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与殇(六)
边商量着准备男人的后事,偶尔进屋看一眼咽气没。一天半夜里,鞭眼瞅着老二一天不如一天,表妹也没闲下来,边与情人耳鬓厮磨炮声大作,嚎啕声一片,四十二岁的老二建军终于睁着眼走了。表妹着着实实哭了两天,跪着烧了两天纸钱,也算是夫妻一场。家里的丧事全权交由情夫打理,倒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上山入土那天,两个孩子去送父亲最后一程,大女儿懂事了,哭得那叫一个惨,小儿子刚五岁,有些懵懂,不大哭只觉得好玩热闹,由一个堂伯父背在背上一颠一颠的跟在送葬队伍中。得肺癌病死的人都很干瘦,棺材又薄,大伙没怎么花力气就匆匆忙忙送上山入土了。
小弟回来奔丧,当着大伙的面没敢太伤心,晚上睡下了整晚流眼泪,睡梦中也如此,待天亮枕头全湿了。以后时常如此,本来他自己有脑血栓,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倒下,现在唯一有能耐的二哥辛苦一辈子也早早走了。越想越伤心忧愁,第二年春天,小弟下了班和一个同事在马路上散步,给媳妇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往后一倒,再也没有醒来。不到四十岁的小弟建文随老二去了……。几个月后,媳妇改嫁了……
张家三兄弟走了两个,剩下愚痴的大哥,却变得更加坚强,村里人也颇为照顾他,有活叫上他,领了工钱叮嘱他尽快存起来,将来养老用。回到家表妹也会帮着洗洗刷刷,叫他吃口热饭。当然做大伯的会拿出些小钱哄侄子侄女,大屋里的人都怂恿他能和表妹合伙过日子,将来有个照应,肥水也不至于流外人田。四清于是每天收了工,麻着胆子去表妹屋里看电视,想要死守。
过了几个晚上,旁人悄悄问:有戏没?四清愤愤的说:有屁的戏!连手都不让摸下,每天那情夫来了,就合起伙来奚落我。我都说白了,只要跟了我,偷人养汉可以当做没看见,她也不答应……。后来,这成了大屋里茶余饭后的笑料,大哥是彻底没戏了。
大屋里还是那样,日子还得过下去,像长流的河水,时缓时急,总是在流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