是我亲嫂子，是表嫂，姨妈家的儿媳妇。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与这个女人有任何的交集。因为我在富饶的江西，而她却生在鸟不拉屎的贵州穷山恶水的大山沟里。

　　事情还得追溯到很久以前，老妈很小的时侯姥爷就去世了。姥姥是一名小脚女人，没有能力持家。养家糊口的重担就落在了姨妈肩上，姨妈比老妈大10岁。能干的姨妈不光是帮着姥姥带大老妈，还把老妈送去上了大学，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所以，老妈一生都把姨妈当成再生父母般的敬重。姨妈家的日子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在过，从小长大都看见老妈在支助姨妈家，为此引得我和老爸特别反感姨妈一家。

　　老妈大学毕业就离开了那个生她养她的小镇，去到很远的江西就职，也在江西认识了父亲，并在江西安了家。后来家里添了我和妹妹，从小长大，我都在优越的环境里生活。只是每次听到老妈跟姨妈聊天，我都莫名的反感，心里在想是不是又来要钱的。

　　记得我工作后领了第一笔工资，为了感谢老妈一生为我操劳，我买了一款数码手机送给老妈。老妈接过手机就说：“杰儿，把姨妈的电话号码帮我存在手机里，这手机多少钱呀？我帮你姨妈也买一个，以后找她就方便了。”我心里莫名的冒火，老妈哪会想到这台手机可是我花了一个月工资才买来的，不便宜呀。我很不情愿地把姨妈的电话号码存在老妈手机里，并且还是第一个。

　　没过几天，老妈真的帮姨妈买了台一模一样的手机，我当时心里真是窝着一股火。不过呢，家里还有一个人喜欢姨妈，那就是妹妹，因为妹妹是超生的，怕被单位知道，妹妹一出生就送去给姨妈家带了。所以，小妹跟姨妈很亲。自从老妈和姨妈有了手机，姐妹俩几乎天天都通电话。

　　从小妹口中了解了姨妈一家的生活状况，姨妈没有工作，在街边上支了个小吃滩，以此赚点补贴家用的小钱。姨丈好赌不管家，大我半岁的表哥又不争气，经常惹事生非，也没个正经工作。其实，姨妈是一个非常能干善良的女人，非常宠爱孩子，也许就是她的溺爱纵容了表哥的好吃懒做。虽然表哥是城里人，但他那副德行怎么能在城里娶到老婆呢？姨妈就托人在乡下给表哥说了门亲事。那年代，只要说城里后生，很多妹子削尖了脑袋往里钻。所以，媒婆很快就帮表哥物色了一个姑娘。听说那姑娘条件不错，还在外面打工挣钱呢。当年年底，二流子表哥就把那姑娘娶回了家。表哥结婚时爸妈和妹妹都去了，并且还送了很重的一份大礼，彩礼和办酒宴的费用基本上都是我们家支助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关于姨妈家的任何事，很希望这厌恶的一家在我的记忆里消失。所以也没任何好奇心去关注表嫂何等模样，小妹吃完婚宴回来跟我说：“哥，表嫂好漂亮哟”。我赶紧摆手制止道：“打住打住，不要说给我听，不想听，一个爱幕虚荣的乡下妹能漂亮到哪里去？哼，最瞧不起这样的女人了。”小妹翻过来一个白眼：“哼，你是没看到你当然不知道，比你老婆漂亮，更比你老婆贤惠。”

