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的老父亲

　　夜深人静时，每当看到独家灯火，我的脑海总会浮现老父亲的身影：他坐在灯下，时而走到门外张望，时而走进厨房摸摸锅里的饭菜是否还热着，时而又捣捣炉盆不让炭火熄灭……

　　这个镜头，在父亲的一生中重演过无数回，而我直到今年才注意到。

　　年初，我回家为父亲筹办七十大寿。由于转车一再误点，晚上十二点多才赶到村里。小村一片寂静，早已沉睡在漆黑的夜色里，唯有我家还亮着灯？

　　灯光下，父亲穿着军大衣，戴着军棉帽，坐在炉盆前，勾着脑袋睡着了。父亲睡得很熟，脑袋像老母鸡啄米一样，几乎就要栽进炉盆里。

　　眼前的一幕把我带到当兵前的日子。记事起，无论多晚回来，总见父亲坐在灯下睡着了，发现我回家后，才关灯到床上去睡。

　　我深切地感受到，只要看到家里的灯亮着，不论夜多黑我都不会迷失方向；只要想到家里的灯亮着，不论身在何处我都不会感到孤单……

　　突然，父亲被咳嗽呛醒，他深深地换了一口气，缓慢地撑起身体，自我怪怨道：“怎么就睡着了？”

　　我急忙跨进家门，“爸，怎么还没睡呢？”母亲听到我明知故问，从房间走出来，接过话说：“听说你要回来，你爸天天晚上这样等着，哪还睡得着哦……”

　　没想到，我无意间透露回家的消息，父亲尽然如此在意。我更难于想象，对于古稀之年的老人来说，这些晚上是怎样度过的？

　　“爸爸——”话到嘴边，我哽咽着说不出来，模糊的视线里，父亲走到壁厨前，稳稳地抓住门栓，缓缓地拉开厨门，轻轻地拿起水杯，慢慢地倒上开水，跚跚地向我走来。

　　父亲老了，他的身影恰似水中海马，随着飘移的脚步而伸缩，但神态依旧是那样坚定和执着。

　　从父亲手中接过热腾腾的开水，我似乎触摸到父亲滚烫的心。我再也无法控制漫过眼帘的泪水，任凭它夺眶而出。为了不让父亲看到，我把泪水和开水一起喝进肚里，啊！这杯水深藏着多少父爱！

　　通联：福建省石狮市73312部队73分队廖胜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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