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的情事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度情人节,如今的我们大概都已各自安好,我却依旧会突然想起他,想起当年,恍然如梦。
1985年我刚进初一,一日午后坐在参天的老银杏树下,家里出了些意外,我情绪低落着沉默,又被沉默逼压,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恍惚望向那些嬉笑打闹的同学仿佛与之不在一个世界,往日最喜爱的皮筋也化成了勒紧我脖子的锁链,茂密的银杏叶子也挡不住的烈日令人窒息却蒸干不了我的眼泪。
他是我的学长,初三,很是成熟的模样,其实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当年,在那个时刻,走向了我……时间能带走很多东西,比如记忆,现如今我已是青春过客,却依旧能清楚地记得当年他清爽的短发,手里捧着的那本书,向我走来的步子,弯腰看我投下的那片影子,“同学你好,你不开心么?有谁欺负你么?需要我帮你吗?”我摇了摇头,那个时候的男女生总是有条不能逾越的线,好像多说一句便是罪过。他停了一会儿,在离我一人距离旁坐下,带起的小风消去了一些窒息感,也让我红了脸,忧伤、紧张让我抑制不住我的眼泪,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听见他平和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安慰,故作老成样子地说人生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那种亲近的语气让我放松,接过他递来的格子手帕,有些褪色,却洗的干干净净叠得整齐。我低着头盯着手里的帕子发呆,有勇气接,却没有胆量用一个男生的东西擦眼泪,有一茬没一茬听他讲话,笨拙地措辞,老实地搬着自己的家史和经历来开导我。也不知这次相遇是消耗了我们之间的多少缘分,以致后来我们最终无缘。
过了那个下午,事情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我们变得熟稔起来,不过,那时候嘛,所谓熟稔不过是路上见了面能打个招呼,然后红着脸跑开,假装自己有些急事,却在无人的地方偷笑起来,有些傻气。
1986年2月14日,年初六,两家都闲了下来,他在河边等着我,我们又见面了,我特意穿着新棉袄心里有些小雀跃,面上却很淡定,缓慢地迈着步子,他捡了棵长树枝伸进水里一路划过去,涟漪一圈圈泛起,波光粼粼让我的记忆也耀起微亮。“你……你很活泼,真可爱啊,我……我很喜欢你,你做我妹妹成不?等以后,我就娶你。”衣角被我揪住,满是褶皱,我却已经紧张得感觉不到了,只知道,我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你问我后来如何?后来啊,他毕业了,大抵又去了城里念书,一家都搬离了乡下,这一断,便没了消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之间也没有联系方式,连写信都不知道能寄去哪里。听说,他后来有写信寄到初中学校去,可是我却早因为身体原因而休学了……这一错过便是一生。他毕业前留给我的一本记事本,上面本还写着他的感情,像是我们青涩懵懂的爱情见证,最终,也在结婚后一片混乱的搬家中,找不到了……
我还依稀记得他那时的样子,高大,干净……也许,我们便像是那交叉的两条直线,过了交叉点就只能越走越远,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却依旧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想起他,2月14日是我青春年少时与他最深刻的回忆。后来,我也才知道这天是情人节,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