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记
已经打铃了,俞规目光呆滞地看着老师走进来,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慌乱。前边的课桌上整齐的摆着几本书,但是她依旧没有出现。老师双手扶着讲桌的两边,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只白色粉笔,不断地晃动着。随着粉笔转动的频率,俞规的心脏也在“砰砰”地跳着,他显得有点急切,是的,急切,甚至可以说是迫切,他迫切的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没有来上学。“啪”,粉笔断了,老师张了张口,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可能是觉得嗓子有点干,他拧开杯盖,喝口水,说:“有没有同学知道林晓蕊昨天放学后去了哪里,昨天一晚上,她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和家里打电话。”俞规猛地回了一下头,看到方成昂低着头,在抄昨天晚上的英语作业,似乎并没有听到老师在说什么。他转过来,坐好,心中平添了一丝愤怒。“张瑾,你们平时都是一起回家的,昨天她去哪儿了啊?”见没有人说话,老师只好点人问了。“赵老师,昨天……昨天我们小组值日,林晓蕊说她有事,就,就先走了”张瑾胆小,见老师直接问她,有点紧张,声音都有点抖。“他会说什么吗?”俞规想着,用余光瞟了一眼方成昂,却发现方成昂也在抬头看自己,他慌忙坐直,打开书,假装在翻找着什么,回忆着刚才方成昂的表情,似乎……是在笑,笑!,他感到有点恐惧,后背渗出了一丝丝冷汗。见什么也没有问出来,老师微微叹了口气,说,“要是有谁看到林晓蕊的话,一定要告诉老师或者林晓蕊的父母。”说罢,便开始上课了。一上午的课,俞规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努力回忆着昨天看到的一切,希望可以找到什么。昨天放学,林晓蕊走的很快,以至于他差点没有跟上。跑到校门口,他有点喘,闪到石狮子后面,从狮子口中小球和牙齿的空隙中看着,一片片的白蓝相间的校服的颜色,他觉得有些眼花,定了定神,看到了她马尾上粉色的一圈细细的发绳。是她,俞规将滑到大臂上的书包背带重新拉到肩膀上,后悔带这么多书了,重新跟了上去。她家不是在南街吗,为什么会往北走呢?,他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有点激动但又怕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她进了奶茶店,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杯柠檬汁,溜溜的吸着,接着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小商店。发卡,自动铅笔,小镜子,钥匙扣,还有……火腿肠!她买火腿肠干什么,俞规有点懵,怕自己没有看清楚,眯着眼睛又走近了一点。从商店出来后,林晓蕊走的很慢,一路走走停停的,似乎,是在没有目的的闲逛,要不是俞规练就了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的能力,怕是早就跟丢了。天有点黑了,晚霞斜在小城的边上,笼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大概已经是八点过了,林晓蕊拐进了一片低矮的房区,俞规看到附近的墙上都画着大大的“拆”字,有些墙甚至塌了一半,露出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这一片拆迁区,早就没人了,她来这干什么?俞规感觉很疑惑,想跟进去,但还是有点害怕,犹豫了一会,发现林晓蕊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便迈步跨了进去。“喵”,一声猫叫打破了沉寂,俞规猛地一颤,小腿不自觉的有点发软。一只黑猫坐在空地上直勾勾的盯着他,紫色的瞳孔带着一缕阴森,猫不看他了,低头在地上嗅着什么,然后开始咀嚼起来。火腿肠!林晓蕊蹲在离猫大概一米的地方,将火腿肠掰成一块一块的,扔给它,因为是斜背对着路口,所以林晓蕊并没有看到俞规。火腿肠吃完了,猫跳上了房梁,回头朝着俞规笑了一下,便蹦跳着不见了踪影。俞规楞在原地,有一瞬间的的不知所措,但随即,便被心中烧起的怒火所覆盖,巷子中,方成昂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而且牵住了林晓蕊的手。如果说这一幕让俞规愤怒,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崩溃,甚至可以说是整个精神的天崩地裂。他看到,林晓蕊居然环住了方成昂的腰,然后,吻了上去。俞规觉得眼前一黑,踉踉跄跄的要栽倒一般,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手扶着土墙,抬头的瞬间,在黑夜中直勾勾地撞上了方成昂的眼睛,眼神里,不是看见他的惊讶,而是——一丝丝得意。俞规再也不敢待着了,跑出了拆迁区,径直跑回了家,饭都没有吃,就上床睡觉了。