　　我找女朋友似乎没有什么困难，大学时就与邻居小妹乔燕处对象了。乔燕是独生女，她老爸是爸妈多年的领导。我们初中高中甚至大学都在一起上学，我们算得上“青梅竹马”。乔燕在大城市里算得上一位很潮的女生，也长得很漂亮，带出去在哥们儿眼中是绝对有面子的。她从小长大都泡在蜜罐子里，从来不知什么叫生活的不易，不管做什么都很任性，我们在一起7年了她都没有同意去办结婚证。她想在我家住几晚就来住几晚，然后想去她家住几晚又拉我去她家住几晚。这样的日子过了7年，直到那年她老爸得了重病以为不得治了。威胁她一定要与我去办证，只有办了证老爸才能放心的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才很不情愿的跟我去办了结婚证。乔燕的理论是：“我又不是不爱何杰，我也不是另有其人，我只是不想大家为了一张纸而委曲成全，为什么两个大活人要拿一张纸来束缚嘛，还有，我这一辈子都不想生孩子，不是我生不出来，而是我不喜欢，不喜欢。”

　　当年年少轻狂的我也跟乔燕一样的想法，喜欢丁克族式的生活。特别讨厌小孩子，看到那些一会儿拉屎了拉尿了，又哭闹不止的，心里就特别的折磨。所以我和乔燕的想法是不谋而合。我们俩每个月都是月光族，经常是夜不归宿，泡吧成了我们常有的休闲方式。感觉不挥霍一下青春就不叫潇洒，我们俩都是非名牌不穿。成天开着车招摇过市，这样的公子哥行为让爸妈非常头疼，老妈也经常难过的跟姨妈诉苦。我偶尔听见了就顶两句：“妈，年轻不玩够，老了得气怄，我存钱干什么呀？难道又让你拿去给姨妈家那个败家子表哥啊？”无情的话把老妈呛得老泪纵横，声泪俱下的哭诉：“你看看你自己，你又比那个败家子好得了多少？你不也一样嘛？你们俩口子去照照镜子，自己看下还象不象一个正常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不要孩子，就你们这德行还不如那个败家子，人家败家子家的娃子都能打酱油了。我现在连公园都不敢去，看到同事们一个个地含饴弄孙，我的心都好痛，我对不起何家的列祖列宗呀。”老妈的哭诉触动了我的神经，我找了一个很温馨浪漫的时刻跟乔燕商量：“我们要个孩子吧，老妈说只要我们生下来就交给他们带，我们还是可以过二人世界的呀。”乔燕杏眼圆睁的瞪着我：“何杰，你玩不起了呀，你玩不起可以不玩呀，我当初都说不想办结婚证更不想生孩子，你不也举双手赞成的嘛，现在就想要孩子了，我们还才30岁呢，你这么快都老了呀。要生你找人生去，我是不会给你生的，我讨厌小孩子，不好玩。”乔燕不管是在我家还是在她家，从来没看见过她动手做过一点家务事。在我家里，老妈把一桌子菜摆好了叫半天都不出来吃，回到家要么打游戏看电影，要么就贴面膜修指甲。

　　这件事情后我就一直反思，这婚结的有什么意义，一天到晚的跟那些酒肉朋友们吃呀喝呀唱呀，有什么劲呢，感觉自己就象一具行尸走肉，KTV里那些一点没有矜持感的艳女郎们让我伤失了男性的冲动。这靡烂的生活让我想逃，第一次为了一件小事揍了乔燕。有了这次所谓的家暴，乔燕一家放大了她的委曲，在爸妈的人际圈子中把我说得十恶不赦，对我恨之入骨。很快她又找到了另一个与她玩得起的纨绔子弟做备胎。我看乔燕连下家都找好了，我也只好识趣的退出了，我们没有一点回旋的就去办理了离婚手续。

　　这期间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表哥把儿子留在老家上幼儿园。然后夫妻俩就去了深圳打工，习惯了游手好闲的表哥哪跟得上深圳高频率的上班节奏，很快就干不下去了。大言不谗地说要回家跟玩得好的兄弟们一起搞事业，逼着表嫂把不多的积蓄全骗了去。表哥回到老家又开始了以前的放荡不羁的生活，在一次酒后与人群殴给打成了重伤，然后由于不治而身亡了。

