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巧戏吝县官
宋徽宗年间,郡城地主来了位县官。此人生性好饮酒,且只好喝别人的,而决不喜别人沾他的一星半点。因此,他上任以后,头一件事便是要找个信得过的厨师,以保证在他外出赴宴时,自家的酒肉不致落于他人之口。众僚听说县大老爷要请新厨师,自然纷纷推荐。燕青也听说了这事,决定戏弄戏弄那吝啬的县官。
这天,县大老爷坐在花厅,一个一个面试举荐之人。第一个被叫上来,县大老爷问:“你可会喝酒?”那人答道:“小人不会。”县太老爷不信,顺手递给他个酒壶问:“你看这里装的是什么?”那人接过闻了闻,然后说:“老爷,这是‘汴京大曲’”。县大老爷一听,心里说:“哼!连京都名酒都知道,还说不会喝酒,怕是个酒桶哩!”于是,一声“去、去、去”,把这人赶了出去。第二个又被叫来,县大老爷问:“你可会喝酒?”这人说:“小的最恨喝酒!”县大老爷也不信,又递个酒壶给他,问:“你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个人对着壶口闻了闻说:“是‘汾酒’!”县大老爷听他说出“汾酒”二字,心里说:“哈!他连山西名酒都一闻便知,还说不会喝酒,怕是个酒缸哩!”于是,又是一声“去、去、去”,把这人轰走了。第三个人便是燕青,他见前两个人都被撵了出来,问明究竟,慢慢走进了西花厅。县太老爷一见他,不问他会不会喝酒,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燕青脑子一转,忙躬身答道:“小人名叫卜占九。”县大老爷听了说:“名叫‘不沾酒’,未必不喝酒吧?”说着,递给他一个酒壶,问:“你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燕青拿过酒壶故意鼻对壶口闻了老半天,然后说:“老爷啊,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冲鼻子呀?啊——啊嚏!”说着,连打了几个喷嚏。县大老爷一见,笑着点了点头。就这样,燕青被选中当了县大老爷的厨师。
新厨师上任不久,中秋节到了。这一天,城里有个富商请县大老爷赴宴赏月。县大老爷穿戴整齐,刚要出门赴宴,乡下一位豪绅派人送来两壶“杏花村”名酒。县大老爷是单身上任,放在住室怕遭偷,带来身边又不便,自然想到了卜占九。他提着两壶“杏花村”,到厨师房找见燕青说:“我这里有两壶毒药:一壶是红砒,一壶是白砒,毒性都很大。因为我有事要出去,怕被人错用出事,特交你替我保管。切记此药毒药性大,千万莫可沾手!”说着,把两壶“杏花村”放在厨房的橱柜里。燕青听了眨眨眼说:“老爷放心,小人绝不会摸它的。”县大老爷交代一毕,放心地赶宴去了。
燕青真的不吃酒吗?不,这是骗吝啬鬼县官的。他见那死占便宜不吃亏的县大老爷走出县衙,便把笼子里的鸡杀了一只,把橱柜里的肉切了一块,忙架起锅来炖鸡烧肉,做了七碟八碗一桌菜,然后把几位哥们请来,打开两壶“杏花村”,美滋滋地喝了个痛快。
饮宴一毕,大伙散去,燕青把杯盘收拾干净,心满意足地倒在床上扯起“醉八仙”的鼻鼾。
县大老爷外出饮酒赏月,直到夜半才回到县衙,他虽然喝得醉意朦胧,却还没有忘了那两壶“杏花村”。所以一进县衙,便直奔厨房。进了厨房门,刚说要开柜验酒,却见桌上摆着两只“杏花村”的酒壶,壶内却空空如也。县大老爷一气之下倒有些醒酒了,回头见燕青正躺在床上扯呼,一把掀开被子问:“本县官交你保管的东西在哪里?”燕青答非所问地说:“大老爷呀!我不得了啊?”县大老爷说:“少废话!我问你,我那两壶东西呢?”燕青说:“老爷呀,我就是说那两壶东西!”县大老爷说:“那两壶东西怎么样?快说!别吞吞吐吐的!”燕青还是不紧不慢地说:“自从老爷走了以后,我就守着那两东西寸步未离。后来,我忽然听得笼里的鸡大叫,我起身一看,一只野猫叨着鸡翻墙跑了。我正要去追,又听到橱柜里有响声。我回头一看,只见老爷那只馋嘴的黑猫,把一大块肥肉拖在地上,凑巧又被老爷那贪吃的黄狗碰上,一口咬上拖向后院骈了。我遍衙寻找,踪影全无。我……我真是对不住老爷!”
县大老爷见燕青的话牛头不对马嘴,无名火冒起几丈高,厉声骂道:“混蛋!老子问的是那两壶……”燕青应道:“老爷!小人就是要说那两壶!请息怒,听我慢慢说嘛。我受老爷之托看守厨房,眼见鸡去肉失,自知这个乖出得太大,无面再见你老人家,因此要寻短见。我去上吊,可绳子太细,刚挂上去就断了。我去跳井,井水又太浅,蹲下也才只淹到大腿跟。我去抹脖,菜刀又钝,半天也拉不开肉皮。正在求死不得之时,我忽然想到老爷交给我的那两壶毒药,我决心服毒而死。当时,我就拿出那壶‘白砒’一口气喝光了。哪知那壶‘白砒’年久失效,毒性不大,喝了不见要命,只觉浑身软绵绵的。我只得又喝了那壶‘红砒’。可是这‘红砒’像也是年久失效了,喝了也不见死。老爷,你看怎么办啊?”
县大老爷一听,当时像被雷击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