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母亲
陪伴母亲系列之一
深圳学习
题记:父母在,不远游。
母亲有高血压并糖尿病综合症,身体越来越不好。近几年,我总是找著名的老中医给她开方抓药,每年吃上几服,基本没什么大碍。这一次去深圳前,母亲的脚因糖尿病而溃烂,我仍旧找了中医开方拿药,不想会有什么事情。
到深圳学习的第二天,外甥女给我手机短信,说母亲的病比我想像的要严重。我征求做医生的外甥女的意见,她建议住医院监测血糖什么的,以便随时进行治疗并控制病情。我给爱人电话准备好住院费用,让我姐姐陪同母亲住院。
虽然安排妥当让母亲顺利住了医院,而我内心去并不安宁。
近两三年来,由于我到外地工作的原因,跟我住了十多年的母亲,开始在我几个姐姐家轮流住。在母亲的心里,只有住儿子家,才是正事。住我姐姐家,母亲总是有些寄人篱下之感,觉得不自在。去年,我又回到县城工作,打算把母亲重新接回家住,但是因她年迈,饮食起居已需要有人打理,姐姐们都在农村带孙男娣女,顺便照看母亲自然方便些,所以母亲还是住我姐姐家。我隔三差五去看母亲,每每看到母亲无奈的样子,内心也总感觉欠缺些了什么似的。可我总不能丢下工作方面的事情,自然难以顾全母亲,这让我即歉疚又心烦。
安排母亲住了院,我的手机就在游泳时进水而不能用了。想到住院的母亲,我安慰自己道,住院费用我出,姐姐们照顾母亲,也算合情合理吧。不料又隔一天,妻子打长途电话到我房间,说母亲的病很不乐观。我说,先保守治疗,一切等我回去后再做打算,极力掩饰着不耐烦之心情,之所以到千里之外的深圳学习,是因为内容对我确实很重要的。
所谓的学习,说得好听些,是给老师做助教,其实是用这样的身份免费蹭大师的课程。这次是美国的琳达老师讲的心理学专业课程,对于提升我个人的专业能力及自我成长能力都很重要。在带领小组过程中,我自然很用心很努力,但第二天我带领的小组还是出现了冲突。小组成员把对于选择助教的愤怒指向了我,并在次日提问中展现了出来,搞得主办方跟大家伙儿都有些措手不及。
琳达老师就像母鸡护小鸡一样信任并保护她的助教。并恰当地处理了学员们的愤怒情绪。
花些时间去觉察,发现在带领小组的整个过程中,我一直甚感仓惶。在愤怒的组员面前,用的是讨好的姿态,企图安抚某成员却激起了其它组员更大的愤怒。我总想要满足别人的期待,讨好地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却没有得到组员的认同。
正如琳达老师对我所说的,觉察自己,继续针对小组工作。小组内部的冲突转化成为心灵撞击,在次日的小组分享中,透过“冰山”,我引领大家都更加真实地看到自己,增进了组员间的理解,加深了相互间的连接。
我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之所以说起组员间的事情,是因为我觉察到自己是身处压力之下的,而那种讨好的姿态更似乎是深入灵魂的。而至所以讨好,是因为身处压力之下的。虽然我放下母亲的事情不管,却难以全我地专心投入到学习当中。用种种“合理”化的想法安慰自己,却难以让我从根本上安下心来。
陪伴母亲系列之二
赶路
题记:上天啊,你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是吗?
母亲住院并且情况不容乐观,而恰恰我的手机在这一节骨眼上进了水,几天跟家人失去联络。因此学习一结束,我恨不得扎起翅膀往家里飞。
9点42分从深圳到郑州的火车。我计划好早晨7点退房,7点半吃早餐(这样可以节省饭钱哦),然后用一个多小时到火车站乘车。但是,8点钟我要出发时,却发现并不知道深圳火车站到底是哪个站,深圳还有其它东、西、北三个火车站。深圳站是哪一个站?问了几个身边的人,有说是西站,有说是北站。乖公交时,调度员说是罗湖火车站,并带着吃惊的神情说,还有一个多小时,你能不能赶上火车时间啊?我这才慌了起来。
在深圳青青世界搭出租,太难。无奈乖369到市区再搭的。可到了市区,并没有的士在那里等我送我。而我心中还忐忑着深圳站到底是不是罗湖火车站,如果再去错了火车站,那我就死定了。找公用电话打12580,确定要乖的火车是在罗湖。发现时间已经近8点半了,可附近根本没有出租车的影子。
问路人附近哪里比较好打的。路人热心问我去哪里,并指点在附近的桃园乖地铁更快捷。匆忙赶往桃园地铁站。不料自助购票时,却没有硬币。在内地,硬币是没有人带的。在特区,硬币却大有排场。投币用了近十分钟时间也没有成功,身旁两位女士帮我兑换了硬币才购到了地铁票。排队候车上车,看时间已经8点53分。从桃园到罗湖,大约有十七站,我不知道地铁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如果当天回不到郑州,回不到家里,不知道家里会发生什么。母亲的病会怎样了呢?为何总似乎有种不祥之感呢?我知道家里人正在着急地等待,我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祷。
每一站都要计算时间,差不多地铁第站间用时2分钟左右。每次停站,我都要祈祷一次。祈祷路途中遇到的每件事(特别是所遇到的人所给予我的帮助),都是上苍的安排,而通过这些事情仍然能够在火车出发前几分钟让我顺利进站,正如上苍所安排好的那样。
9点20分下了地铁,发现还要进火车站进站口。9点22分,奔跑。9点30分到达火车站进站口,却发现大门紧闭,问,有人指给我看旁边正在进站。检票,进站,终于上车了,时间只剩下7分钟。天啊,我真的上火车了吗?
