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特殊的赌局
——苦命的底层人······读后让人落泪,让人愤······
西部山区,一个出了名的穷山沟住着两位老人——老小孩儿和潘老汉。老小孩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但他乐观向上,待人热情。倔强的潘老汉妻离子散,独守空门。平时沉默寡言,很少与人沟通。两个性格混然不同人竟然成为要好的朋友。他们时常集在一起,东拉西扯,谈笑风生。
这一日,老小孩儿一大早就背着手出了村庄,他为这次远行耗了不少心思,最后,还是恨着心做出了决定。
哼!生活太没有滋味了,早该去五里屯。到那时,我的面条将会油光发亮,我的青菜将会远近飘香,我的小朋友,小伙伴——那些淘气鬼将会寻香而来,垂涎欲滴。老小孩儿连连咽下几口唾液,边走边想,不觉来到五里屯。
好家伙,我们真有缘。老小孩儿前脚踏入油坊首先看到了潘老汉。他不由得拍他一掌说,你早到了?“啪”!潘老汉还他一掌说,你怎么才来呀。
两个人取出同样大小的瓶子,瓶口是相同的盖子,相同的螺丝。呵呵!他两个该是出自同一个娘胎,有着相同的容颜。
潘老汉打了两提芝麻香油,小心翼翼的抱在手里。老小孩儿也买了同样两提。两个人把油瓶那在一起看了又看,比了又比,相约同行。
路上,潘老汉突然停住了脚,把油瓶举在面前。
怎么了?老小孩儿不解的问。
潘老汉使个鬼脸说,我俩打个赌。
怎么赌?老小孩儿微笑的脸上皱起了双眉。
潘老汉说,看谁先吃完这瓶香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赌!
就在这时,一群小鸟从头顶飞过,两个人仰起脸目送小鸟飞远,又把目光转移到对方的脸膛。老小孩儿说,赌注就是这山麻雀。潘老汉说,一只。老小孩儿说,两只。
好!就两只。潘老汉说,谁先吃完这瓶香油就给对方烤两只上麻雀。
一言为定!
上天作证!
两位老汉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山麻雀,对于他们来说不足为奇。树上,屋檐,墙头,漫山遍野到处乱飞。哼!七岁顽童都有办法扑捉。
回到家里,老小孩儿小心翼翼地藏好香油,手舞足蹈地哼着田间小曲,那种快乐,真像是刚刚娶了新媳妇。
三天后,老小孩儿心心念念想吃香油,转身去取。潘老汉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谁先吃完这瓶香油,就给对方烤两只山麻雀。不是我怕输山麻雀,只是这名声传出去多难听——这个角老头儿,你要赌什么不行,偏偏是吃香油。真是鬼迷心窍!
老小孩儿就地转了一个圈,口水止不住地往外淌。要不就吃一丁点儿?对!一丁点儿。老小孩儿取出珍藏的香油,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用一根筷子,轻轻的蘸了一下,迅速在面条碗里搅动。哼——,真——香——啊!他微闭双目,抽动鼻翼。那股兴奋劲儿,不亚于一对恋人的初吻。
就这样,老小孩儿隔三差五地蘸上一丁点儿香油去尽情的品味,尽情地享受。一来二去,他竟然端起面条碗就想起了香油。他与香油犹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人,难舍难分。
当他的香油剩下一半时,他决定去拜访潘老汉。哼!倔老头儿,这次你输定了。老小孩儿仿佛吃到了烤麻雀,嘴唇蠕动,得意洋洋。
潘老汉得知他来访的目的,紧皱眉头,心生疑虑。他这个时候要看香油,安得是什么心啊?不管他,先看了他的香油再说。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拿出来看看。
你先拿出来。
你先拿!
我俩锤,包,箭。谁输了谁先拿出来。
锤锤,包包,箭!两个人同时喊出了口令。
哈哈!快拿出来吧。老小孩儿目瞪口呆。他说,你的手伸慢了,再来一次!
潘老汉哪肯就范!他抱住老小孩就摔,老小孩儿猛然一声尖叫,我的油!——摔坏了你赔!潘老汉伸手去抓他的衣兜。老小孩儿这下真的急了,他双手抓住衣兜口,脸红脖子粗地叫喊,你,你你!不许耍赖,耍赖是小狗儿!潘老汉像泄了气的皮球,慢慢的松开了手。
老小孩儿说,我们喊一二三,一齐伸手。
这一次,老小孩儿又输了。潘老汉高兴的眉毛跳,胡须抖,滴溜溜在斗室转了一圈。老小孩儿好不情愿地掏出了自己的半瓶香油。
哇!潘老汉猛然叫了一声,惊得老小孩儿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定神细思,这个倔老头儿,一定是吧香油吃完了。怪不得他迟迟不往外拿。想到这里,老小孩儿嘴唇蠕动,连连下咽,好像正在享用那香喷喷,滑溜溜,细嫩味美的麻雀肉。
潘老汉嘿嘿笑了两声,慢腾腾地拿出了他的香油。
啊!老小孩儿大惊失色,迷惑不解。——满满的一瓶香油,像刚从油坊里买回来。老小孩儿的右手猩指伸的像笔杆一样,直戳潘老汉的满瓶香油。
你耍赖!又买了一瓶。
潘老汉憋得满脸通红,猛然甩出一巴掌。恶狠狠地说,小狗儿才耍赖呢!