　　表哥的离世对于表嫂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听说表嫂回家处理完表哥的后事又回深圳工作了。还听说表嫂开了一家电子商行，专门销售时下最畅销的苹果手机保护壳。表哥的离世对姨妈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老妈把姨妈接来我们家散散心，姨妈把她可爱的孙子也一同带来了。那是一个乖巧聪明的小男孩，天真的大眼睛里还看不出没了父亲的忧伤。看着他虎头虎脑的模样，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不停地捣鼓着他的小汽车。一种与生俱来的父爱在心里滋生，弯腰抱起他举过头顶，惹得他咯咯地笑。求饶地用小手儿摸着我的脸，我吧唧吧唧地亲吻着他肉肉的脸蛋儿，一股奶娃娃特有的奶香味迷惑了我的心智，我尽情的享受着。哎，原来我也是如此的喜欢孩子。我赶紧去超市买给他一大堆的玩具。他也开心地咧嘴笑起来，礼貌地说谢谢表叔。我不由得心生怜悯，蹲下来逗他玩：“你叫什么名字呀？”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告诉我：“表叔，我叫宽宽，今年3岁了，妈妈在深圳上班挣钱钱。”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阵酸楚，叹口气，伸手摸摸宽宽的脑门儿。心里突突地升腾起一种温热的怜爱。

　　失业的我在同学的引见下去深圳做外贸，同学说：“何杰，不要虚度光阴了，你不做外贸就可惜了，你当年可是学霸呢，你的外贸专业要学以制用呀。”我跟老妈说我要去深圳，老妈说去深圳让我带点土特产给表嫂，这是姨妈的挂念，虽然表哥没了，但她还是宽宽的妈妈呀。姨妈把表嫂的电话号码和地址都给了我，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去。我应允了姨妈的要求，带着一小包土特产去找表嫂。

　　到了深圳，我打电话给表嫂：“喂，表嫂吗？我是何杰，我现在到了深圳了，姨妈让我带东西给你，你在店里吗？我帮你送来。”表嫂回道：“小叔呀，劳驾你怎么好意思呀，我在店里，你知道路吧？到了提前给电话我，我去接你”。我心里想一个大男人哪有不知道路的，我说：“表嫂请放心，我有地图，找得到你的店。”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嫂一点没有概念，潜意识里就感觉肯定是一个土得掉渣的农村妇女。

　　去到表嫂的大楼下就迷路了，找了几圈都没找着。这期间还请教了保安，保安也不知道。无奈只好打电话要表嫂来接了，此时感觉自己刚才的不屑是多么的丢脸。不一会儿，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女孩问我：“先生，您好！请问您是张云朵老板娘的表弟吗？”我一愣，啊？我还真不知道表嫂叫什么名字呢。但马上含糊的回答说：“是是是”，提着包包跟着眼镜女孩一同前去。

　　走过一排排一巷巷的店铺，各式各样的产品琳琅满目，看得我眼花瞭乱。一会儿就到了表嫂的店铺了，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小叔，这里，快进来坐，快进来坐，呵呵，跟照片上一样帅哟，刚才本打算亲自来接你，但来的是外国客人，她们搞不定，呵呵！小叔莫见怪哈。”此时，我大吃一惊，心里犯嘀咕：“啊？啊？这个漂亮的女人是表嫂？ 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大明星，差不多1米70的高个儿，棕色大波浪的披肩长发，白里透红的脸庞给人一种健康美，双眼透出的锐利的精明，画着淡雅的妆，展现着小女人的温婉，一副小巧玲珑的白色钻石耳环闪着耀眼的光芒，增添了不少的气质美，一身得体的裙装把整个人儿衬托得无比的完美。难怪会生出一个可爱的宽宽，真便宜那个不懂珍惜的表哥了。”我开口想叫表嫂，但是一嘣出表马上就停住了，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我怎么有叫表嫂呢？正在我发楞的时刻，表嫂已经端过来一杯茶，热情地招呼我：“小叔，走累了吧，坐下喝茶，坐下喝茶。”哎，看惯了夜店里那些生扑的太保妹，一下子面对这么一个大气的女强人，我一下子还适应不了，在表嫂面前我显得那么的自惭形秽。

