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不详预兆

宿舍。

乱哄哄的，打电脑游戏的，躺着看手机的，聊天的也有，这就是大学生的男生宿舍。

今天宁静也加入了这一行列，他坐在床上，床上放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他正在玩着一款网页游戏。

网页游戏较之客户端游戏，要省时许多，也不失为一种放松的手段，这是宁静最近发现的。只是，他的眼睛虽然在盯着电脑屏幕，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游戏里的人物已经死亡多次了。

“宁静，你玩的什么游戏啊？”杨玮杰问道，其实是看见宁静神色不太好，找话题想劝慰一下。

“铁血天下。”

杨玮杰又问：“好玩吗？”

“还好吧。”

“不如我也加入你吧，咱们一起……”

就在这时，宁静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柳茜茜，手却犹疑了，停在按键前。

这个小动作被杨玮杰看在眼里，想到：一定是和柳茜茜闹别扭了。

……

午后的阳光出奇得好，金灿灿的洒在大地之上，令北方的严寒为之一暖，使人心情爽朗许多。

校园的某个石凳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生，她正在翘首以盼，果然，过了不一会，一个俊美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路上招来不少女生的注视。

“宁静，你来了。”女生站了起来，正是柳茜茜。

宁静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话很少，只是不同往日的是，神色间充满了忧郁，遮也遮不住。

“今天的阳光好美，闷在宿舍有什么好的？不如出来感受感受大自然的美好，这美好总是令人欣悦！这是自然赋予的，胜过图上画上的千倍万倍！”柳茜茜闭上眼睛，伸出双手，似乎捧住倾城的日光，满足地品味着。

她忽然笑了笑，说道：“也是这样一个午后，你答应我了的追求，人们常说，男追女隔层纱，女追男隔座山。何况，追你这样的美男子，难度真的不低。但是，我成功了，在那之前你如同冰美男一样，但在你点头应允的瞬间，我忘不了那一刻，感觉你忽然变得像是天使一般慈爱，平时一丝不苟的脸上也充满了柔情。我那时竟痴啦！”

“茜茜……”宁静欲言又止：“都怪我……”

柳茜茜摇了摇头，忽尔叹气，说道：“不要这样，我并没有怪你，也许这就是命吧。可在我最后的时光里，希望你能够每天陪着我，这就足够了。”

“不许胡说！”宁静沉声道。

柳茜茜凄然地笑了笑，暖阳洒在她的脸上，如回光返照一样，竟有一种凄美，“我自己状况，自己清楚，今天醒来的时候，我居然看到、看到鬼了……”

闻言，宁静的身子忽然抖了一下，一个普通人，唯有将死之时才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他没想到，天仪的消失，对于她的影响如此之大，这里究竟是什么原因，现在唯一的知情人柳树不知去了哪里，柳茜茜对此也不知详。

父亲曾多般叮嘱她要将天仪戴在身上，更不能去破坏它，如若不然，必有性命之忧。问及原因，柳树总是短叹长吁，时间久了，柳茜茜便也不再提起。只是常将它戴在身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渐渐她以为这只是一块家传宝玉，并没什么辟邪的功效，或许有，但并不是那样关键。直到天仪被毁，她才有所感应，一种危机感直袭全身，总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冷的，距离死亡近在咫尺。

“茜茜！”宁静将柳茜茜揽入怀中，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的。”

柳茜茜幸福地点了点头，当时天仪被毁的场景，她在仙影里看到了，宁静已经尽力，她能怎样？也许，这就是命吧。

……

深夜。

一个黑影几个起跃来到操场，站定，面向女生宿舍的方向，然后唇齿启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这里若有一位修为不错的异人，一定能够听到“声音”，这声不是响在耳朵里，而是心灵。

片刻。

黑影看到一个人向他这里而来，这人黑影正是宁静，三更半夜不去休息，站在这里自然有他的道理。

来人无声无息，一步步走来，可诡异的是，随着那人的逼近，依然只能黑河的身影，不论如何也看不清对方的五官，仿佛徒有一个人形的怪物。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异样的力量，所过之处，地上偶尔生长出来的小草立即枯萎，转眼死去。