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想着,林晓蕊喜欢方成昂的消息他早就听说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所以看到他们俩在一块儿,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方成昂一定知道林晓蕊去哪儿了,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呢?一定有问题,俞规想着,于是在在下午放学后,他悄悄地跟着方成昂,却发现他并没有去什么可疑的地方,在公园打了一会儿球后,就直接回家了。然后俞规又去了那片老房子,什么都没有,连那只黑猫,也没有丝毫的踪影。第二天上课,俞规发现班主任的眼睛肿肿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沙哑着嗓子说道“学校和林晓蕊的家长已经报警了,警察也许会问同学们问题,同学们不要害怕,把你们知道的全部告诉警察,希望可以尽快找到林晓蕊!”俞规有点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想站起来,踌躇了一下,起身的时候微微侧了下身体,膝盖磕到了课桌抽屉的棱角,疼痛迫使他坐下,等缓过来的时候,老师已经出去了。俞规自己都没有想到,在他找老师之前,警察先找上了他。上午十点的时候,俞规正准备下楼去做课间操,班主任匆匆来到教室,带他去了办公室,路上,俞规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班主任面色铁青,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开口,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班主任说:“进去吧,一定要实话实说。”办公室内没有其他的老师,两名警察坐在正对门的桌子上。“你叫俞规?”声音不大,但是中气十足,且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是……是的”,俞规站着,有点头晕,他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警察这么紧张,甚至有一种跑出去的想法。“坐吧,我们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这次换了个人问,语气很和蔼,或是看到了他的不适,或是考虑他还是个学生,不能用拷问犯罪嫌疑人的方式来对他施加压力。俞规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额头微微有点冒汗。“我们调取了林晓蕊失踪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发现那天从放学开始,你就一直在跟踪她。”“嗯”俞规点了点头。俞规看到,一片神秘的薄雾在高高的作业本之间升起来,在房间里萦绕,最后穿过眼镜片,钻进了警察的眼睛里。可能是没想到俞规肯定的这么干脆,警察盯着他,明显多了一丝兴致。“哦?那你为什么跟踪她呢?”“因为,因为……”俞规觉得自己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都吐不出来,脸上逐渐有了红的浮色。警察倒是不着急,略带微笑的看着他。“因为,我喜欢她!”“那你是第一次跟踪他还是已经跟踪了很久。”“第……第一次,她那天是一个人回家的,而且走的很急,所以,所以我想看看她到底去干什么。”这口气终于顺了。俞规调整了一下坐姿,较之前有了一些轻松。“你们经过了一个路口就是监控的盲区了,之后又去了哪里。”之后!俞规想着之后,脑海中出现了方成昂那张脸,心中又平添了许多怒气。他将在拆迁区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警察,说的很详细,甚至包括那只黑猫。“俞规同学,谢谢你,你提供的这些线索很有价值,现在,你可以回去上课了。”警察合上笔帽,对俞规笑着说。下午上课前,班主任将方成昂叫了出去,方成昂一脸的茫然,显得很无辜。“看你还能装多久。”俞规恨恨地小声说着,身体却不自觉的有些兴奋。大概一节课的时间,方成昂回来了,面无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趴在桌子上,睡了。他为什么这么安静,一点波澜都没有,俞规有点坐不住了,盯着方成昂,却发现有些恐慌,太阳穴突然胀痛。“不对,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现在坐不住的,应该是他啊。”俞规强装镇定,心里却依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第二次见到那两个警察的时候,不是在学校,是在派出所。“方成昂说,他那天晚上一直在公园打球,之后就直接回家了,而且还找到了当时和他一起打球的人证。”语气很硬,全然没有之前的和蔼。“而且公园的监控也证明了这一点,在你说方成昂和林晓蕊见面的那个时间段,他依然在公园里。”另一个警察接到,强光背面的他皱着眉头,显得异常严肃。“所以说,不要再继续编故事了,你那天到底跟踪她去了哪里?又对她做了什么?