躺在火车上,惊魂未定。全身再没有一点力气,不知不觉入睡。直到惠州才醒来,却被梦中情景吓了一跳。我清晰地记得,梦中我抱一女孩,嘴角淌着血水,淹淹一息,我抱她要往医院奔跑,拉起她的手时,她握住我的手指以表示还有最后一口气。
母亲,母亲,等我。如果我曾善待于母亲,她必将等我。而如果我真有对于母亲有解不开的结,那就听任天命吧。
24个小时的火车啊。我不知道该坐该卧该站。一整天只吃了点零食蛋糕。
下火车已经是9点40分。找长途汽车站购票回登封。车票上发车时间是10点半。直到10点40,车才开始起动。以前从郑州到登封也就两个小时,而今天这辆大巴却走了三个小时。下午1点半我到了登封。打的回家。女儿神情慌张地在家里等我,我想要吃点东西喝点水,女儿却说来不及了,快去医院吧。女儿说她的姑姑已经给奶奶换了衣服了。
我一阵眩晕。天啊,就在我外出学习的几天里,她就无声息地走了吗?难道我跟母亲之间,真的还有个未解开的结吗?我不相信。想起在火车上的梦境,我坚信母亲一定会最后见我一面的。
陪伴母亲系列之三
祈祷
题记: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大爱。
病床上的母亲,还能呼吸,虽然上气不接下气,但毕竟还在呼吸。我拉起母亲的手,她只是微微睁了下眼,似乎说不出话来了。
老人去世前,儿女是一定要呆在跟前的。否则,就是母子之间有纠结或者怨恨。我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母亲,我做儿子的,难道真的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吗?可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啊。
外甥问我怎么办。我忽然感到好饿,从昨天早晨上火车到今天下午,我没有吃一次正餐。我决定吃点东西再做结论。
医生赶过来,说要跟我谈一下。医生慌乱地介绍着母亲的病情,说什么心肺衰歇还有什么感染等等,要求我们马上出院。我看了下时间,接近下午4点了,就说明天上午9点出院。医生担心母亲可能等不到那个时间了。我忽然坚毅地说,会的,母亲一定会等到那个时间的,拂袖而去。
姐姐和家人跟我商量母亲出院后的去处。去我家吗,回弟弟家吗?可那高楼怎么上得去呢,都没有电梯。而且,母亲已经,已经……老家一定要回的,可是回去后在哪里落脚呢?最后我断然决定,回到老家,在弟弟所在的小区里弄间车库做临时住所。这也是母亲以前曾经的愿望。无论如何,我要达成母亲这最后的愿望。
夜里,我坐在母亲的病床上,闭上冥想。脑海中出现许多画面。有束带着生命能量的光,照耀着我,给我温暖和力量,我把它发送给母亲。我祈求上天那慈悲的力量。我似乎越过大海,又似乎看到了慈悲的观音菩萨。我祈祷母亲能够跟我再说次话。她一生养育的儿女当中现在有五人守在身边,我祈祷能够有次再照顾她的机会,那怕是每人一天的时间。我似乎得到了允诺。我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动,生命特征仪器上数字跳动了起来,母亲果然发出了声音。
我拉起母亲的手,母亲气息还很弱,断断绪绪跟我聊了起来。母亲说,她以为再也见不能她的儿子了,再也不能跟我说话了。还说我去深圳进,她真想拉着我的手不要我去。我心里酸酸的、泪满满的。我说我知道母亲会等我回来的。我问到她的后事,听了她的意见。然后又告诉她回老家的事情,她很满意。我心想,那怕是母亲能够知道她达成了回老家的心愿,也算是对我的补偿吧。接下来,我跟母亲谈了她的病情我的的担心。母亲忽然来了精神,说这个时候不该是去的时候。我说,我们一起努力闯过这一关吧,母亲答应了,并说想要在医院再争取一些治疗,后半夜,母亲的精神很好。这让我内心感到安稳。
我回来的第二天,母亲的精神好多了,一大早就要着喝粥。我默默祈祷与感恩。那怕是回光返照,毕竟给予了我跟母亲最后相见的机会。感谢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