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男人10年为艾滋妈妈接生
10年前,他为广东第一例“艾滋妈妈”接生时,居然穿上了雨衣和高筒雨靴,头上还戴了顶摩托车头盔,尽管如此,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一晃十年过去了,期间共有30多名“艾滋妈妈”从他手中抱过新生的孩子。他无畏无惧,坚持做着一份在常人眼中充满了危险和恐惧的工作。
他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禤庆山从医学院毕业后,分到了广州市妇婴医院工作。1998年夏天,已担任妇产科主任的他接到一项特殊的任务,与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合作,对一位艾滋病孕妇进行引产手术。
艾滋病孕妇杨玲与男友都是静脉吸毒者。半年前,她发现自己怀孕后,便打算和男友结婚。然而,当他们去街道办结婚手续进行婚检时,杨玲和男友都被查出患了艾滋病。当时,劝艾滋病孕妇流产是比较普遍的做法。虽然没有什么规定说艾滋病患者不能生育,但卫生部门一般都会干预此事,通过计生部门扣发准生证。杨玲起初坚持要生下孩子,区防疫站通过市卫生局找到双方父母,通过双方父母告知其事态的严重性,杨玲最终同意做引产手术。
引产手术,在医生们看来只是“小儿科”,但这次引产手术由于孕妇患有艾滋病,禤庆山和同行都非常紧张和慎重。做手术前,禤庆山穿了雨衣和高筒雨靴,头戴摩托车头盔,心里还是有些发怵。对杨玲做了羊膜枪穿刺引产手术后,禤庆山好像虚脱了一般,很累很累。手术过程中,杨玲无奈、伤心、遗憾的表情,一直刻在了禤庆山心里。他想:一个“艾滋妈妈”,为什么不能拥有生育一个健康孩子的权利?
晚上回到家里,禤庆山为了不让妻子担惊受怕,他决定瞒住这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但第二天,妻子从丈夫的同事口中得知了这事,吓得她赶紧把丈夫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扔掉,并且生气地对丈夫说:“别跟我提这是你的职责,希望你以后别这样冒失做事情了。”禤庆山只好安慰妻子,说艾滋病主要通过血液、母婴、性这三种途径传染,他没事,妻子这才消了气。
从这以后,禤庆山的心里时时刻刻想着“艾滋妈妈”的事情,他认为,面对“艾滋妈妈”盼为人母的天性,只堵不疏,总不是个办法。
这年国庆节,一个叫赵小红的女人快分娩时被诊断是艾滋病患者,医院当即拒绝为她接生。一心要做母亲的她便向广州市卫生局求助。是为这位孕妇接生,还是劝她做引产手术,市卫生局一时为难了,向禤庆山征询意见。禤庆山当即决定将母婴垂直传播阻断接生在她身上进行首次手术试验。这个惊人的消息传开后,医院顿时炸了锅:“为‘艾滋妈妈’接生可不是做引产手术,太危险了!”“给艾滋病感染者做手术,医护人员会接触到病人大量带有病毒的血和羊水,万一感染了谁负责?千万不能做!” “要是污染了手术器械、床铺,造成其他病人的感染怎么办?”在一片反对声中,这事只好暂且停了下来。
可孕妇不能等,一天天接近临产的日子。禤庆山急得嘴唇上冒出了水泡,他一个个做思想工作,说:“你们要理解一个女人做母亲的心情,一个女人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误,母爱是圣洁而伟大的。我是主刀医生,我不怕,你们怕什么?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得细致,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给这位艾滋母亲一个机会吧!”终于,那些反对的人为禤庆山的勇敢和善良而感动,默默地接受了。
刚刚解决了外围的阻力,内患又起。禤庆山回到家,妻子愤怒地对他说:“与你结婚,我从不奢望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我只想与你平平安安相守在一起。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和孩子怎么办?”为这事,妻子气得一连几天都不理禤庆山。
为赵小红做接生手术那天,禤庆山和手术小组人员商议手术流程应该怎么设计、怎么做才能防范医护人员受伤感染。由于当时没有专门的防护服,到最后“登场”的时候,禤庆山还是用以前为杨玲做引产手术时的土办法:把摩托车头盔戴在头上,身上穿着雨衣,脚上穿着高筒靴,手上再戴上几层橡胶手套,从头“武装”到脚。