　　表嫂把她的店铺装修得别具一格，干净整洁，我看别家都挂着‘马到成功’‘财源滚滚’等十字绣。表嫂却在店里挂了一幅扬帆的油画，近处的阁楼里站着一位美丽的姑娘，波浪起伏的大海上有帆船点点，海鸥掠过海面，好别致的一幅油画，感觉真好。店里的样板真的是种类繁多，帮忙的两个小姑娘一直在进进出出的忙着，表嫂则一直在不停的开单，在电脑上与客人交流，讲电话等。偶尔有一点时间就与我聊几句，我喜欢看她工作的样子，在电脑前端庄的坐着，面带着微笑。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几拔客人拿货，表嫂都能一一地叫出名字，并且很合适宜地跟他们聊天，有聊产品的，也有聊别的，不管男女老少的客人来，表嫂都应付自如，从客人的脸上也能看出对表嫂工作的肯定。店里又来了一个外国客人，表嫂用流利的英语跟客人交流，客人频频点头，最后就谈成了一笔生意。看着表嫂的能干，我坐在那里无地自容。想到我以前的偏见是何等的可耻，才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对这个漂亮又能干的表嫂产生了好感。

　　表嫂终于忙到下班了，领着我到饭店里去吃饭，到了饭店里，表嫂递给我一本菜谱，轻轻地问我：“小叔，看看你吃点什么？”我推推菜谱说：“依你的爱好就行了，我随便”表嫂歪过头来笑笑说：“不对吧，你随便？那要是我点一个清蒸鲈鱼呢，或者点一个沙姜脆肚，那你不是没得吃了哟，呵呵，我可是听你表哥跟我提起过你，说你不吃水里游的和动物内脏的哟。大家都盼着你来我们家玩，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来过。姨妈可是一直交待家里人要记得的，若是你去到我们家切记不能煮这些你不吃的。”哎，表嫂的几句话让我好羞愧，我这个白眼狼，忘恩负义之徒。姨妈一家对我们那么大的恩德，我却那么不识好歹，真是狗眼看人低呀。就连新嫁进来的表嫂也这么上心地去记得我的饮食习惯，感谢这个用心的女人。表嫂要了两瓶啤酒，说是顺便替我接风，不胜酒力的表嫂还陪着我喝了两杯呢。吃饭间，表嫂问了我来深圳的工作搞定了没？打算做什么? 我说打算在朋友的外贸公司里上班，因为我是学外贸专业的。表嫂说好，让我慢慢地适应深圳的环境和工作，然后有需要她帮忙的时侯就找她。

　　首次来到深圳，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极不适应，心烦意乱的。工作强度非常大，每天晚上都要上班到半夜两三点，这还是正常上班而不是加班，没有星期天，工资还得跟业绩挂钩，再也不象在内地上班混时间就有钱领。生活就更不要说了，每天都是快餐，此时好怀念在老家的日子，在家里还嫌老妈买的菜不好吃，烧的汤不爱喝。穿脏的衣服也没空洗，一个人象个苦行僧一样，在租住的单身公寓里，脏衣服臭袜子遍地都是，一次性饭盒把垃圾篓都撑破了。

