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又开
——谨以此文献给远在天国的公公
公公,我的好爸爸,快两年了,您在天国那边还好吗?眼下又到栀子花飘香季节,咱乡下院子里那棵高大茂盛的栀子树又开花了,这棵栀子树,是您亲手栽的,也是您一直浇灌、培育的,现在满树满树的白花,花香四溢,沁人心脾,令人好生欢喜,您快回家看看吧!
爸,我知道,其实您有太多的不舍,尤其舍不下相濡以沫的老伴,怕她形影只单,孤独无援。你们老俩口虽然年轻时没少拌嘴争吵,但几十年的风雨洗礼,已经固化了彼此的存在,已经走进了水乳交融的境地。您走了以后,婆婆老是一个人坐着,对着窗户发呆,嘴里还念叨:他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他在那个世界有人给他烧饭、洗衣服吗?不过您放心,眼下婆婆的身体还好,生活还能自理,我们经常去看她,您就安心吧!
爸,我知道,您是个闲不住的人,八十来岁了,还照样种蔬菜、长豆黍,莳弄庭院里的花草。记得直到您不能行走的时候,您才对我说:“我实在做不动了,麻烦你们把田里的菜籽收了吧。”于是兄弟姐妹一起动手,把您种植的菜籽装了一袋又一袋收了回来。这菜籽是您最后的一季收获,那一刻,您坐在家门口的轮椅上,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笑得那么满足。您当时的笑脸,正如您亲手种下的油菜花一样甜美灿烂,永远定格在家人的脑海中!
爸,您走了,走得那么匆忙而又无奈。您不是想去北京看五星红旗高高升起吗?您不是要等你加拿大的好友黄兴回来吗?您不是想亲自把孙子送进大学校门吗?
可现实是残酷的,您的愿望还没实现就被查出胰腺癌,经过治疗虽稍有好转,紧接着,病魔再次向您发起了凶猛的袭击,您又转移为骨癌,这可是最致命的一击呀!
还记得吗?您在兴化肿瘤医院每次做完放射治疗,总是独自一人坐在医院的花池边,等我下班来接您。每当我走近您的身旁,您都会那样很开心、很开心的。我知道,您一刻都不愿呆在那阴冷的医院,一刻都不想看到那些癌症病人怪怪的眼神,还有那些病人对生命即将离去的恐惧。您是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回到乡下那个长着高大茂盛的栀子树的家。
病魔是无情的。您那曾经高大挺拔的身躯,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腿脚也没了力气,上摩托车都要我搀着、扶着。记得那是个飘雨的冬日,寒风在耳边呼呼地吹,我帮您穿上厚厚的棉大衣,用长长的风衣把您的腿脚护住,再用围巾把您的头裹住。可经过这般包裹的您,依然显得那样的瘦小单薄,眼神显得那样的空洞无助。那一刻,我的心一酸,两行热泪情不自禁地在眼里打转。看到你瘦弱的身躯,我自然也会想起我早已逝去的父亲,您就是我父亲的缩影啊!还记得那次您又问了一声:“春江在不在家?怎么又没来接我?”我答了一句:“爸,他今天又加班了,有我接您一样啊!”于是,一路上您低头不语,一直沉默,只听着耳边的寒风呼呼地吹。
爸您知道吗?自从您走了以后,儿媳经常会想起您,想您站在家门口,等我们下班回家的样子;想您饭后桌旁,跟我们拉家常讲过去,谈笑风生;想您苦口婆心教育您孙子要好好学习,将来出国深造;想您谆谆教导您儿子千万要廉洁公正,经得住各种诱惑。
爸您知道吗?儿媳常在梦中遇到您,但时间总是那么的短暂,刚想和您说话,又不见了,令我好不伤心!每当生活上遇到挫折,工作上碰到困难,我就会时不时的想起您,想跟您谈谈,想请您帮我指点迷津出谋划策。
我会清晰地记得,您皱纹满面,白发苍苍,刻下了多少岁月沧桑;您腰杆弯弯,步履蹒跚,背负了多少生活的艰辛与苦难!您是不灭的灯塔为我指引方向,您是坚实的翅膀给我腾飞的力量。您的乐观与大度,您的知书与达理,你的坚强与执着,您的勤恳与质朴,是我们这些后代子孙的榜样。每每失意时,我便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努力让内心强大、再强大!
此刻房间里流淌着《栀子花又开》的旋律,这首曲子是您孙子徐沛栋填词作曲、然后与我合作,改编录唱的曲子啊——
栀子花又开,
这是您眷念的世界;
花儿的每次怒放,
都是您心中萌发的爱。
风儿在弹唱,
是您和家人的对白,
在那栀子花开的季节,
其实您一直与我们同在。
听着这曲子,看着这满树的栀子花,我心里满是感动与思念。我依稀看见您高大的身影,在花丛里微笑,一直护佑着这个家。
文/顾红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