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
你又一次从恶梦中醒来。
像一只徘徊在夜雾里的昆虫,你在黑暗中使劲睁大双眼,摸索着,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听着舍友们此起彼伏的酣睡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旁边一靠——是一堵冰冷的墙。一瞬间,你感觉平常沸反盈天的宿舍此时竟是如此的空旷冷寂。
你才想起来,那个人不在你身边。
然后,你的心跳慢慢平复,便再也无法入睡。
平日里,她总是和你黏在一起。睡觉时,她对你说:“转过来我抱抱!”你在黑暗中羞红了脸,心想:我都多大了,还要你楼我!便找各种理由推开她,说什么好困啊之类的话,后背对着她的脸。她不再说什么,你便慢慢睡去。
你又一次从美梦中醒来。
你的手正紧紧搂住她的肚皮,像小猫一样,身子缩在她的身边。你在黑暗里再一次睁大双眼,摸索着,耳边她匀称的呼吸声如小溪流水潺潺般扶遍你的全身,溢进你的心坎。卧房里舞动着游丝般的轻柔与温馨。
你在花香中沉沉睡去。
你跟她说你失眠了,老是睡不着觉。她慌了,问你是不是这里不舒服或是那里疼痛。不由你分说,第二天,各种中药大礼包全部送到你手中,断定你是由于身体需要营养。
别人羡慕的目光向你投来,可你却并没有因此而开心。
你将中药全部丢进垃圾桶,对你的书本、文具拳打脚踢。
别人问你为什么?你不说。
天气变暖了,落到你掌心的阳光被树叶剪成一个个闪动的光片。
其实你心里真正想要的,是她的一个拥抱,是一个你醒来便可以触及的柔软的肚皮,幽幽的芳香,沁入鼻腔。
你从她手中接过大包小包的行李。
你又要7天见不到她了。
你又要在无数次的梦中冷冷醒来。
你又要在黑暗中睁大双眼,盯着天花板。
你又要再次失眠。
你又要想起那个温暖的怀抱。
你不敢转过头,因为你知道那就在不远处的身后目送你。
你想,下一次,再也不要拒绝那个深情而温暖的请求了。
你是女儿。
她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