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感恩节的冬夜,风雪摆弄着树枝,灰白的大雪无情地掩盖着大地,风发疯似地在天空中翻滚,雪越下越大……
这是他离家的第五个年头了,生活所迫,使他不得不远离原来的城市,不得不重复自己的旅行。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从哪儿来,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只知道那些认识他的人都对他避而远之,只知道人们称呼他——骗子。
”大叔,你从哪儿来。”那孩子问。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有人这么问他,这次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头发杂乱,穿得很单薄,孩子额前有道伤疤,像是不久前留下的。
他掸了掸胳膊上的雪。”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回答很干脆,就像上次。
”是山那边的支威尔镇吗?听说那儿的人很热情。”孩子瞪着眼晴,好奇地看着他。
“嗯……”他迟疑了一会儿,“孩子,有吃的吗?我三天没吃过东西了。”他故意勒紧了皮带,摁了摁肚子。
“没有,天这么冷,要么我带你去我家吧,今天是感恩节。”孩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很友好地说。
正合他意。
他跟着孩子走过一段崎岖的小路,路边的草丛被风雪吹弄得杂乱无章,左摇右摆的样子仿佛预示着一种不可告知的秘密。
风夹着雪打在他的衣服上,他又提了提衣领,攥紧了拳头,蜷着身子,雪越下越大……
“还要多久?”
“就在前面,快到了……”孩子的声音有点颤抖,他没有回头,身体哆哆嗦嗦。
“孩子,你怎么了?”他的眼中透着平常少有的关切。
“没什么,只是有点冷,继续走吧。”孩子的声音似乎比刚刚低了很多。
……
孩子很久没有说过一句话,他脚下的路也似乎变得越来越漫长,在漆黑的风雪中,这条路就好像走向无穷远,无穷尽……
“我们这是去哪儿?你家呢?”他焦急而疑惑地看着孩子的背影在风雪中渐渐模糊,就好像快要消失一般。
“啊……嗯……”孩子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了,而风雪正要将孩子从他的视线里剥离,这安静让他很不安。
“上!”只见几个男人突然围了上来,一下把他摁住,瘦削的他根本无力反抗。
“哈哈,总算逮到你这个大骗子了,把你交给头儿,今年的红包又少不了。”有个男人笑道,“那孩子真好骗,他没准真以为他带骗子到这儿,我们就会给他妈妈面包,简直是做梦!”
他放弃了最后一下的挣扎,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任凭男人的笑声肆意刺入他的耳膜,往日精明的他此刻却像一根枯死的木头一般,手足无措。
那些男人押着他离去,他一直回头看,凝结的目光里映着一团添黑的影子,那团黑色久久地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