导致她现在没有任何音讯,还有,你今年已经满十七岁了,已经到了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年龄,最好把那天发生的一切都交代清楚,年轻人犯了错不要紧,但是千万不要因为一念之差一错再错,越走越远,否则,到最后,谁都帮不了你。”俞规什么都没有说,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又回想了好几遍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的的确确是方成昂没错,怎么……怎么可能他没有去过那儿啊。他想不明白,真真实实的生活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还是自己再好好考虑考虑吧。”警察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小房子里只剩俞规一人,之前强烈的灯光也逐渐暗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中依然是一片迷茫。房间里静悄悄的,墙角的蜘蛛在不停地接着网,创造着属于自己的独立王国。“就是一个极度成熟的成年人,也不可能在犯罪之后独处时还如此冷静,作为一个还没有步入社会的学生,他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而且,从他的眼神来看,就好像……”“好像什么?”“好像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也很困惑。”“不可能,事实就是事实,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隔壁房间里,两个警察讨论着,到最后,却都沉默了。因为没有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据,24小时后,警察无奈,只能让俞规先回去。他回到家,天昏地暗地睡了一觉,在梦里,他看到林晓蕊陷在沼泽地里,向他大声地呼救,他竭尽全力挣扎着,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桎梏在原地,不但不能动,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眼睁睁看着林晓蕊的眼神从无助到渴望,再从怨恨到咒骂,仿佛要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眼泪渗进沼泽里,却加快了林晓蕊下沉的速度,直到她完全被吞噬,最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直接将他从梦中扯醒。他起身坐了好久,冷汗依旧一股脑地往外冒,他走到客厅里,点燃一支父亲的烟,猛吸一口,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我究竟,有多喜欢她?”他轻声问自己,看着客厅正中央那朵大红的牡丹,每一笔,都幻化成林晓蕊的脸,有开心的,兴奋的,好奇的,可爱的,也有痛苦的,伤心的,愤怒的。组合成一个完整的娇艳的人,在纸上呼之欲出。俞规想哭,但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下来,脑子是空的,只有无法言语的痛感,在一遍一遍地从脚底冲到头盖骨……已经一周了,俞规前边的位置依旧是空的。高中校园里发生这么一件事,自然成为了枯燥学习中的调剂品,不论是上课,下课,甚至是课间操,大家都在小声讨论着,有的人说林晓蕊被绑架了,因为绑匪狮子大开口,她的父母拿不出来这么多钱,警察也没有抓到人,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有的说因为林晓蕊长得好看,有变态见色起意,奸杀之后被扔到了河里,因为水流很急,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尸体,更有想象力丰富的,说她被外星人掳走做活体试验了……但不论是哪一部分人,都对俞规有了不同于往常的印象。不管林晓蕊的失踪和他有没有关系,单单是跟踪这一点,就让很多人恶心,而对于高中生这一还未踏入社会的群体来说,这似乎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无恶不赦的“罪名”了,所以无论在哪儿,俞规总能听到背后指指点点的声音,“就是他,那个死变态,以后放学要小心一点,要是被他盯上了,绝对没有好事情。”“嘘,小声一点,要是被他听到了,说不定要打击报复呢。”先前说的女生便脸色一白,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了。刚开始的的时候,俞规觉得很难受,于是连厕所都去的少了,整日都在教室里,但是教室里也是议论纷纷,一些胆小的女生见到他都绕道走。后来便也习惯了,随便别人怎么说,俞规都已经听不见了,独自一人乐得清闲,便放电影似的一遍遍过着最后见到林晓蕊时的情景,但每次想到林晓蕊,伴随着的便是剧烈的头疼,于是便不敢想,不是学习就是睡觉。“你就是俞规?”学校门口,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拦住了他。她头发半披着,一脸憔悴,左边颧骨与鼻梁中间还有些污垢。俞规猜到了她的来意,想走,但还是被拦了下来。