　　那天是周六，手机响了，一看是表嫂的，赶紧接才知道是表嫂领着一个搬运工搬了一台洗衣机过来，我根本就来不及收拾。眼前一片狼籍，十万个不愿意让表嫂看到曾经帅气逼人的我如今的邋遢样。但是已经在敲门了呀，来不及了，硬着头皮去开门。表嫂扎着马尾，着一身休闲的运动衫，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小叔，我今天是来当清洁工的，姨妈每天好几个电话地叮嘱我要来照顾你，说你在老家从来都没有做过家务，现在独自一人在深圳怎么办？托我照顾你来了。接着，这是给你煲的大骨汤，熬了好几个小时的老火靓汤，还烙了几块饼，赶紧吃吧，换换口味。估计你都是天天快餐对付，饿坏了吧？这洗衣机放哪呀，放洗手间好吗？”看着靓丽的表嫂，我又窘又感动，趿着一字拖尴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当初我可是非名牌不穿，从来都没有这么窝囊过。如今如一只落水的丧家犬，赤裸裸地呈现在我心仪的女人面前，曾经的傲气在此时被洗涤得荡然无存。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这几天让快餐把我肚子里的油水都刮干净了，每天吃了饭和没吃都一样饥肠辘辘。此时这碗大骨汤让我一下子找到了家的味道，表嫂烙的饼比特级厨师做的还好吃。正在我喝汤吃饼的时侯，表嫂已经把满屋子的脏衣服臭袜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了，洗衣机哗哗地洗着衣服。表嫂卷起袖子使劲地拖着地，看着她好看的鼻头上沁出密密的汗珠，我抢过拖帕来拖，表嫂说什么也不让，还说这不是爷们儿做的事情。还说以后帮我安排一个钟点工，费用她出。我顺势跟表嫂说：“嫂，不用你出不用你出，这洗衣机多少钱，我给你钱”，其实是想叫嫂子的，但是很难叫出口。表嫂边拖地边说：“小叔呀，不要钱不要钱，嫂子送给你的。这么些年里，我们家没少让你们帮衬着，这么一台洗衣机才多少钱呀，嫂子不要”。几句话说得我害臊起来，回想当初是怎么怎么样的瞧不起这个乡下妹子，是多么地高调地认为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跟我是同一平台上的人。而如今，我却要让她来这么照顾我，我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我吃饱喝足了，一下子感觉到生活又充满了阳光，看着家里每个地方都让表嫂收拾得妥妥的，心里一下子惬意起来，悄悄地蹭到一边去穿上袜子和皮鞋。表嫂看着洗衣机的衣服洗好了，就一件件地拿出来晾晒，我一抬眼看到盆里我的内裤，我一个箭步上前，抢过内裤捏在手里，窘得无地自容。表嫂大方地笑笑说：“这没什么啦，自家兄弟，没事的，都洗干净了，拿来晾起来，忙着晾完还要帮你检查工作呢”。没想到一件尴尬的事情让表嫂这么淡定的解决了，只留下内心龌龊的我在风中凌乱。

　　晾完衣服，表嫂让我打开电脑，检查我的业绩，看着表嫂一会儿戚着眉头一会儿长舒一口气，我就知道我的工作肯定让嫂子不满意了。果然不出所料，表嫂对我说：“小叔，你过来，你看看你这个单子，资料不完善，有很大的漏洞，这样怎么能把邮件发给国外的客人呢？”我凑过去，一股淡雅的发香扑鼻而来，我僵在那里半晌也没听见表嫂说的话。我使劲地眨了下眼睛定了定神才让自己控制住冲动，顺着表嫂指出的地方，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经过表嫂的指点和修改，我发出了那份邮件，不几日功夫就收到了客人的回执，说是很满意我们的方案，答应与我们合作。

　　接下来的好几个月里，我如一个脸皮厚的家伙，每天都期待着表嫂的馈赠，天天望眼欲穿的期待着她再来送汤，但是表嫂太忙了，一直都没有来。我有事没事的发QQ给她，眼巴巴地盯着QQ，企盼着她的头像跳跃。那时侯的我真的有点烦表嫂，晚上两点睡觉我也要发一条短信去问问：“睡了吗？”哪怕是表嫂回一枚笑脸，我也会高兴得一蹦老高。表嫂帮我安排了曾经帮她做过饭的阿姨来做钟点工。阿姨帮我做中午的一餐饭，做的饭也很好吃，我渐渐地适应了深圳的工作和生活。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心里非常想念表嫂，这或许是她带给我的亲切感吧。其实表嫂比我还小两岁呢，我真不想叫她嫂子，我想叫她云朵。

