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人间
这年12月快到中旬,竟然听得西北秦腔名段,西北的味道竟是那么熟悉。
我是喜欢戏的。喜欢看戏,更喜欢听戏。
我喜欢看戏,料想这和母亲想到了一处。母亲喜欢看戏,那是上一代人特殊的情结,我是无法体会到的,就像父母说起人民公社,农业社,公家等等早就改掉的名词,和早就成为一个时代的特有叫法,我只能像听故事一样,既有好奇,又有不屑,既有感叹,又有对那时上演的事件捏了一把汗。
那时母亲年轻,我还小。记得每年老家里八月十五或九月九都会请人到黄鼠弯唱大戏,每到戏月,母亲都会抱着我看戏,我则看戏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概那时母亲给我嘴里的东西要么就是一块糖,要么就是一个不知道是甜的还是辣的乳头吧,我想是乳头,因为家里穷得就剩下她的乳头了。关于那只乳头的味道,我至今记得是辣辣的,哪次她和父亲商量在上面涂了红泼辣子,我不明就里上去就咬,结果我哭得他们哄了好长时间,他们说我该吃饭长大,不该再吃奶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奢望过母亲那两只乳头。
等到大了几岁,依旧是母亲带我去看戏。我就和邻里的孩子们穿梭在那些年年似曾熟悉的熙攘人群里,不过那时母亲还能给我买一包三毛钱的葵花籽,咸咸的,我多半爱看戏就是那个咸咸的味的诱惑,我会把它们咀嚼得再也没有咸味才吐掉。( 文章阅读网:www.telnote.cn )
慢慢的她不再带我了,每到看戏时,她就不让我去,我心里既着急,又渴望,好像是父亲不同意,我才是后来的哪一年才知道她不带我去的原因,因为我每次去不好好待在她身边,扯着她的衣角买好吃的,因为太穷,她只好不让我去了,所以我便不再央求,反倒很乖的不去,伙伴们都走了,我会偷偷地在角落里“伤感”。
哪年我才开始一个人去了,尤其爱看夜戏。呵呵,那时真还不懂戏,倒是看了不少世间的“好戏”,夜里的戏尤其好看,男男女女的开着黄色下流的笑话,甚至我看见竟有大胆的男人摸着别人家的媳妇,那时男人爱穿一件宽大暖和的棉袄,既长又大,据懂内情的人说,女人就爱往那样的棉袄里钻,但关键要会哄,还要大胆的逗逗她们,但这种情况下,可不要叫自己的女人看见了,否则寻死上吊的,那可了得!
很可惜,我竟然从没有学会,也只能赚个眼福,
人群里的高叫,起哄,或者暧昧(这个词,是我多年后才知道用的),所以我爱看戏,已经不再是只吃咸瓜子了,已经想尝尝那些咸鱼的味道了。
我想象过,这多年想象,那女人味到底是不是咸的还是纯粹是辣的,或者根本就是甜的,竟让那些男人女人如此销魂,竟让我幻想了这么多年?
哪年我看到戏台里的演员被砍了腿,我莫名其妙的害怕了好长时间,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那是假的,我才不情愿地接受了那是假的事实。
多年来我还是没能领会戏,没领会秦腔的意思,除非在电视里或者CD里显示唱词时明白他们腔调的大概,父母都听地津津有味,父亲动情处就会跟着哼哼,我则不耐烦的出去走走,要么就是老早睡觉了。
第二天父亲干活时一个人还在哼哼,又在哪年我也喜欢上了它,是一部全本《狸猫换太子》领我进了戏(秦腔)的门槛,我想我能对此感兴趣者是我看了周杰版的《少年包青天》,因为很早熟悉了剧情意思,我那时竟和那些老者,大人同样看得出神动情,竟会为此义愤填膺,大有一副替古人担忧伤情的味道。
现在在遥远的南地,再次听秦腔时,只觉想家甚切,我只不过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北的氛围,来排遣想家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