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
11月30日7时35分,夜阑未尽,天却急不可耐地下起了毛毛雨。一时间,路面被打湿了,雨线在五光十色的路灯辉映下格外妖娆。
怪!按理,此时的故乡应该是下雪的日子,而且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远峰还能瞧见未消融殆尽的雪。从那时起,天气转冷,正式迎来了冬天的气息。下雨是绝不可能的事。
由于时近上课,我带着孩子急匆匆地叫了一辆夏利出租,向孩子所在的学校赶去。一路上,车辆熙熙攘攘,我却无暇顾及,两眼紧盯着手机时间,心里直叫:“快点,再快点!”
下车时,我给司机给了一张十元票,司机则问我有没一元的钱。
司机的意思我知道,他想给我找一张五元票。按照交规,我们这里出租车的起步价是六元,他应给我四元。之所以给五元票,显然是一元票子不足之故。目前,市面上一元票紧缺,很多商铺都因此掣肘。更何况,眼下找一张五元票省事。
而我刚好也没有一张一元票子,无法满足司机的要求。就告诉司机,“不够找,差一点没事”。我见他手里已经凑齐了三元,所剩无几。
司机却将一张五元票塞过来,显然是不想要那一元钱。那怎么行!我赶紧把他的手挡回去。然而,他不肯,又塞过来,脸上的表情仿佛灵魂受到了玷污似的。一时间,我觉得很尴尬。
时间却不等人,我带着孩子下了车,快步向学校走去。
等我回来时,他还在原地等着给我找钱,潇潇晨雨早已淋湿了他的全身。
他见我来,又把那张五元票给我。我很不耐烦地推回他的手,说:“不用找,真的。”他却不肯,一脸认真地说:“你要是不拿,我今天就不出车了。”他这一说,我心里倒嘀咕起来:一天不出车,就少了一天的收入,不是亏损大了吗?
我这样一想,越不敢拿他的钱,任由他磨嘴皮消费时间。
我们如此僵持了一会,他忽然满脸堆笑地说:“您再坐回我的车好吗?”我不知是计,居然一头钻进他的车里,任由他摆布。
他调转车头,一溜烟向来路返回,一直到我和孩子登车的地点停下来,给我开了门。至此,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钱不用再找了。我也觉得心里平衡多了。
回到家后,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个出租司机,风里来雨里去,不就为的是挣几个养家糊口的钱吗?钱在手上,为何不立即收入囊中,还要讲点面子?一时我不得其解。但我想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脸庞。
他是个地道的农民,农闲时间常常开着一辆红色摩的穿行于大街小巷,为的也是挣点业余收入,好贴补家用。
摩的不比夏利,起步价低,要想挣得多,争分夺秒是唯一的选择。他因此常常顾不得按时吃饭,起早贪黑地驾驶着他心爱的摩的,兴致勃勃地奔驰着。
有一次,我从他的车上下来时,因口袋里没钱而不知如何脱身时,他看到了我的窘态,大度地说,“下次给吧!”我羞赧万分地离去了尴尬之地。
遗憾的是,因为忙,我并没有及时给他还钱,而是许久后,当我看到日记时,想起了此事,于是,专门到街上找他的红摩的坐。
下车时,连那次的钱一并给了他。他却把多余部分拿出来给我,还说我给错了。为此,我做了不厌其烦的解释,而他却根本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他们的事,使我想到了“诚信”二字。虽然他们经济上并不富裕,但他们跑车时内心里始终坚守着一个底线,那就是诚信跑车。他们虽然做的是平常事,却信仰明明白白做事,干干净净做人的道理。这样的人,谁不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