　　又一个周六，钟点工阿姨向我请假说要带孙子去亲戚家吃宴席，没有时间来给我做饭。我突发奇想，刚好周六国际快递也不发货，也想休息下。何不自己去买菜请表嫂来吃饭呢，哎呀，我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想想曾经的公子哥哪有花这样的心思去讨好过女人呢，大不了就是花钱请到酒店里去吃了。我马上去网上查不会做饭的想要请客吃饭做什么菜最容易并且菜式又多还好吃，一查还真有妙招呢。说是吃火锅最方便，并且又容易。想到表嫂又是贵州人，她应该很喜欢吃火锅的。决定下来后，我就按照火锅配料上去采购，还买了一瓶可乐和两瓶啤酒，等我把菜洗好备好，我就打电话叫表嫂来吃饭。表嫂接电话时好象气喘吁吁的，一问才知道她知道我喜欢吃汤元现在正赶着给我送汤元来呢。哎，内心的感动不说了。表嫂边走路边说：“不要太感动哟，我是问阿姨今天请假了我才来的，我可是天天有问阿姨你的情况呢”。说完在电话那边咯咯地笑，一股热热的暖流流出眼眶，我心爱的女人，你不要这么完美行不行？

　　一会儿，表嫂敲门了，手里不光是端着汤元，还有一购物袋的吃的，有牛奶，咖啡，还有速冻饺子。这就是最懂得照顾我的女人。我接过来放进冰箱，招呼表嫂坐下来吃火锅，表嫂笑呵呵地说：“耶，不错嘛，进步了，还会自己做饭请客了，小叔，不错不错”，我取来两个杯子，倒满可乐坐在表嫂对面，深情地看着她好看的脸庞，小心翼翼地说：“嫂子，你不用叫我小叔了，从今以后你就叫我杰吧，我其实比你还大两岁呢，我也不用每次囫囵地叫那声叫不出口的嫂子，我以后就叫你云朵，好吗？”嫂子惊愕地咬着嘴唇，好一会儿也没答应我。我为了缓减尴尬，递过可乐，语无伦次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嫂子站起来重去拿来两个杯子，打开啤酒，倒了满满两杯，递一杯给我，神情严肃地跟我说：“小叔，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哎，你也知道你表哥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也经历过了在深圳打拼的不易，不管工作再苦再累我都不怕，因为我有宽宽，当初给宽宽取这名儿时就已经料到你表哥不可能会陪我到白头的，我原以为他会跟我离婚，没想到他居然是选择天人两隔。当年父母以死相逼要我嫁给你表哥，我看着年老的父母，我就答应了。还没开始我就知道的结束，我看淡了婚姻，不敢在今生再去碰那个叫感情的东西。前阵子店里来了一位画家买个手机保护壳，然后又来店里好多次，突然有一天他硬是要缠着帮我画肖像，成天到晚地到档口来缠着我，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接受他的追求，想着自己的情况，我带着宽宽就这么过算了。天底下哪个男人能接受我与别人生的孩子呢？只要宽宽幸福，我怎么苦都没关系的。”我一口喝下那杯酒，认真而负责任的说：“云朵，我能接受，我喜欢宽宽，我是真的喜欢宽宽，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的”。没想到云朵一下子哭起来，我真没有料到她会这么伤心，哎，孩子永远是当妈的软肋。想到她憋得太久了，就让她痛痛快快地哭吧。我转过去轻轻地抱着云朵，抚摸着她的头，让她在我的肩膀上尽情地哭过够吧。低头劝她时，传来她气若兰香的气息，我的心醉了也心碎了。等她哭完了，牵着她的手去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然后劝她吃了些菜，再和她一起分吃了那碗汤元。与云朵一起收拾锅儿碗筷，没想到与心爱的女人一起做家务也是如此的甜蜜，我享受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