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里的灰尘
就像从前练习素描一样,一段时间里啊特别喜欢细腻的“慢抠”,过一段时间啊又迷恋上粗线条的勾勒。作为对生命的消磨或宣泄的不同方式,其实绘画和过生活是相同的。伪完美主义者在张望前行的方向时,又对脚边的某枝野花无比留恋,从而流连自我,因聆听一次花开的声音而沉醉不知归路。
有时觉得,生活是一座建筑。过去,我用的是积木。现在,我用的是细节。
我的记忆力在朋友当中算不的好,不然中考数学也不至于只考了24分。但,我不会把很多只是擦身而过的事件或人轻易的忘掉。因为,我把细节作为某种神秘的经纬度用只属于私人的方式,记录在日子里直到它衰老而死。肉体是脆弱的,记忆却永存。我小时候很是佩服在村庄里到处溜达的狗(我看着它们从欢快地摇着尾巴,溜达到毛落尾秃。为此,我还长久地以为自己不老。见证其它物种的死亡,对自己不是警醒就是麻痹。),那些各色各样的狗,有一些是我的庄上的,有一些不是我的庄上的。 但是外来的永远记得回去的路,它们来到这个陌生的庄上,只是为了寻找一顿食物、认识几个狗友、寻找一位情人,目的达到立刻撤离,远比人知足。我佩服的是它们从四面八方来,却不会迷路的能力,并一厢情愿地认为那绝不是一泡尿的作用,而是它们记住了某些大地上的细节。这些细节原本就存在那里,是神的密码,留给有温暖的生命去破译。它们帮助行走在大地上的生灵,去获得不多的慰藉。
打个比方,乡下老屋门前有两棵枣树,一颗高一颗矮。我原本是不会对它们有任何映象的,可我不在它们身上留点什么,它们反先下手为强,因为嘴馋而在我的身上留了了细小的一道疤痕,疤痕比痣的生命力要顽强许多,至少我目前看来这道疤会伴我一辈子,枣树成功的在我的身上留下了它们的影子。这种细节是光明正大的,与之对应的是有些细节无法看见。上高中的时候,我每夜都要到学校里上晚自习,有一晚家里有电而学校则停电了,我像和情人幽会一般,觉得应准时赴约。待我带上蜡烛赶到教室时,空无一人。那一夜的宁静和微弱的烛火,就那样定格在青春中了。城市里霓虹泛滥,充电工具基本普及,微微地烛火和微微地油烟味,却成了我和过去的联系之一。
在各种各样的路上,和各种各样的物件、各种各样的生命相遇,我们的身体都成了一种容器,盛满着时间流逝的痕迹。我也像狗一样在感兴趣的物件和生命上留点记号。不难理解情人们在脖子上留下一个个水桃花般吻印的意义。当然,这种做事留号的行为,内涵极其丰富。
多年后的夜里,我坐在马桶上用力地去想回忆起多年前的某个细节,却只能撒出一泡尿来,而永远记不得风吹的方向。( 文章阅读网:www.telnote.c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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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如阳光里舞蹈的灰尘,真切而生动;细节像身体上滑过的缎子,精致而迤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