话语出口,唾星四溅,声震房顶。老小孩儿迅速收回手指,连连后退。
那你是怎么吃的?快说!
潘老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故作神秘地说,无可奉告!
老小孩儿不紧不慢地把右手插入裤兜,慢条斯理地说,你说出来,有赏!
潘老汉的双眼滴溜溜转了一圈,咬住老小孩儿的右手不放。切!扁平的裤兜,会有什么东西呀。可是,他的右手在里面乱动,肯定有一些猫腻。他亟不可待地问,什么赏?潘老汉的目光移向那满是皱纹的脸膛。
你先说。
你先说!
老小孩儿执拗不过,微微伸出舌头轻轻的在双唇上滑动一圈说,好吃。那声音像撒娇,又像是故弄玄虚。
潘老汉咽了一口唾液说,让我看看啊。
老小孩儿说,你可不能抢。
不抢。
抢了是小狗儿。
小猫儿,小鸡儿。潘老汉低下头后退一步。
老小孩儿的右手抽到裤兜口,轻捻手指,露出一点花纸,咬着舌尖说,糖。潘老汉的身子猛然向前倾斜,吓得老小孩儿后退一步,嗖!右手缩回裤兜。
潘老汉双手乱搓,嘴唇不停的磨合。他轻声细语地说,你给我几块儿?
老小孩儿的左手猩指伸直,少气无力的说,一块儿。
潘老汉摇了摇头。
老小孩儿慢慢地伸直中指说,那就两块儿。
潘老汉眯上眼,放纵自己的脑袋随意转圈。
三块儿!老小孩的声音增大,语气生硬。就三块儿,都给你!
潘老汉要的就是后面的三个字。但见他扭转身躯,不慌不忙地把右手平伸在老小孩儿面前。老小孩儿依依不舍地掏出糖块儿说,俺还没有吃呢,不知是酸还是甜。潘老汉的脑袋先摇后点,一副洋洋自得的怪相。老小孩儿心中十分难受,但是,为了秘方,还是按下躁动。他抽动一下鼻翼说,叫俺尝尝吧,就尝一丁点儿。老小孩儿犹如斗败的鹌鹑,叨败得鸡,一副罕见的可怜相,让人倍生怜悯之心。
潘老汉猛然向前一步,伸手抓住那三块儿糖,咬牙切齿地说,拿来吧!他像母鸡群里的一只公鸡,围着老小孩,仰头掘尾地转了一圈,又稳稳地站回原地。老小孩嘟嘟囔囔说了一大溜,只能听清后面五个字,快告诉俺吧。
潘老汉轻手轻脚的迈着碎步,慢声细语的说,我每次想吃香油的时候,就打开瓶盖,对准瓶口,深深地吸上一口气。那感觉,你根本想不到有多舒服。潘老汉好像品尝到了仙间美味,眯着眼,仰起脸,长长地吸了一口斗室的空气。
老小孩儿悄悄地拧开瓶盖,鼻孔对准瓶口,尽情地吸了一口。嗯——,真美呀!老小孩慌慌张张拧紧瓶盖,好像瓶中的香油生出了翅膀,不小心就会飞走。潘老汉跨前一步,伸手就抓。老小孩儿身子一闪,把香油藏在怀中,嘟嘟囔囔就走。
潘老汉把胜利的果实高高举起,抬起左脚,伸直双臂,嘴上哼着小曲,咯噔噔跳起了山村舞蹈。
老小孩儿也不示弱,他犹如得到了制胜法宝,踮起双脚,喜不自禁地跑回自己的小屋。
晚饭做好了,老小孩儿趁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线,拧开香油瓶盖,痛痛快快地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老小孩儿放下香油瓶向外张望,几个顽童又蹦又跳的出现在门口,他起身出迎。正在一边觅食的老鼠受到惊吓,纵身溃逃。这一下不打紧,正好撞翻了油瓶。咣当,哗啦——!晚饭锅也被他一脚蹚翻。
呜——。老小孩儿哭得凄凉又伤心。
六个儿童凑上去围住了他。有的为他擦泪,有的轻声安慰,有的抓住他干瘪如柴的手轻轻地抚摸。
老小孩儿说,我的香油洒了,没了。呜的一声,泪流不止。
一个顽童蹲下身,看着地面的香油,啧啧两声说,怪可惜的。
另一位顽童说,洒就洒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半瓶香油吗?
老小孩儿抽泣着说,你不知道,我和潘老汉打赌,谁的香油先吃完,就给对方烤两只山麻雀。
哈哈!一阵哄堂大笑冲破房顶,绕山飞奔。
那个顽童说,两只山麻雀有啥了不起,我来捉给你!
我也捉!
好!我们六个人每人两只。他转眼盯着老小孩儿说,够了吧,大爷。
嗯!老小孩儿擦了一把眼泪,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