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守望者
晚上给姐姐打电话,又说到了关于家人开店的事情,说本来说好定下来了,可是临了又出现了岔子,有了分歧。
嫂子近来身体一直不太好,前些天,他弟弟从宁夏过来,带她过去修养一段,顺便散散心。这一去,在那里又发现了商机,索性打算不回来了,想让哥哥也过去,在那边开个店,做点小生意。嫂子的哥姐弟弟都在那边,她希望能跟自己的亲人在一起。可是哥哥没答应。
哥说,是如果都走了,家里就没人了。都走了,你们回来的时候,连家门都进不了。
只那一句,我鼻子一酸,眼前就糊了。
同样的话,几年前他们第一次举家去宁夏的时候,哥就已经说过一次了。那时我还尚在保定,离家并不太远,所以,对这个事,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如果哥嫂能在那边站住脚,寻一份不错的营生,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就是好事。然而今日,当我远离家乡几千里,并不能时常回家的时候,这句话,直直的戳进了我的心窝。
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年纪尚小,那个时候觉得,只要母亲在,就有家。
母亲离去的时候,我迷茫了,以后,家在哪里?
于是,在很多年前,曾经很忧郁的想过,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唯独我没有。于是便想要逃离那个地方,然后,去很远很远的远方。然而终究没能成行。在29岁之前,我依然混迹于家的附近。没有自己的家,没有自己的生活,然后,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纠结自己该何去何从。
08年初,果断的辞掉了工作,义无反顾的离开了熟悉的城市,远离了亲人和朋友,来到了传说中的江南,自此离家三千里。从此以为,可以不用再生活在过去。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自打来了这里,以前很少想家的我,却夜夜梦见家里,梦见那五间平房,那不甚宽敞的小院,梦见门口那棵黑枣树,门前那条河。梦见旧居那石墙青瓦的房,和那院子里的苹果树。梦见这些年很少梦到过的父母,梦见家人,还有我的左邻右舍。
到这时我才恍然,其实,从来都不是真的想逃。
怎么能说逃就逃得开,怎么能想忘 就忘 得掉?那是生我养我的故乡,那里,承载了我前二三十年的过往。虽没了父母,可是,那里有我的亲人,他们关心我、爱我,他们给了我实实在在的温暖,而我,也实在贪恋这温暖。当年所谓的逃离,只是年少的时候,想远离那些哀伤和痛楚罢了。只因在那个时候,不曾明白,只要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
姐姐跟哥哥说让他自己决定,如果那边真的有机会,过去就是了。她和我一年能回去几回。再说了,我保定都有房子了,回不回家都不打紧的。其实我也曾经以为,只要买房子了,就算是有自己的一个家了,就不用那么孤单了。可是在这一刻,我分明觉得,那只是房子,只是一个容身之所。我的家,始终只有一个。突然我很能理解哥哥的想法了。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自己的弟妹都在外,他们在家里,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守望。不管这个家有多穷,多破,只要家里有人,就是个家,不管我们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家的大门,都是敞开的。 回到家,有人嘘寒问暖,有口热汤饱饭。一旦都走了,再回去,只有冰门铁锁,这个家,就不像个家了。
哥哥本是不善言辞之人,有什么情感,也 不善于表达,只是近年,每次打电话,都是千叮万嘱的,叫我千万照顾好自己。嫂子亦是宽厚善良之人,对我和姐姐,从未分过什么姑嫂叔嫂,像是自家弟妹一样亲,每每挂念,还要为我操心 。所以我也不能只考虑自己。现在,对于哥嫂来说,是一次机会,也许,这一次出去了,今后的生活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苦了这许多年,也该换一种生活了。
其实,只要哥哥有这分心,我就很知足了。何必要让哥嫂一直守在家里呢?等他们在外奋斗几年,日子过的好了,我们一样可以再回家团聚的。只要一家人,心在一起,相守,相望,家就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