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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清明到来时(三)

发布时间:2021-12-27 17:09:50

  “好累呀!终于到家了。”老公一回来就倒在床上动也不动。就让他睡吧,他在医院已经整整呆了一个星期了。我走到厨房整理着今天中午的饭菜,尽管此时才上午才九点钟。

  “铃铃铃......”电话铃声响起,老公懒懒地接起。电话是幺舅打来的,他叫我们今天去给妈妈扫墓。老公说不想去,我说去就去吧,下个星期家中又是一番怎样的境况还不知晓。于是我就先把饭蒸好,等会儿回来就只炒菜了,这样也好早点把饭送到医院去。

  老公突然问我,上坟要买些什么东西。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没准备过,去年是爸爸准备的。现在临到自己准备了,眼前是一抹黑。但是,今年等着爸爸准备是不可能的了,可能将来也只有我们自己去准备这些事了。

  我和老公凭着去年上坟的记忆,我们走到一个小店门口,问老板上坟要带些什么东西,他就给我们捡了一堆蜡,三支香,两串火炮,两沓冥币,一提黄色草纸,我们也在水果摊前买了几个苹果。我们和幺舅三人就出发了。汽车在宽敞的大路上风驰电掣,耳边呼呼作响,汽车随着公路的起伏而起伏着,眼前是似曾相识的景物,它们一闪而逝,仿佛是病房中难以预测的生命曲线。

  我们三人不言语,春日的太阳炽热的烤着大地,炎夏似乎提前到来,空气也燥得仿佛在抽人身上的水分。老天,你究竟何时才下啊?我们皱着眉头望着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长出了新芽,但没有往日的活力,在它们苍老的外表上,我们仿佛也感受到了生存的不易;油菜花早已经谢掉了,往年的那片金黄油菜在今年演绎得不伦不累,一团团,一片片,黄黄绿绿,高高矮矮,稀稀朗朗的铺垫在山的犄角旮旯里,尽管它努力地向绿色努力着,但仍然掩饰不了它的弱小。人与天斗,都只能呼天抢地,更何况是在人们精心保护下的一棵棵小小的植物呢?

  那条路,我至今记得。那是去年三月,我和奇准备结婚了,我们是去给妈妈报喜信儿的,那时候大家都是喜庆着的,大舅还在调侃,明年带着孙子一起来,那时候的爸爸也是笑眯眯的。可如今,今年的清明节,却是这番模样。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或许是因为今年天旱的缘故吧,杂草长不起来,树枝干枯,一碰就断,我们没有带刀去砍路也顺利地到达了山顶。山顶上,放眼望去,松柏依然青葱着,但笼罩着一层烈日炙烤的悲哀;油菜澄碧,但仿佛遇上了疲倦,总是蔫蔫的。还是经过那片土地,但是今年却是光溜溜的,荒了,连生命力旺盛点儿的杂草都没有。鲜红的土壤裸露着,蒸腾着热气。远远的有一片豌豆,都结出了干瘪的豆荚。还是经过那片坟台,黑色的纸灰,凌乱的鞭炮,苍白的枯草,在说着他的亲人来过。我们来到那个斜坡前,那节枯树庄上还挂着去年我们留下的干树杈,今年,同样是奇走前面,我跟在其后,幺舅在后,只是爸爸来不成了。我们再往下,就来到了妈妈所在的山坳里。还是整洁的坟台,还是衰草盖坟,只是今年来时,旁边一株树上开满了一串串淡雅的白色小花,静静的,有的默默地落在了地上,只等一阵春雨来送它回家。

  我们没怎么整理,因为去年拓宽的地方今年依然够用。我们拿出苹果,香,蜡等,我们点燃钱纸,钱纸特有味道顿时弥漫在这静静的山里,氤氲在那淡淡的花朵上,丝丝扣入那坟冢的空隙里,空气因为热浪而涌起股股热风,坟旁那一串白色小花随风而舞动,那个穿着婚纱,陌生而又熟悉,漂亮而又遥远的婆婆又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妈妈,今天我可以叫你妈妈了,我们在去年五月二号已经结婚,你和爸爸的故事,你儿子对你的思念,在这两年多的时光里,已经刻进了我的生活中,它也将会刻进你的子子孙孙的脑海里。在我们心中,你没有看到我们结婚,已经是遗憾了。可是呀,妈妈,而今将又会有遗憾了。

  “妈妈,你倒是走了十年了,我以为可以让爸爸带着孙子到白头,然后无悔的离开。可是呀,妈妈,现在爸爸也要走了,我留不住了......妈妈,我就要成为孤儿了......你帮我把爸爸留下来......”老公一边烧着钱纸,一边念叨着。

  眼泪从眼角如火山爆发似的涌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为何不幸的人都要如此彻底的不幸。十年前,他二十岁时,母亲患癌症去世,十年后,在他三十岁时,父亲也患癌症将要离他而去了。

  就在此时,爸爸一个人在医院里躺着,一个月前被查出是肺癌晚期,现在连床也起不来了。老公是一个独生子女,现而今只有他一人陪伴在父亲床前,无论白天黑夜。如此情况已经近一个月了,我们工作分两地,我也要每周末才能回家一次,在医院的每件事都只有老公去办理了。看着日渐消瘦的爱人,我除了心疼,别无它法。

  “妈妈呀,我要爸爸!我要爸爸!”老公在妈妈坟前跪着长呼。一个大男人在妈妈墓前哭得像孩子似的。我心如刀绞,我不知用什么才可以弥补他内心的遗憾和哀伤。我泪如泉涌,我以为我们的孩子可以冲淡这份巨大的悲伤,可是孩子又在哪里呢,本来打算去年下半年要孩子的,可是计划不如变化,这么久以来,我们求医问药,不见孩子踪影。我们的孩子啊,何时才听到你的脚步声呢?孩子啊,你在哪里?你快来给你的爸爸带来一丝安慰吧,你快来让你病危的爷爷有些许寄托吧!你奶奶见不着我们,是你爸爸一生的遗憾,看来爷爷也是见不着你了,你让多愁善感的爸爸情何以堪啊!

  我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无能为力,眼前这片山水,它们是那么的平淡无奇,在这偌大天地间,仿佛就只有我俩了,没有父母,我们何处去撒桥,我们何处去找依靠呀?没有兄弟姊妹,我们满满的亲情向谁去诉说?......“快不要哭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祭奠完毕,还要到医院去照顾爸爸。”幺舅在一旁劝说。我拉起老公,我们整理自己的面容,妈妈去则去了,爸爸的事还得我们来料理,面对此事,除了坚强,我们别无选择。

  我们把最后一挂鞭炮放在坟头,一瞬间,鞭炮粉身碎骨,只留下一绺绺青烟笼罩在坟头,不是思念,甚是思念,更是愁怨。“妈妈,我们明年再来了。”老公向我说到,“明年还有爸爸了。”泪又在我俩的眼角流淌。我们爬上斜坡,回头看时,却恰恰看见开满小花的那棵树,它像一柄花伞似的盖在坟头,远远望去,更像一只只翩跹在坟头的小蝴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我又想起了高翕的这两句诗。这是蝴蝶吗?不是,它分明是那一串串祭奠的泪花,亮晶晶的,朵朵都刻满了遗憾,朵朵都刻满了伤心,朵朵都刻满了独生子女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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