没错，来人身上发出的就是死气！

“好啊，居然有人能够看到我的存在！”那人毫无感情的说道，听不出是喜是怒。这么近了，仍旧看不到他的五官，手也是黑的，他好像是一个影子一样，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却有人形。

宁静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跟着茜茜？”他在下午与柳茜茜相见时，隐约感觉有人在注视着他们，但怎么也看不出来，用天之眼看一下也没有。尽管如此，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异人毕竟不是普通人，感觉常常是十分准确的。经过他多次使用天之眼探查，终于发现端倪，对方居然与整个环境合而为一，分不出彼此，若不是他的目光盯着不放，绝不会发现的。

能够天地合一的少之又少，一般只能偶尔的做到，那也算是机缘，得之不易，但那人却能长期如此。那只能说，对方的修为很高，高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那人说：“我是谁，你不需知道。至于，我为什么跟着那个女孩子，这是我的事，你也不必多问。本来我看一看她，就要离开，怪你多事发现了我的存在！”

“那又如何？”宁静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如这北方的深夜一般凛冽刺骨。

那人说道：“接我三招，以赎其过。”

“好啊！”宁静说道，对方隐藏起来关注柳茜茜，定是不安好心，尽管从他身上感到了危险，但绝不会后退。

“你可要想好了，现在后悔来得及，向我拜下三拜，饶你去也。这可是念你的天赋份上，所以我才格外开恩，不然，早杀了你！”那人冷声冷语。

宁静的身上涌起一阵光芒，一道七彩缤纷的光晕出现在身周，紧紧围绕着他，并且，身后还有许多异象环生。这是仙影的防御身段，这回他完全开启了，不敢有所保留，在这个陌生的男子身上，感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那人见宁静如此，哼了一声，身形一下消失了。

宁静全心全意地关注着，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气息陡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人悄无声息地站在眼前，诡异的举起右手，向下劈了下来。

此举说来话长，实则一两个瞬间发生的。见此，宁静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同时一股巨力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仙影形成的保护光晕上，那光晕几个颤抖，身后的异象也随之战栗，然后，光晕和异象瞬间破碎了。

宁静登时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卸下对方这一击。虽然他现在全身无损，但是没了仙影的防护，接下就要以身体全力地承受最后两击了，一击的威力尚且如此。那后面……

由不得他多想，对方动作变幻，身体身后一挺，一团紫灰色的光芒从身上涌出，直接射了过来。

宁静大喝一声，双掌猛然送出，顿时形成两个大手印，并且以迅雷之速合而为一，在那对方的攻击来到之前，抵挡了上去。

两种力量相互攻击，一接触竟不分上下，这一下看似轻松，宁静已经是耗去体内三分之二的灵力。可即使如此，对方的攻击还是击破了宁静的力量，向他袭来。

他的身体立即以一种违反力学的动作滑向了一旁，堪堪闪过对方的攻击，饶是如此，还是有微弱的部分从他的衣服上擦过，一下使衣服破损，露出里面的肌肉。

险险避过，尚未待他喘口气，头顶上一股异常的力量倏现，如同一座大山往下降来，未临却有一股浩大的气势，压得他不由低下了头。

忽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灰色，猛然抬头，两道灰色的光芒向上射出。

时间在这时仿佛静止了，宁静脚下的操场土地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以他为中心快速地向左右蔓延。

“轰！”

地面为之一震，他猛的喷出一口鲜血，艰难地站在那里，一滴滴红色从他的眼里流出，这是血。刚刚他动用了天之眼才将对方的最后一击抵去。

这时，宁静已无力再战，若是对方不遵守承诺，趁机害他性命，现在的他绝无防护手段了。

“哼！”那人说道：“有些手段，拿来对付我差了不止多少倍，若不是规则的限制，也许不仅仅会让你受伤了。坦白告诉你吧，那个女子的命运即将结束，这就是报应！”他的声音里含着一股恨意。

那人话音刚落，整个身体忽然分解成点点颗粒，飞散在天地之间，若不是地上的破损，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宁静感到对方离去，再也撑不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着。

