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儿与雪儿
雪儿是被东儿的热情溶化的。东儿豪爽、粗犷,待人热情似火。雪儿内向,少言寡语,不善交际。
东儿有个外号:“男人婆”,可能与她那齐耳短发、粗眉浓眼有关。比雪儿小一岁的东儿经常充当“护花使者”,每次为雪儿抱不平或出头时,雪儿特别感动,庆幸有这样的好友。
雪儿和东儿同在一家单位工作。刚认识的时候,东儿和雪儿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其中一人加班,另一个必定会“舍命相陪”。她们同时喜欢过一个男孩子,为了不伤害友谊,都选择了放弃。后来相继结婚,雪儿有了丈夫庇护,东儿也掉进了蜜罐里。随后就是妻子和母亲的角色更替,友谊开始退居三线。雪儿是典型的宅女,全部身心都在夫儿身上,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进入围城的东儿无论角色怎么变化,依然故我,老公是奶爸,什么都得管,也乐管。雪儿再也无暇顾及闲得无聊前来寻玩的东儿,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东儿独自凉快久了,也懒得再找雪儿。
那一年桃花正开。成片成片的玫红色桃花簇拥着争奇斗艳,给沉闷了一冬的办公楼增添了无限生机,楼里的人们也随着这灵气鲜活起来。单位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天。雪儿路过,听见她们提到东儿的名字,又听到一句某领导夫人来单位告谁勾引人家老公云云。
东儿的爸爸临退休前托人把她弄进了机关。虽然和雪儿依然在一个大单位,但东儿在领导身边工作忙碌,彼此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东儿的绯闻越来越多,可雪儿只坚信友谊。
微妙的关系往往靠突发事件来改变。一次雪儿去找东儿,却只见开着门的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在等待的时候,想起来有个电话要打,坐到东儿办公桌上,掏出自己的手机翻查电话号码。恰好此时一位司机经过,往门里瞄了一眼就走了。放下电话雪儿也没多想,等不着东儿,就兀自走了。一会儿,东儿气急败坏地找到雪儿,劈头盖脸地咆哮道:“你凭什么乱翻看我的手机?!”雪儿半天没愣过神来,任她说什么东儿都不相信,摔门走了。还有一件事,更是让雪儿莫名其妙。东儿当时掌管着单位的办公用品,一日雪儿要领点东西,路过领导屋子时,见东儿正在跟领导汇报工作,雪儿就默默地到她办公室等候。隔壁办公室的李大姐好心,见雪儿等了半天了,就站在走廊里吆喝了一嗓子:“东儿,有人找!”谁知这一嗓子就像个炸弹,一下子把她们俩的友谊炸没了:东儿三步并两步跑出来,气呼呼地大声吼道:“喊什么喊!没见着我正在忙!?”李大姐很尴尬,赶紧指了指雪儿说:“她等你好久了•••••••”,话音未落,东儿吃枪药似的:“领个东西那点小事着什么急!不长眼!”看东儿这样,雪儿心里难以接受,她什么也没说起身走了。雪儿以为东儿火药味下去了,会主动去找她,可是没有,一连几个星期东儿见了雪儿都不说话,低着头过去了。
后来,雪儿接到调令,让她去接替东儿的工作,东儿则被下放到新成立的一个基层单位。雪儿心中疑惑,想找东儿谈谈,但东儿一直闪躲。再见的时候,雪儿把东儿堵在走廊里,东儿见躲不过去,就阴阳怪气地对雪儿说:“恭喜恭喜!咱们雪儿攀上高枝当上凤凰了!”然后瞪了一眼快掉泪的雪儿,扭着那时尚前卫的屁股走了。从此东儿和雪儿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以至于无法缝合。
伤心的雪儿只有靠每天的忙碌来麻痹自己。转眼三个年头过去了。新一界领导上任,东儿不但调回了机关,还随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那批“臣”,走上了她梦寐以求的领导岗位。雪儿无意与东儿争斗,开始了真正的相夫教子生活。还在公示期间,雪儿就听说东儿离婚了,关于她的各种传闻,雪儿开始相信。
雪儿爱好广泛,随着孩子的长大,轻松后的她开始发展自己的爱好,并时不时地组织姐妹们去参加舞蹈演出,进行绘画比赛等,日子过得虽然平淡,却也优雅舒心。很少再见东儿,偶然一次遇见,发现东儿并不是她想像中那么得意,当年的浓眉大眼变得空洞洞的,看不到底,又黄又瘦的大方脸上不但憔悴且长满了斑。
再一年桃花盛开的时候,雪儿正在参加演出,后台等候时,听大家闲聊,忽听一人说:“听说昨晚出事了,你们知道吗?”这句话立马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昨晚在佳怡地下停车场,一辆小轿车内死了两人,一男一女,听说都没穿衣服……”
雪儿回到单位,正赶上单位在给东儿开追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