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
三年祭诞,这个冷雨漫散、阴郁飘摇的清晨,不由自主地,我又会想起她。想起那个孤意的女子,我总会不自禁的心痛,漫散的思绪,像青梅一样辛酸,难过的感觉,像青梅一样苦涩。
她是个天生爱美的女子,春天,会追着蝴蝶跑;秋天,看着落叶,莫名其妙地,也会流泪。小时候,看其她的女子,施了脂粉,梳了亮妆,我都觉得俗不可耐,只她,背个竹筐,扯了水草,牵头蹒跚的黄牛,斜照的夕阳,拉长她飘逸的身影,让还是小童的我,经常错觉误入了画境。我认为,春花,为她开;秋月,为她照;晚霞流莹,寒雪梅香,莫不是因她而在;就是小桥流水、老树昏鸦,她步履行过,我也要驻足欣赏好一阵子。
花前,月下,她最美的时候,我都看见。那时的夜晚,躺在她的身旁,她除了会给我讲动人的故事,亦会憧憬自己的美好人生。她最快乐的时光,应该就是和同村的一个小伙相恋,小伙是个上进的小伙,为了巩固恋情,那段时日,她像一只忙碌的云雀,描线织衣,绘图结彩,笑笑的样子,比春意还浓烈。她用心地去爱,努力地表达,可惜最终的结局,因为文化差距,却让她伤心。现实摆在眼前,有时候起决定作用的,恰恰就是世俗的意见。
她的痛苦,我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安慰。深长的夜,她有时一晚不眠,孤苦的泪,有时到了天亮,仍在闪动。那样的时日,持续了大概一个秋天。自此,她不再欢笑,灵动的双眸,看得你只觉迷惘。待到二十岁那年,听父母安排,她出嫁了。
她出嫁后,见她的时候越来越少,岁月蹉跎,我也慢慢长大。她先后生了一女、一子,境况轮转,人的本能告知应该随遇而安,她学会相夫教子,年华流去,风韵渐失,不知不觉地,她已三十六岁。就是这年,她查出患了胃癌,晚期。
对于她,人生真的是苦短的!生命最后的那段时光,她被病魔折磨得变了样子,我去看她,难过地落下泪来,她会说:你还记得吧?!小时候,姐抱着你睡,你总要听了故事才肯睡觉。。。姐这一生,你都看到,苦啊!!!
如今,她逝世已经三年,常常,我仍会梦见她,记得小时候,跟她睡一张床上,她讲故事给我听,仿佛,并不曾是遥远的事,好像,过年时,她携了丈夫孩子回家拜年,仍然能遇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