一道流光闪现，师绝顶出现在宁静的面前，只是，现在的他如同一个透明人一样，虚弱得很，隐约可见身形，他的声音同样虚弱，看着消失于天地间的那人，不由陷入深思。

经过上回在女间七百一战，尤其断后使出的力量，已经让他这个残魂虚弱不堪。

师绝顶忽然皱起了眉，不敢确定：“神灵么……”

第六十七章柳茜茜的心愿

天有不测之风云，昨日尚且风和日丽，但在今日却是一变，阴云密布，乌云成片，据天气预报说，近日可能有雪。

天气毫无征兆地阴了下来、冷了下来，令地上的行人心情也无端地忧郁了。

宁静正陪着柳茜茜走在人来人往的石门市的大街上，一个个路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将阴间黑白无常之事，告诉了其他异人，他们自然乐意至极，纷纷答应了下来。只等各个门派长辈取来门派重宝回来，便可以开始收复女间七百的行动了。只是现在宁静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了，他已经把这次领头的名义给了花茗，他要陪柳茜茜走完她人生的最后一程。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事情的确如此，他感到柳茜茜的生命正在快速地流失着，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她的身上。这是什么原因，他不清楚，但知道这绝不是正常的，多少与那个人有关，这里面始终透着一种古怪，已经让黑白无常去翻生死簿了，到时候也许就能找到原因了。

宁静想着这些事情，忽然发现身边的柳茜茜停了下来，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他疑惑地望去，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站在一个少妇面前，小手拉着她的衣摆，摇着头说：“不走了，要妈妈抱，妈妈抱……”

少妇宠爱地按了一下孩子的鼻子，嗔道：“不知羞，这不可是男子汉的行为哦。”

小男孩摇着头，还在撒娇，少妇笑了笑，似乎料到孩子会如此，亲了一口，将之抱了起来。

乍见此景，宁静笑了，不由想起小时与母亲的时光，多么美好，只是转眼自己长大成人，难以回到那个撒娇的过去。

转过头，他发现柳茜茜站在那里，两行清泪从她的眼里流出，直直地看着离去的母子俩，这一幕引起行人异样的目光。

在心底默默叹息了一声，宁静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在她八九岁时便已离去，八九岁，那时的她……

他们本来要多逛几个地方的，可是现在只好早早地回去，一路上柳茜茜的脸上无不透着一种回忆的哀伤。

死亡的阴影，换作其他的女孩恐怕难以承受，可是她不太一样，失去母亲之后，她变得坚强起来，即便有伤痛、有流泪，也只在深夜里默默承受。哪怕死亡的威胁，她也能很好地坚持着，不让自己害怕，不让自己难受。可是，今日乍见街上母子情深的一幕，她忽然想起母亲，想起自己这样的年纪也还是个孩子，若是有母亲依赖，也许会变得不一样。

“我不想回学校。”这是柳茜茜说的，于是，宁静把带到了宾馆，然后不说一言，怀着沉郁忧伤，倒头便睡。

看了一眼床上的女生，宁静心里不由酸痛，她的命运真的太多的不幸，比起自已有过而无不及。

期间花茗过来一回，知道柳茜茜的事情之后，摇了摇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直到晚上柳茜茜一声尖叫，突然坐起了身体，呆滞地望着前方，口里呢喃着什么。

宁静正在那里冥想修炼，听到她的声音，险些惊得走火入魔，缓了口气之后，走上前去，但见柳茜茜披头散发，大汗淋漓，联想刚才的叫声，显然是从梦中惊醒。

她又受苦了！

当柳茜茜的意识回到身体，发现被宁静抱在怀里这才松了口气，说自己饿了。

狼吞虎咽地吃过晚饭之后，她静了下来，过了一会说道：“我梦到娘了……”

宁静抚了抚她前额凌乱的青丝，轻声地安慰着。

柳茜茜伤痛地说道：“大雪过后的野外，我至今难以忘记鲜血染红的一幕，还有她那绝望中挣扎的眼神……有时我从梦中醒来，便再也难以入睡！我恨自己没在她生前的那些日子留下美好的记忆……”

说到后面，她的眼神迷乱，仿佛一个痴呆的病人。

“茜茜……”宁静唤道。

良久，柳茜茜回过神，小声地问道：“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想了想，宁静点头，心事常常压在心里终归不好受，何况，她现在的状态，也许说了之后会好些吧。

