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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公分记忆》之《佳肴(一)》

发布时间:2022-12-06 18:21:25

  佳肴(一)

  萝卜丝

  那半钵子白萝卜丝,让我回味了30多年。

  一条三四尺宽的小溪紧挨着村前屋脚悠悠流过,溪的一岸,是青石板路,蜿蜒着爬出村外,甚至爬向了隔壁羊务村后面那座用白石灰书写着“农业学大寨”五个巨大字体的水库工地。那时,我应该还没有上学,全村人整天的工作就是修那座水库,我母亲和其他一些村妇分配了在食堂做饭送饭的职业。依稀我曾跟在母亲屁股后面到过那个群山围抱的水库工地,看到大人们像蜻蜓窜花般用粪箕挑着大担的泥土在打飞脚冲刺。

  母亲工作的食堂就在我们村子南端的一座瓦房,是生产队的队部,门口就是村前那条小溪,在门口和溪岸之间,搭了一块石板用来进出。那时,我就常坐在石板上看母亲在屋里忙活:洗粗糙的瓦饭钵子、淘米、切白萝卜丝……

  有一次,热气腾腾的饭菜都做好了,其时屋里只有两三个妇女,母亲连忙划了半钵子饭,夹了些萝卜丝,推到我手中:“赶紧吃,等会有人来了。”一面笑着向屋子里的妇女做出解释的样子。我没有辜负母亲急切的嘱咐,那半钵子热饭和萝卜丝,我囫囵吞了下去,连汤脚也不剩。

  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味的萝卜丝,让我回味,让我留恋,甚至亦让我念兹泪下。

  压辣椒

  最好吃的压辣椒,当是秋末扒辣椒树时,残存的那些又细又短又嫩的小辣椒。

  家乡的习俗,无辣不成菜,即便冬春两季,不管煮什么菜,哪怕萝卜白菜,都要放上红红的辣椒灰。而夏秋两季,一日不用青辣椒或红辣椒煮菜的人家几乎没有。辣椒炒豆角、辣椒炒茄子、辣椒炒丝瓜、辣椒炒苦瓜;辣椒炒鱼、辣椒炒虾、辣椒炒田螺、辣椒炒螃蟹、辣椒炒泥鳅、辣椒炒黄鳝;辣椒炒蛋、辣椒炒鸡、辣椒炒鸭、辣椒炒鹅;辣椒炒猪肉、辣椒炒牛肉、辣椒炒狗肉、辣椒炒羊肉;辣椒炒蛇、辣椒炒青蛙、辣椒炒麻雀、辣椒炒野鸡、辣椒炒野兔、辣椒炒野猪……无一不是可口的美味。

  当一场大霜下来,原先绿意盎然的辣椒叶顿时成了黑压压的一片,耷拉了下来,没有了生机,母亲摘下了最后一批青辣椒。这时的辣椒个小而嫩,用刀切起来不方便,母亲便直接把辣椒洗净后放进锅里压炸成沫状,未几,一碗喷香的压辣椒新鲜出锅,我常为此要吃几碗大饭,鼓腹而游。

  酱大头菜

  大约到了初冬,家家户户挖大头萝卜了,洗净后,趁着晴好天气,将一个个白白胖胖方方圆圆的大头萝卜晒成半干状,之后,切成二指宽的方形块块,用来腌制酱大头菜。

  我的母亲是腌制酱大头菜的好手,每年都要腌制一大坛子。等到腌制好了,从坛子里夹出半大碗来,一块块大头菜沾着红红的辣豆浆,芳香诱人,送入嘴里一嚼,脆脆的,辣辣的,甜甜的,咸咸的,香香的,其妙无比。

  母亲一生喜爱喝热早茶,那时节,每天母亲起床最早,第一件事就是烧柴火用鼎罐泡茶。当灶膛里柴火熊熊,我们也被母亲唤了起床,简单洗个热水脸后,母亲端上了我们的最爱:酱大头菜、烘红薯、煨烫皮和一铜壶热茶。

  有时,窗外大纷飞,我们姐弟四人坐在父母的身旁,在窄小的堂屋里享受着柴火和热茶的温暖,一面大快朵颐,真不知天下是否还有比这更幸福时光

  吃着母亲的酱大头菜拌饭拌红薯,我度过了童年;提着母亲的酱大头菜到学校住校,我度过了初中和高中六年岁月。

  母亲的酱大头菜,永远是我心中温暖的记忆。

  2012年1月1日于义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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