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高 :麦浪滚滚
麦 浪 滚 滚朋友从微信里发来一张图片,麦浪滚滚,一望无垠。那是一片呼唤麦客前来开镰收割的麦子。
喜欢这样的麦浪,喜欢这诗意的栖居。我把这张图片设置为电脑的桌面背景。每天打开电脑,就像是徜徉在乡野的阡陌之中,那滚滚麦浪弥漫着一股成熟芬芳的味道,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醉人!蓝天下,麦浪随风起伏,阳光温暖灿烂。我双手轻抚着麦穗,轻抚着阳光,仿佛轻抚着少女青春迷人的秀发,瞬间,便有了一种朦胧的醉意。
久居钢筋混凝土筑就的都市,人的内心难免会有些烦躁和麻木。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以另一种生活方式来给释放自己,愉悦自己。有的背上行囊去爱丁堡,去普吉岛,去卡斯特罗峡湾,感受密林山野和沙滩阳光浴的浪漫情趣。有的自驾奔向苗寨,钻进山林,走进乡村,寻觅短暂的静谧,让时光得到休闲。
我的朋友则不然,她说这张图片就是她站在自家露台上拍的。我的手机里至今还收藏着她的好几张照片:一幢欧式别墅掩映在绿树丛中,一片绿莹莹的草坪上,保姆牵着两只狗狗在晒太阳,一只哈士奇,一只查理王。我看过微信上一则笑话,就发给她,说一对夫妻购买一套临海别墅,为了还贷,拼命在外打拼。家,交给了保安和保姆。结果,保姆和保安日久生情,结婚生子,每天享受着别墅生活,而他们的主人周末才能回家小住。我问她是不是也是这样,她回答说,我才不那样傻呢!我的父亲,父亲的父亲,都一辈子住亭子间,住阁楼,“螺蛳壳里做道场”。当年,家住小小弄堂的我,好生羡慕南京西路的静安别墅。每次路过那里,都望的脖子酸。看到“凯司令咖啡馆”就“飞流直下三千尺”。如今,好不容易赶上了好时代,我能不好好享受这中国梦吗?
我当然信。每每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滚滚麦浪,我就想象着,在红尘喧嚣,浮华纷扰的当下,朋友每天闲云野鹤般地靠在露台的摇椅上,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品着下午茶,听黄鹂鸣翠,看云卷云舒,那是何等的惬意!
朋友自然不是农民,更不是农场主,她是曾经和我一样的下放知青,是前些年从熙熙攘攘的徐家汇“拆迁”至浦东城郊结合部的别墅区。乔迁之后,她就一直以“乡下人”自居,微信号的昵称也是“乡下人”。每天清晨,她开着购物车,经过一条铺满鲜花的小径,伴着阵阵林涛去附近农家买菜。她买的白菜,是刚刚从菜畦里拔起,番茄冬瓜辣椒是现摘的,带有亮晶晶的露水与泥土的芬芳;她买的黑猪肉,还带有猪的体温;鱼,是刚刚从池塘打捞或垂钓上岸;虾,是从虾笼直接倒进盆里。而鸡,则是当场在竹林里抓捕……..她还时常给我发一些视频,有鸡鸣狗吠的乡村田园风光,有菡萏红艳绿荷满池波光潋滟的池塘,池水里,绿头鸭子扑打着翅膀嘎嘎嘎嘎的相互嬉戏,水花四溅。有一次,居然拍到了一群天鹅在菖蒲丛中游来荡去……
据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麦田。如果这个命题成立,那么,朋友的那片麦田已经不在自己的心里,就在她家的门外。不用“开轩面场圃”,坐在露台之上就能“把酒话桑麻”。从此,再也没有了喧闹的市声,没有了刺鼻的尾气,没有了污染的铜臭,没有了利益的纷争与角逐。
就在我撰写这篇短文时,朋友在朋友圈又晒出两张照片:一张是百合花,一张是绣球花。朋友说,花苑里的百合与绣球一夜之间竞相绽放,她好喜欢!好开心!我在照片的下方祝愿她阖家如百合,和和美美!生活如绣球,阳光灿烂!她回复调皮的“谢谢!”表情,不一会又敲出一行字:收割机已经前来报到,明天,滚滚麦浪就要消失啦!
透过永不消逝的电波,我仿佛看见,一曲丰收喜庆的锣鼓正在轰轰烈烈地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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