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从天降
我家住在河北封龙山脚下一个小山村村子里,村里千多户人家近五千口人。每个巷子里都是同一家族人,祖辈居住在一起。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过着和睦简单的农民田园生活。
我家位置在村北偏东一个南北翟家巷子里。儿童时代一件往事在我脑海里烙下了深刻的烙痕,每提起它就像刚刚发生的时刻,顿时情景恍如眼前,触动得我惊魂恍然。这惊魂动魄的往事,使我家转入到了深重灾难之中!
那是1963年8月3号家乡开始了降雨,一直持续了7天7夜。我家里的屋顶好像变成了漏雨筛子,地下摆满了接水的器具,水桶、小翁、菜盆和铁锅……甚至于婉和茶碗也用上了。那时我看到母亲蓬散着头发,涨红着脸,心急如焚地仰着头详查漏雨准确位置。然后慌慌张张爬到房顶用塑料布遮盖裂痕,哥哥姐姐把砖头和石块运到房顶,压住塑料布预防风儿卷走,那时的塑料布是化肥袋子的内衬。实在没法时,就从灶膛里掏点草木灰撒到裂痕上,这简陋的防漏设施,就是我家最大的努力。母亲在门后吊着一只锤布棒槌,让我站在那里来回推动它,嘴里念着:“棒槌、棒槌悠悠,晴天露日头……”。这个没有科学依据荒唐做法,我却专心的反复推动着,心里盼着晴天和红日,诚挚的祷告着,这是我没办法的唯一所做了。当我看着母亲无奈地从屋里提出一桶桶漏满的雨水,我稚嫩的心里也感受到了惊慌的煎熬。
一天中午,我记得哥哥端着碗倒坐在门坎上吃着饭。母亲盛了一碗饭,唤“大梅儿快吃饭”,姐姐在厕所答应:“娘,稍等,我马上就到”。母亲随后又盛了一碗饭放到饭桌上嘱咐我“小梅儿,快坐下吃饭吧”。然后母亲无奈地提着水桶念叨着:“老天爷行行好吧,赶快晴天吧,给俺孤儿寡女留下房屋存身吧”?母亲接着清除着器具里漏满的雨水,当母亲提着一桶雨水向屋外走时,不知为什么,我这一贯听话的老闺女,没有听母亲的嘱咐,却本能的端着碗尾随着母亲向屋外走去。
当我刚迈出门坎,轰隆一声巨响,我家的房子瞬时全落了地,顷刻间我和母亲和哥哥被淋到了露天地。母亲马上绝望地惊呼着“我的孩子啊”母亲怎么也没料到在她回身的瞬间,我撞到了她的怀抱里了,母亲惊喜的脱口而出“孩子啊,你命大”!同时姐姐飞速跑过来,哭着说:“娘,俺刚从厕所出来,院里全是水不能落脚,俺刚蹦到粪堆上打算回屋……”。姐姐悲痛地说不下去了,扑到母亲和我和哥哥身旁,我一家紧紧抱在了一起。母亲望着向里坍塌的房屋废墟,又望着震塌的厕所和我摔落的饭碗,看着我兄妹不知所措的表情,高兴地说“咱娘四个命大!孩子们啊,天没有绝人之路,咱有人就是本钱,咱以后一定会过好的”!
母亲的话音刚落,陆续跑来了好多乡亲邻居。石宝奶奶第一个跑到我们跟前,她惊讶恐慌地脱口而出:“我的孩子们啊!你们的父亲去世不足6个月,为什么会这样呢”?远门的一个志春哥,分开人群,走到母亲面前,长叹一声哎:“婶子,咱穷汉子赶上了任月年。你和我的兄弟妹子们,搬到我家西屋住吧,虽说队里开食堂用了几年,总能遮风挡雨吧。”母亲难为情地:“兄弟啊,谢谢帮助了”。就这样大伙帮助我一家搬到了,开过食堂的房子里。
食堂的西屋是个一溜3间 的大敞间,屋子里放满了旧房架子。满屋子墙壁上都是凹凸不平,漆黑的一层黑油质,好像海底的珊瑚礁表面。地面也布满了一层黑灰,就连门窗上也糊满了一层黑油腻。进到屋里,刺鼻的油烟味,呛得我们喉咙发痒只眨眼。母亲和哥哥姐姐,搜集了些土坯块,放到锅塘里,上边再放上我们带的旧衣物,便形成了一个波浪形的睡床。我们的家当都悬挂在旧房架子上,这就是我一家存身的地方。
雨日的午饭较晚,仅仅不足三个小时,我们永别了自家房屋,进住了食堂油垢房间,如同经历了苍海桑田,使我家光景面临了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