禤庆山心里虽然很自信,但到了最后,他还是战战兢兢走进了赵小红的病房。由于天气很热,加上医院临时手术室条件简陋,通风也不好,当禤庆山从手术室走出来时,浑身都不停地滴水,但他高兴地宣布:孩子出生后很健康,没有感染,手术很成功。
禤庆山成了第一个勇于“吃螃蟹”的人。
不惧流言,最是感动知心爱人
那天,禤庆山一回到家,已得知消息的妻子就将他的生活用品全部分开,并给他准备了一套专用的碗筷。晚上睡觉时,妻子冷淡地扔给他枕头和被子。禤庆山什么也没说,低着头,拿着东西到沙发上睡觉去了。第二天,禤庆山接到妻子的手机短信,说如果他还想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话,他就必须放弃这份危险的工作。禤庆山没有给妻子回短信,继续埋头工作。
最令禤庆山伤心的是,连他最好的朋友也避他唯恐不及。以前,禤庆山和这位朋友关系很亲近,可是他在为艾滋病人接生后,朋友就不接他的电话了。有一次在街上碰见他,他却将头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他。这让禤庆山感到非常寒心。
别人的误会和歧视,没有把禤庆山打倒,他开始总结摸索防止术中感染的经验。他让医院从外国买回来防护衣和护目镜,以后做手术时就不用头盔和雨衣了。之后,禤庆山又设计了一张隔离台,需要递送的刀剪器械不再在医务人员之间直接传递,都先摆到台面上,然后再从隔离台上拿取。这样一来,就能避免传递交接中被利器碰伤、划伤的意外了。
不久,第二个“艾滋妈妈”找到了禤庆山。孕妇叫许慧霞,在去外地出差的路上遇到车祸,输血时被感染。
为了避免生产过程中的感染,禤庆山和同事们早就商定了剖宫分娩,连手术计划都拟好了,就等着产期的到来了。病房上下高度戒备,进入临战状态。
那天上午,办公室的紧急信号灯忽然闪烁起来,发出刺耳的警铃,禤庆山猛地坐起来,一看牌号,“许慧霞!”他一边招呼值班医生,一边飞速地奔向许慧霞的病房。
惨白的日光灯下,许慧霞的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打开被子一看,羊水已经破了,更要命的是,羊水是红色的。也就是说,子宫内膜非正常脱落,子宫内出血了。出血就意味着孩子遭受感染的可能成倍增加。担架一时没来,许慧霞二话不说下了床迈开步子就走,混着血污的羊水沿着她裙下肿胀的双腿流下来。她不管不顾,反而越走越快,仿佛她走快一秒,孩子不被感染的可能就增多一分。
当许慧霞躺在手术台上时,羊水已呈污浊色。这意味着胎儿处于危险的缺氧状态。麻醉师给她实行了硬膜麻醉,禤庆山开始拿探针测试她的清醒程度。三分钟过去了,她依然清醒地睁着眼睛,声音轻微而坚决:“救我孩子!快救我孩子!别管我!”禤庆山闭了闭眼睛,手术刀迅速地在许慧霞的对麻醉不起反应的肚皮上划切下去……许慧霞咬着毛巾发出低哑却绝对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她的脸因疼痛而变形,却坚强地忍受着。那是怎样的一种母爱啊!
终于,胎儿终于被取出来,发出了微弱但清晰的啼哭。
庆幸的是,孩子HIV原体测试为阴性。母子平安。
回到家,禤庆山把这事对妻子说了。妻子被这位艾滋病妈妈的母爱深深感动了,她流着泪对丈夫说:“对不起,这些天我冷落了你。以后,我不阻拦你了,一定支持你的工作。今晚你就不要睡沙发了。”禤庆山搂着妻子笑着说:“谢谢老婆大人的理解。”
夫妻俩的心灵终于交融在一起。
虽然妻子理解了禤庆山,但他的工作时时刻刻与危险相伴,她还是常常胆战心惊,只要禤庆山为艾滋病孕妇做接生手术,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一次,禤庆山为一名产妇接生,他顺利地把孩子从母亲的子宫里取出,守在一旁的一名儿科医生马上接过婴儿,给婴儿喂服阻断艾滋病感染的药物。突然,大家被儿科医生的惊叫吓了一跳:只见他举着已经脱下了橡胶手套的左手,上面挂着一道刺目的血痕!而“凶手”是一块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玻璃碎屑。这意味着这位医生已经发生了职业暴露,极有可能被感染。妇产科顿时乱成一团。禤庆山的妻子得到消息后,心急如焚,马上放下手中的工作,打的去了医院。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地为丈夫祈祷:亲爱的,你千万别出事啊!当她看到丈夫平安时,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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