“你个小畜生,小小年纪不学好,你说,你到底把我女儿弄到哪儿去了!”“我没……”“你个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居然能干出来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我好好的女儿就这么没了啊,没了……”骂声中已经带了哭腔,周围人越来越多,俞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力往人群外冲,快要挤出来的时候,女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女儿在哪,哪怕已经没了,也让我再看一眼……”“我,我不知道。”俞规声音很小,就像是在回答自己一样,随后疯子一般地跑回了家。当天晚上,俞规又做了和之前一样的梦,不同的是,这次他可以出声了,但是还是不能动,林晓蕊大声地叫着,向他求救,骂他没心没肺,他也撕心裂肺地怒吼着,却只能看着她缓缓地坠入深渊,直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半夜醒来,便再也无法入睡,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刚才的梦,额头上不断地在冒汗。隔壁房间父亲的鼾声让他稍稍有些镇定,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卫生间,将脑袋放在水龙头下,用冷水冲了足足五分钟。“喵!”他一个激灵,转过身去,紫色的眼睛!是那只黑猫,在卫生间对面保安室的顶上徘徊,望着他微笑。他迅速穿好衣服,下楼,猫从顶上跳下来,不快不慢地向前走。它一定知道什么,俞规快步跟着,怕它融进夜色里。突然,猫开始加速了,但依然是俞规可以跟着的速度,跑了两条街的样子,猫不见了,俞规站在马路中间,懊恼地踏着地面,转身的时候,发现在斑马线的那一头,站着一个女孩,她身上穿的,正是林晓蕊那件粉色的外套。“林晓蕊!”俞规喊了一声,女孩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快步向隔离带走去,俞规一边叫着一边跑了过去,穿过隔离带后,却什么也没有。一阵冷风穿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趁着路灯,在地上胡乱摆动着。阴森森的,俞规本来穿的就不多,因为刚才一直在跑,现在才觉得有点冷,他双手抱着肩膀,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准备回家了。猫又出现了,它蹲在离俞规十米远的地方,饶有兴致地看着它面前的一辆SUV。俞规近视,走近了才发现车身一直在晃动,时不时车厢内还会发出奇怪的叫声。走到跟前,俞规的脸一下红了,车厢里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在有节奏地进行着活塞运动。毕竟马上就要成年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类似的视频没有少看,但是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种事就发生在自己眼前,还是第一次,他暂时忘了自己出门的初衷,屏住呼吸,悄悄地看着。俞规感觉到,他的大脑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奇怪的是,这种兴奋似乎并不是因为正常的生理反应而产生的,而仅仅是因为——偷窥,是的,单纯的偷窥的快感!猫又开始叫了,声音短促而高亢。俞规看着它,它紫色的眼睛瞪得很大,全身的黑毛微微竖起,身体绻成一个弓形,进攻前的准备?俞规记得,初中生物老师讲过,猫科动物在进攻前,都是如此的情景,但是,俞规总觉得有一点说不出的奇怪,猫并没有攻击的迹象,而是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场。似乎,比他还要兴奋。“大半夜的,什么鬼东西?”男人骂骂咧咧地放下车窗,看到了俞规,他愣了几秒。迅速发动汽车,逃命似的一脚油门,转眼便消失在了马路的尽头。猫也不见了,就好像跳上了汽车,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又想起了林晓蕊,短暂的兴奋后,一股从未有过的极大的失落感涌上了俞规的大脑,他渴望嗅到她发梢的清香。自从林晓蕊失踪后,他从来都没有过担心,只是强烈地希望可以再次见到她,现在,这种情感到达了顶峰,哪怕,哪怕她是和方成昂在一起。“哗”俞规把头埋在水池里,一个一个地在水里吐泡泡,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他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镜子里,他看到血丝像红色的闪电一般布满他的眼球,睫毛上的水滴掉进去,他本能地眨一下眼,一阵刺痛。自从那天晚上出去后,他已经连续失眠三天了,只要一闭上眼,就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球撞向他,不可思议的是,他感受不到球的颜色,这种状况带给他强烈得无助和不适感,他只能想象自己拼命的往后跑,却发现球变得更加立体了,从四周包裹着他。