柳茜茜注视宁静的目光，声音如轻烟般飘来——

有娘爱的孩子，永远体会不到没娘的痛苦，她是在我九岁那年离去的，从那时刻始，忽然发觉，原来有娘亲在日子是那样美好！陷入悲痛之中的我开始无心读书，每当看到别人娘亲和孩子时，总会一个人痛苦许久，难以释怀。我常常想起，年幼时候与娘亲撒娇，要她抱我，不然便不走了，她总会笑盈盈地接受这个“无理”的要求。

与母亲相处近十年之久，除了儿时的片段，我能回忆起来的，寥寥无几。长夜梦醒，我总是默默地流泪，怨恨自己，为什么想不起来？

依稀记得那一天她忽然对我说，“茜茜长大了，以后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不许耍无赖，不许欺负小朋友，不许挑食，不许……”

不记得怎样回答了，娘亲只是笑了一笑，可是我分明看到，她的笑容那样的凄凉。我害怕地扑进她的怀里，说以后再也不哭不闹，不欺负小朋友了，要做听话的乖宝宝。

母亲听了我的话，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她的身体在抖，而且，我听到她压抑着的哭声。我当时吓坏了，以为又惹了事，令她气愤，却又无可奈何，所以只能用哭来解决。

长大以后，我才知道，怕是她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女儿，担心我闹下去，父亲又管不了，最终成为一个坏孩子。

几月以后，她就死了，死前她常常噩梦连连，人也憔悴了，看起来像是鬼怪一般，那时我最害怕见到她了，宁可躲在同学家里睡，也不肯回去。便是父亲打我骂我，多般胁迫，我也绝不动摇！现今思来，她一定痛苦良多，身体更加难受，或许，她过早地去世，是我间接促成的！

记得娘亲死去的前天，她忽然失踪了，那时的我便心头难受得尽，俗话说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也许这就预感吧。当时她的状态已经很差了，不仅经常做噩梦，有时甚至做出自杀的举动，脸色更加苍白。一直以来，她都生着一种很严重的病，病发起来异常痛苦。我多次看到她喝血治病，只要喝下之后，她的痛苦立即消失，人看上去似乎正常起来。尤其，最后的那些日子，这也是我怕见她的原因。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这竟是她生命的最后时光。

某天我正在学校上课，舅舅忽然过来接我，说已经找到母亲，然后带着我离去，一路上他没有说话，我没问话，不详的预感越加强烈，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果然，在野外的歪脖子树前，我再次见到了她——她的尸体！

近日下了雪，她躺在雪里，雪盖着她，若不是雪上一片刺目的猩红，绝难发现——她的手腕被狠狠划破，大量的血流了一地，是割腕而亡的。在雪里，她的身子蜷缩着，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姿势蜷缩，眼眸怒睁，脸色铁青，牙齿紧紧地咬合着。

……

柳茜茜说完，她的眼睛已经不流泪了，但却通红通红的，明显得肿起来。

握着她颤抖的手，宁静说不话来，一时之间不知用什么的语言能够安慰得了。

听着柳茜茜悲痛的回忆，他忽然想到，她承受了许多同龄的孩子想象不到的痛苦，想想以前她的任性是多么的不易！

“节哀，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宁静说。

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柳茜茜点了点头，依在宁静的怀里，说道：“我感到大限将至，但有一个心愿想要完成，宁静你能答应我吗？”

“你说吧，不管是什么，我一定答应你！”宁静斩钉截铁地道。

“招魂，我想见一见娘亲！”

“招魂？”宁静皱起美眉，去世已有十年之多，极有可能转世而去，即使没有，仍在阴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招魂也有极大的难度，阴间与阳间两界的隔阂，不是想招便招的。

“是不是招不到？”柳茜茜见宁静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着：“父亲曾经试过一回，没有招来，他说已经感应到母亲的存在，但就是招不到人间……怪我一时念起，忘了这事。”

“不！我虽然做不到，但我知道一个人，也许这人能够做到。”宁静忽然说道。

“真的？！”柳茜茜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问道。

宁静确认地点点头。

“是谁？”

正要开口，门被“咚咚”的敲响了。

　　       我又要离开几天，到来了之后会多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