于是只能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世界便像是归于平静了一般,没有任何异常,持续到天亮。又是零点过了。俞规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踢着被子,但是却不敢闭眼睛,他坐起来,木讷地看着窗外,万籁俱寂,隐隐约约的,只有一个点,在散发着暗黄的光晕。俞规一下从床上翻下来,带上眼镜,趴在窗边,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在抽屉里翻找着,找到了八岁时舅舅送给他的一只望远镜。远处发生的事,借着光,通过镜片的放大,清晰地投在俞规的视网膜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在洗澡。花洒喷出的热水,溅在她粉嫩的脖颈上,流过她挺拔的乳房,在平坦的小腹上又汇成一股,流向胯下的隐秘地带……热气逐渐升腾,在小小的浴室弥漫,俞规的眼里,一层粉红色的氤氲笼罩着曼妙的躯体,他的瞳孔,逐渐生出雾来了。二十分钟的样子,女子洗完了,关了灯。俞规仍然痴痴地盯着望远镜,却无奈破解不了无中生有的实质,他上了床,闭上眼睛,魔咒终于被破解,一个接着一个的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赤身裸体的模糊的背影。他睡着了,那背影却在梦里越来越清晰。渐渐地,渐渐地,看清楚了,林晓蕊!周围的场景也愈发清晰起来,依然是那片沼泽地。林晓蕊惊恐地瞪着眼睛,大声地呼救,俞规试了试,居然可以动!“你别怕,我来救你。”俞规跨进沼泽地,想奋力冲过去,却没有想到,每一步都是异常艰难。近了,更近了,俞规清晰地看到了林晓蕊的眼神里已经有了欣喜,便用尽全力,加快了速度。没有问题的,这次一定可以救到她,俞规想着,还剩五米,四米……她还有一半在外面,一定可以的。还有一米的时候,俞规停下来,喘了口气,却发现林晓蕊下沉的速度快了数十倍,只一瞬间,便只有头还在外面。“不,不能”俞规跨过最后一步,同时,林晓蕊完全沉入了沼泽。除了几个气泡,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证明她曾经存在过。“林晓蕊,林晓蕊,林晓蕊……”俞规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亲爱的,你怎么了亲爱的?我在这呢,我不会走的。”俞规睁开眼,略显疲乏。他睡在一张米色的双人床上,侧面,是一扇落地窗,阳光照进来,显得有些刺眼。“亲爱的,你醒了,是又做了什么噩梦吗?”林晓蕊坐在床边,语气很温和。俞规坐起来,靠在床头,还是有些头疼。他记起来,昨天下班后,有点发烧,回家就直接睡了。“有吃的吗?”昨天晚上也没有吃东西,俞规觉得有点饿。“有,看你生病了,我就早起给你熬了粥,你等着,我去给你盛。”俞规起床,洗漱,之后又摊在了沙发上。怎么会做这么无厘头的梦呢?没有一点逻辑可是又异常清晰。正想着,林晓蕊端着粥过来了,“你说说,你上哪去找我这么好的老婆,整天给你端茶送饭的,像老妈子一样。”林晓蕊嗔到,将粥放在了茶几上。俞规突然不想喝粥了,他一把将林晓蕊拉近自己的怀里,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什么看,不认识啊?”林晓蕊皮肤白,脸红了之后显得异常可爱。俞规没有回答她,直接就吻了上去。“嗯……你放开……大白天的……嗯……还是在客厅里……会被人看到的……”俞规来不及说话,两只手伸到林晓蕊的肩膀上,粗暴的将睡衣直接拉到了腰间......林晓蕊呻吟起来,也不像之前那么抗拒,只是出于本能反应,还是护住了下体。俞规一下一下地吻着,吻过了林晓蕊的每一寸肌肤,终于,将睡衣褪去,露出了林晓蕊的整个身体。光洁无暇的胴体,像一个艺术品。俞规快速甩掉了身上的衣物,就要长驱直入时,林晓蕊眼神迷离地在他耳边说,“别,别在这,去里边。”俞规抱起她,走进了卧室……在林晓蕊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中,他们一次次地到达了巅峰,自打结婚以来,俞规第一次这么想要,这么有力,在灵与肉的碰撞之中,他们体验了水乳交融的最佳快感。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俞规再也无法挺拔,两具大汗淋漓的肉体恋恋不舍地分开,俞规极其疲惫地拉开被子,给已经睡着的林晓蕊盖好,瞬间,便进入了梦乡。多久了?一天?两天?闹钟不知疲倦地响着,俞规努力睁开眼睛,往身边望去,“林晓蕊?”没有人回答他,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身边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充气娃娃,下体处还有他浑浊的液体,只不过脸上,贴着一张林晓蕊的照片。幻想终究是幻想,他苦笑着,起床。这是一间极小的屋子,四周的墙壁破败不堪,窗帘常年拉着,显得更加潮湿阴森。他打开悬挂在墙上的小冰箱,取出一只火腿肠,仔细地剥开,随即打开墙角的笼子。“来,宝贝,吃晚饭了。”一只黑猫闪着紫色的眼睛,在对着他笑。俞规拉开窗帘的一角,将望远镜伸进浓浓的黑夜里,他看到,在不远的地方,方成昂吻着林晓蕊,褪去了她的衣服。借着一点点昏黄的光,俞规猥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